秦无伤忽然发力,胯下的炭烈骏马长嘶一声,猛地前冲,手中的斩马刀闪电般如雪花般席卷而至。
清楚地感觉到那种山岳般的压力扑面而来,郭然的面容严肃,横在胸前的古剑虚划,按着圆弧抖动了起来。
握刀的秦无伤仿佛魔神,斩马刀上带着凄厉的风嘶,没有任何虚招,每一刀都是全力劈出,不留后手。
这是他手中那柄刀的狂傲所在,只要他挥刀,便刀刀无回,便要遇魔破魔遇神杀神!
郭然手中的古剑虽不是凡品,但是在无有穷尽的斩击之下,如龟裂一般纹路的剑身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秦军的人皮鼓点震人肝胆,数万虎贲锐士齐声呼喝,“我王无敌,我王无敌!”一时声势大涨,秦无伤刀势更雄,更烈,更霸。
可惜秦无伤千斩万击,却也斩不开郭然的古剑圆弧。战马长嘶,刀气纵横,郭然只是不动如山,徐然如林。
秦无伤武技心法,便只是手中斩马刀上四字刀铭,“霸雷云烈”,攻若霸雷,守如烈云,攻即是守,守即是攻,攻守一刀。
他过往往往一刀斩首,能够挡他一刀之威的,屈指可数;而转眼间百刀已过,郭然依然稳如山岳。
郭然忽然一剑上撩,剑光冲天而起。秦无伤百斩力竭,唯有回刀,“霸雷云烈”一磕,弹开了剑锋。
“这是什么剑势?”秦无伤,勒马收刀,盯着那凝然不动的剑锋问道。
“静岳崩裂。”郭然收剑在侧,答道,然后看着秦无伤,弹着剑锋,又到,“听闻国主生平刀中绝技号称狂龙八斩法,不知可否有幸观之。”
“静如山岳,山裂如崩,不愧是武神之剑。”秦无伤没有答,只是盯着郭然,眼中锋芒更甚,“狂龙八斩法,自创刀以来,从未使完过,希望武耀公能破此例。”
沉静的刀锋忽地鸣动起来,在秦无伤的手中震颤着,郭然知道这柄霸道的刀终于苏醒了,他也不在藏拙,摒指为剑,在龟裂的剑身上慢慢拂拭,上面黑色的剑身,斑驳地掉落了下来,露出了如雪般的剑锋。
“古剑临渊。”举着宛若新生的古剑,郭然对着秦无伤淡淡道,这柄剑是大凶之器,用之祸主,一直被封印在如龟裂的玄铁之内,适才的斩击,终是破了此剑的封印,露出了真身。
古剑临渊,大凶之器,破封而出,血流成河;这是武耀家代代相传关于这柄剑的传说。
“希望这不是我的最后一战。”郭然默语。
秦无伤的刀劈斩了过来,刀光如雪片般飞舞。
一抹剑光,刺在了刀锋之上。
身形微错,两人竟然怒斩相击,毫不相让,剑走轻灵,可是临渊在郭然手上,强横不在‘霸雷云烈’之下。
狂龙八斩法是为一字刀法、夜龙一炬、离刀斩、江山易手、呼龙啸天、千山不动、亢龙有悔、迴龙逆斩这八斩。
瞬息间,八刀之中,秦无伤已出七刀,最后一刀,迴龙逆斩,豁然而出。
匹练似的刀幕带着一去无回的气势,狠狠地斩落,秦无伤眼中全是凶烈。
郭然的脸也变得狰狞,握剑的手上,青筋如毒蛇一般暴起,临渊带起了无匹的寒芒,迎了上去。
尖锐的刀剑嘶鸣之声响起,即便是两军阵中,士兵们听着那刺耳的声音,也露出了难挨之色。
谢少艾看着战阵中,皇帝与敌将刀剑绞杀在一起,互拼勇烈,神情变得严酷起来,他看向了边上的褐色骑将,冷冷道,“死营全军出击,一定要将那人留下来。”
“喏。”褐色武将轰然而应,身后的骑兵在他的应喏声中,疾驰而出,他们便是秦无伤的死士重骑,由当年随他破犬戎的八十死士组建成军,全营不过八百人,却是秦军中最悍不畏死的怪物。
夏衍带着三千重骑冲锋了,沉重的马蹄声踩踏的大地狂震,他们呼啸着冲向了两军中央,尚在死斗的主将与敌国之主。
“武耀公,好算计,想留下朕吗?”看着奔涌而至的羽林军和御林军的强悍铁骑,秦无伤冷笑。
“陛下不也一样吗?”郭然也笑,然后长声道,“兵不厌诈,彼此而已罢了。”
瞬息间,死营八百骑士与三千重骑同时冲到,对杀在了一起,夏衍带着数十亲卫,引刀便直杀秦无伤,只要秦无伤死,秦军必退。
“擂鼓,虎贲锐士,卸盾冲杀。”看着三千重骑掩住了皇帝,谢少艾一向不动如山的冷静神色,也不免有些紧张。
人皮鼓点急速地敲打了起来,一万虎贲锐士,卸下了强橹巨盾,持着三丈铁枪,尘土飞扬间,向前狂奔了起来。
“摧其坚,夺其魁,以解其体;龙战于野,其道穷也。”谢少艾苦笑道,这擒贼擒王之策,双方竟是心照不宣,一起用上了。
潮水一般的军势中,羽林军和御林军的铁骑策着战马和凶悍的秦军死士对上了,没有丝毫的取巧,双方只是最原始地搏杀着。
郭然死死地缠着秦无伤,临渊剑如同最毒的毒蛇盯上了猎物一般。
秦无伤怒吼,‘霸雷云烈’大开大合,劈斩着四方涌来的铁甲重骑,死营人少,挡不住四面八方攻来的羽林军和御林军的铁甲重骑。
夏衍陷入了死营的拼死之势中,那员褐色的将领,死死地敌住了他。
燕屠歌一把屠刀,一个人抵挡住了荆舞阳和秦轲两个人,看着四周纵扬飞横的血肉,听着声嘶力竭的吼声,郭剑也陷入了狂乱之中,他挺着龙牙,拼命地杀向着父亲身边。
剧烈的斩击中,郭然和秦无伤俱是受了重伤,不过两人依然死死地盯着对手,生怕落下一丝的变化,此刻,一个微小的疏忽,就足以致命。
“爹。”郭剑嘶吼着,一枪刺穿了挡在面前的一名死营骑士,突入了两人的战阵之中,他全身染血,脸上的稚气消散的一干二净。
他的出现,打破了两人的攻守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