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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陆九襄,连顾言抒也是一惊。她在说什么呀?
最后两个脸色酡红的人面面相觑,一齐笑出声来。
陆九襄将她的手拉开,探下头吻了吻她的雪白的鼻梁,眼眸微乱。可是这个吻却轻盈而美好,他的声音隐忍沙哑:“小抒,这些事不需要你做。”
她不会灭火,只会更加——火上浇油。
顾言抒脸色愈红。
陆先生掀开被子,他一个人走下了床。
到了深夜,他才回到顾言抒的身旁,小姑娘已经沉沉地睡去了,恬静娇美的小脸,安逸的呼吸浅浅的,像一只乖顺的引人垂怜的小猫儿。
他伸开手臂,将她抱入怀里,与她抵足而眠。
夜里也不知她做了什么美梦,嘴角一直是上扬着的,纤细的眉叠着一道温婉的笑意。
曾无数次午夜深梦里邂逅的女人,此刻静躺在他的身畔。以这种岁月静好的模样,他的掌心比量了一下她胸口的小雪丘,顾言抒嘤咛一声,滚入他更深的怀里。他不再动了,怕惊醒了她。
微隆的触感,他低笑一声,“小抒,你长大了。”
该付的本息和利息,他会一笔一笔地还给她。
顾言抒身体底子不算差,检查发现问题并不严重,院方也没有要留她做手术的意思,为顾言抒开了药之后,叮嘱她按时吃,平时注意饮食。
“小抒,我带你回馨园住两天。”
这几天上学,席昭住校,可以避免和他见面的尴尬。刘嫂照顾人细致周到,陆九襄琐事繁多抽不开身,将顾言抒交给她是最妥当的安排。
“嗯,好。”她知道他的境况,也不忍心回绝他,只是——
她现在的身份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不,是大不一样了。
“刘嫂,”陆九襄将顾言抒送到自己的房间,这么明显的昭示作用,刘嫂怎么会不知道,陆九襄替顾言抒拉上棉被,将她交给刘嫂,“她病了,是胃溃疡。”
哎——其实她除了肚子不是那么舒服之外,下床走动完全不成问题。
这个男人也实在是,风声鹤唳。
可是心里的甜蜜,沉积着让她并不想现在告诉他。
陆九襄逗留时间不长,陪了她一刻就走了。
“顾小姐,”刘嫂走近她,又笑着推翻了自己的称谓,“不,应该是太太了。”
“呃,”顾言抒尴尬不已,脸颊升起来两朵蜜粉的霞,她揪着底下的床单,赧然地动了动唇,“您还是叫我顾小姐,这样就好了,很好了。”
刘嫂笑而不语。
但她心里明白,顾言抒的身份,要成为现在的陆太太,和顾枫晴之间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这也是这么久以来,顾言抒仍然不敢主动联系顾枫晴的原因之一。
眼看到了饭店,刘嫂下楼为她做了一碗清淡微甜的南瓜粥,说这个对她的病好,顾言抒本人对南瓜无感,但刘嫂手艺不错,不过几分钟一碗就下了肚。
刘嫂要收碗,顾言抒突然小声地、羞怯地问她:“那个……刘嫂,我可以跟您学做菜吗?”
“当然可以。”刘嫂眼睛微弯,“顾小姐要先学什么?”
“就——煲汤吧。”顾言抒想了想,头埋得更低了,“鱼汤。”
作为馨园里最熟悉陆九襄口味的老人,刘嫂笑意更深了,不忍心对害羞的小陆太太笑出声来,她压着嘴角,将汤碗端了出去。
临走前对顾言抒柔善地说了一句:“他会很喜欢。”
哎?顾言抒下意识去捏自己的耳根,一片火烫,仿佛要熨到心底里的炙热温度,让胸腔里的那整块柔软的地方,又酥又麻。
身下是他的床,他曾经躺过的地方,甚至残余着他清冽的气息。纤尘浮动的室内,有修长的衣帽架撑开一笔清暗的光,投在毛绒绒的宝蓝色毛毯上。这屋里的一切都保留着他的设计风格,简约清新,还有一份低调不张扬的华丽。
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登堂入室了。
她捂着自己的两颊,心里想,如果她能把脸皮修炼得再厚一些就好了。
“顾小姐。”刘嫂在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又敲了一道门,问她需不需要夜宵。
顾言抒礼貌地拒绝了,然后摸到自己的手机,一边玩着钢琴键一边等她要等的人回来。
渐渐地,门被推开一线,室外豆蔻色的光被抛进来一束,她手心一震,扔开手机,门边长身而立的男人眼神正好捕捉到她,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这么逆光看来真是美得致命。
顾言抒觉得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觉得自己已经走上了为色所迷的不归路。
“小抒,”他走到她身边,跪上床,第一个照面动作,便是去亲吻她樱粉的脸颊,顾言抒羞赧地在他微带冰凉的唇吻过之处盛开一朵绯花。
“让我摸摸。”他说着,不顾大窘着要退开的顾言抒,手抚在了她的胃部。
“哎?”原来只是试探她的病,她小小地一诧,紧跟着脸色更红了。
这是羞愧所致。
他好笑挑眉,“你在想什么?”
“没有什么。”
“哦,没什么。”陆九襄似乎信了她的话,他脱下鞋彻底上了床,将棉被拉过一半来,捂住了她的手心,跟着便是眉心微蹙,“怎么这么凉?”
顾言抒还在为刚才的想法懊恼着,她没说话。
“睡了一天了?”
顾言抒点头。
陆九襄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他单手揽住她的细腰,“还困吗?”
顾言抒又配合地摇了摇头。
小妻子突然变成了小哑巴,陆九襄笑着不说话,只是从她的毛衣底下,将手指探了进去,他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归来,指尖没来得及捂热,冰凉的刺激让顾言抒猛地一僵,“好冷!”
“好了不闹了。”肇事者把手拿开,他往后躺了下来,“顾言抒,天色还早,我们商量一件事吧。”
他语气之中的凝重让顾言抒又狐疑又担惊受怕的,窗外夜色沉澈如水,她回头问:“谈什么?”
陆九襄的唇角微微一挑,“你们的剧本要上交了吧。”
“不可以!”一听就是他想看她写的东西。
“这是参赛作品,”陆九襄语气淡淡,“评估过后,这些作品都属于半公开的,宝贝,”他又暧昧地挑了挑眉梢,“你要相信我有办法能查到。”
也就是说,他迟早会看到。
原谅他一直这么不死心。他实在是,好奇。她越捂着他越好奇。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喊她“宝贝”,顾言抒都全身发软。她浑身无力地倒在他的胸口,低声说:“陆九襄,你有的时候,真的很霸道,很固执。”
不过,她也没有拒绝,就在陆先生眉心凝住之后,她又叹息了一声,伸出四根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画圆,隔着毛衣细腻地摩挲过他胸前的每一寸肌理。
“在我电脑里,等我回学校了,我……”
唇被人封住了。
她永远不知道,她到底对他做过多少无意识的撩拨。
陆九襄只是惩罚地把她轻薄够了,才掀开棉被走入浴室。紧跟着便是哗啦的花洒下的水声,热雾弥漫中玻璃门一片模糊。
休息了一晚,顾言抒感到自己的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这一天阳光静好,她跑到梅花林外,学着那个男人执竿垂钓,老人就在后面望着她温婉清瘦的背影,脸上透着淡淡的和煦的笑意,没有说活。
顾言抒运气不错,一口气钓到了一条五寸长的鲫鱼。
刘嫂一手拿着鱼,领顾言抒到厨房里,微笑道:“顾小姐不愧是二少爷的太太,钓鱼也是个中好手呢。”
顾言抒小小地脸红了一下,但明显已经被调侃太久,激不起太大的水花了。
接着是刘嫂秀时间,她的刀工、掌勺功夫都是一流的。顾言抒只能在一旁吃惊地看着,一边看一边记步骤,刘嫂耐心地为她讲解,包括火候、煎鱼的熟度,油花飞溅中,有扑鼻而来的酥香,紧跟着水下了锅,香味冲淡了几许,逐渐闷住了。
她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您真厉害。”
刘嫂没有说那些客套话,她用手点着围裙,拭去脸上的汗珠。
鱼香一点一点从锅底抽出,沿着锅盖周沿随热气一道蒸腾了上来,闻着便觉得鲜美,顾言抒捂着肚子,感觉自己又陷入了饥饿当中。
透明的硕大的落地窗,外边有横斜疏淡的花枝,阳光斑斓地在枝头起舞,婆娑的一抹碎影拂过眼底。
鱼很快起锅,刘嫂带着她将汤端上桌。
此时此刻顾言抒才想起来,这家里席昭不在,但还有一个地位重中之重的人。
而那个人,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脸色有几缕苍白,但那双眼睛依旧是清澈的。
“小抒也在。”陆思齐穿着一件舒适的黑色毛大衣,垂到膝盖的长度,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像是要去什么地方。
见到他,顾言抒便是一阵尴尬,“姑父……”
“你和九襄不是领证了?”陆思齐笑意淡淡。
顾言抒没习惯给这些人换上错位之后的称谓,她低下头,小声地喊他:“陆先生。”
她没有办法像陆九襄一样喊他,尽管这才是她应该给的正确的称呼。
她敬重陆思齐为长辈,但对陆九襄,从来没有这么多拘束。她曾经叫过他“小叔叔”,但私心里,她从来不把他当叔叔。所以,她才敢怎么“犯上作乱”。
“也好。”陆思齐并不强求。
他提着纸袋往外走,顾言抒只觉得眼前划过一道黑影,紧跟着,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便轰然如山倒……
“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