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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世子爷还没有回来?!怎么会?”
昨夜萧琅渐来的时候碧云是知道的,所以她满心以为第二天就会看到两个主子如同之前一般如胶似漆,结果第二天按照顾宛的吩咐来唤萧琅渐去吃饭,却被告知萧琅渐从昨夜出去就没有再回来的消息。
“我哪里敢欺骗世子妃,世子爷确实从昨夜出去了就没有回来,昨夜刚好是我值夜,不会错的。”丙三陪着笑脸道,“……是不是世子妃世子爷闹别扭了?”
碧云抿抿唇,啐了他一口道,“别胡说八道,小姐只是让我过来叫世子爷吃早饭,若是还没回来就算了。”
丙三点点头,接着道,“不如一会儿世子爷回来我一定着人去告知姑娘,如何?”
碧云想不到别的法子,只好先如此了,向丙三道过谢之后就转身回了院子。
顾宛见碧云自己一个人进来,脸上还带着些为难之色,心里了然,在碧云开口前先淡淡道,“进来吧!我一个人吃也没什么。”
碧云走近饭桌,想抬手替顾宛布菜,顾宛摆摆手,“不过是些小菜点心,用不着这么麻烦,我自己来就好。”
碧云将手收回来,还是忍不住道,“小姐已经好久没有同世子爷好好相处了,不如奴婢上驿馆里去寻一寻世子爷?”
顾宛轻啜着小米粥,眉也不抬,喝完了一整碗粥,才搁下碗筷微笑道,“不用了,他忙完了就会回来了。”
碧云无法,只好收拾东西下去了。
待到收完东西倒回来,只看到红袖正伺候着顾宛换衣服,却是一件青色男装,碧云不由得有些疑惑,“小姐穿这个打算是?”
红袖的表情比顾宛还要兴奋,一双眼睛亮的发光,“小姐说要带我们出去转转,碧云也赶快去换衣服,我们一起出去啊!”
碧云看顾宛的表情,果然一扫之前的暗淡,稍稍带了些神采,自然不好扫兴,也凑上去将红袖准备好的衣服拿在手中看,笑道,“这些衣服居然还留着,倒让人平白想起很多事情来。”
以前在清宛山庄的时候,顾宛常常会扮作男子到抚远城去玩儿,基本上抚远城什么地方的东西最好吃,什么地方的衣服最好看,什么地方的戏最好听,她们都一清二楚的。
如今能够再次重温,自然心里还是有些雀跃的。
顾宛扫了碧云红扑扑的脸蛋一眼,笑道,“你还不快去换衣服,在这里傻笑做什么?速度慢了的话我们可不等你了。”
碧云不好意思笑笑,忙进里间换衣服去了。
出来只见顾宛两人都收拾停当了,连脸上的修饰都做好了。
顾宛匆匆朝碧云的脸上和喉间抹了一把,以示准备工作完毕,自己从妆台的暗格里取出一把折扇,拿在手中,主仆三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刚走到前门,就碰上从另一边走过来的榀贺,衣服老神在在的模样,倒是悠闲得紧,看见几人的装扮也不见丝毫惊讶,还笑眯眯上前行了个虚礼,“少主这是要出门?”
顾宛清咳两声,确实清脆的男子嗓音,顾宛意有所指地看看榀贺,点头道,“来这也有些时日了,却还没能好好看看泽郡的风土人情,故而……”
榀贺却如同没有看到顾宛的示意,淡淡笑道,“属下对泽郡尚算了解,不如就由属下带着少主在城中逛上一逛吧?”
顾宛脸色黑了黑,她可不想带着一个中年大叔在大街上转悠,“本公子能保护好自己。”
“少主当然可以,只是属下也想在城中转转,重温一下以前的时光。”
额头青筋跳了跳,顾宛忍不住道,“我怎么不知道青云杀在西戎还有据点?!”
榀贺不紧不慢抚了一把自己的青胡子,笑眯眯道,“属下正想告诉少主,青云杀打算转而在西戎做刀上生意,已经考察过许久了。”
顾宛终于破功,转头就走,“那你随意吧!”
于是三个青涩的小公子同一个中年大叔的组合就出现在了大街上,怎么看都带有一点管家带着不通人事的小公子出门见世面的感觉。
不管顾宛走多块,榀贺始终在离她不到3步的地方慢条斯理地走着。
所以走了一段路,顾宛就开始决定忽略他了,反正甩不掉,索性就由他去吧!
榀贺却慢悠悠踱到了顾宛的旁边,似不经意般开口道,“昨夜属下半夜起来夜观天象,不凑巧在少主门口看到一个黑影,黑黢黢的看不分明,站了却近有一个时辰。少主可有看到?”
顾宛眸色一暗,一个眼风扫过去,语气淡淡,“夜观天象观到我的院子你也真是尽职尽责,下次可要留点神,我院子里面捕耗子的夹子可下了不少,要是哪天扎到脚了未免得不偿失。”
榀贺好脾气一笑,点点头道,“谢少主关心,属下一定会小心谨慎。”
顾宛抿唇继续往前走,走了一段路却顿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若是少主想知道驿馆在哪里的话我可以带少主去。”
顾宛脸色黑了黑,面皮子紧了紧,“带路!”
榀贺浅浅一笑,转身朝着一个相反的方向走去,顾宛忙跟上去。
榀贺一边走,一边状似无意般地开口,“其实少主的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不过身为青云杀的主子这般感性可不是什么好事。”
顾宛从鼻子里面“哼”出一声,“我从来也没有自己要抢着当这个少主,是你自己要找上我的。”
榀贺脚步一顿,又接着若无其事地往前走,故意道,“我只是觉得这个什么世子的,少主未免太拿他当回事了。他不回来就不回来,少主巴巴地找去,未免有些落面子。”
“我只是去瞧瞧他在做什么,你未免想的太多了。”
榀贺温和笑笑,“当然,少主做自己的就好。”
几人到了驿馆,打听了一番,却听说萧琅渐根本没有来过驿馆,扑了个空。
无功而返,榀贺瞧着一边走着一边有些出神的顾宛,建议道,“怎么也出来了这一趟,我带你在城中逛一逛,也不算白出来一趟,怎么样?”
顾宛随意点点头,既然找不到人,自然是不巧的缘故,萧琅渐回去了也不一定,有什么事情晚上再同他讲也是一样。
红袖和碧云对视一眼,眼中又是担忧又是欢喜。
西戎毕竟比不得大齐,泽郡也比不得抚远,街上略显冷清。
倒也有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不过顾宛都不是很感兴趣,只有碧云和红袖眼睛都不眨地东看西看,对新鲜事物都好奇得紧。
顾宛无奈笑笑,每天闷在院子里,这两个怕是早就憋不住了,以前在清宛山庄,她就从来不拘着她们,这么久没有好好地玩一玩儿,这么激动也是情之所至。
“少主肚子有些饿了吧?这家皖苏斋虽比不得一品香,东西倒也还可口,要不要进去吃点东西再回去?”
顾宛抬头瞧了一眼,只见一家客栈在眼前,精致朴素的气息扑面而来,无端让人觉得舒服,也就顺从感觉,点点头道,“那就吃些东西再逛罢!”
红袖欢呼起来,碧云也抿唇而笑,两人走到前面去找位置去了,一边走一边在路上讨论着晚上要给梨皎带好吃的的事情,叽叽喳喳的倒也有生机。
顾宛和榀贺跟在后面,缓缓踏进皖苏斋,进了一方雅间,几人坐下点了些菜,就开始等待。
菜陆陆续续地上来,顾宛却突然察觉到两道难以忽视的视线一直看着自己,待自己寻找的时候,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想着有可能是保护自己的暗卫,顾宛也就没有去在意。
“小姐,你这就吃饱了吗?”红袖看着没有动几筷子的顾宛,忍不住问道。
顾宛笑笑,“最近有些没胃口,你们不用管我,自己吃就好了。”
榀贺看了顾宛一眼,建议道,“要不属下让店小二上一点爽口的东西让少主吃吧?”
顾宛摇摇头,有些哭笑不得,“不用了,我吃不下了。”
雅间用来阻隔视线的珠帘被打开,店小二陪着笑脸进来,端着一道菜肴,往桌上一搁,笑着道,“这是掌柜的让小的给几位送来的,请几位慢用。”
顾宛看过去,不是什么豪华奢侈的菜,不过是一道普普通通的什锦蔬菜,里面还掺了一些水果,红红绿绿的,看起来却很可口。
说是上给几人的,盘子里却只有一根瓷匙,榀贺明知故问地拉住店小二问道,“你只给一根匙子让我们几人怎么吃?”
店小二温和笑笑,回道,“这个,一根匙子只配一道菜,小的也没有办法,还请几位慢用,有什么事情就叫我。”然后就退了下去。
碧云和红袖正疑惑地看看彼此,红袖对肉之外的菜都不是很有兴趣,倒也不在乎添了什么菜,只是有些奇怪道,“这个酒楼还真是特别,居然还给人送菜。”
碧云点点她的脑袋,示意她不要乱说话,老老实实吃饭。
榀贺瞧着顾宛静坐不动,笑着道,“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儿了,你还不动手?”
顾宛白了他一眼,将菜端到自己面前,将瓷匙拿起,光滑的手感,映照出顾宛微红的一张脸。
从盘子里舀起一口红茄喂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弥漫在口腔里,让顾宛不由得勾勾嘴角。
因着之前已经用了些东西,故吃不太多,虽还是多吃了几口,最终还是搁下了。
堪堪吃完,之前出现过的店小二又上来了,依旧是之前笑眯眯的眉眼,“几位吃完了的话,能不能移步一下?”
顾宛轻蹙蹙眉,“为何?”
“一会儿皖苏斋有一场名角儿的戏要上演,已经有人给你们准备好了位子,邀你们过去看戏。这戏在后台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几位还请移步吧!”
几人对视一眼,顾宛想起之前的什锦拼盘,眉心松了松,跟上了店小二的步子。
新的位子果然视野很好,顾宛可以看到下方酒楼的正厅中央搭起的一个简易台子,已经有换好戏服的人在那里等待。
不知一会儿要唱的是什么戏,却有一个穿着将军戏服的净角儿传得板板正正的,在那里连唱腔,无端有些眼熟,旁边还有一个娇俏的旦角儿。
“多半又是什么出征的军士和小娘子的戏,有什么好瞧的,少主,不若咱们现在就回去吧!”榀贺扫了那边一眼,眉心不可察觉地一皱,眼中闪了闪,转头看着顾宛道。
顾宛正看着那净角儿出神,摇摇头道,“我想看看这出戏,军士和小娘子的戏不少,当到将军的却少。再说了,左右有人挑了这么好的位置邀我看这场戏,我若是不看,岂不是对不起他的一番好意?!”
最后“一番好意”四个字,说的一字一顿,榀贺稍愣,了然地叹息一声,“既然少主执意如此,我便不拦了。”
戏要开始时,之前的店小二又出现在几人面前,将几人两边的用来阻隔视线的木门全部关上了,只露出前方可以正好看到台上的地方,若想从别处看到这里,只有在戏台的方向才能看得到。
顾宛无视店小二的动作,只专心地看着台上。
一阵咿咿呀呀紧锣密鼓的戏腔响起,一场众人从未看过的话本子上没有的戏就这样开场。
前半截故事确实平平淡淡,就是描写一个将士出征,然后历经千辛万苦、受过无数次伤,最后侥幸从敌人手中逃脱,然后回到自己的故土,被封为了将军的桥段。
之后的故事走向,就从台上女子唤得那一句“世子爷”开始偏移走向,楼下总算看出点门道的人哄笑出声,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
顾宛面色平静,手中的折扇却被抓得越来越紧,指节微微发白,仿佛要将扇子刻进手里一般。
西戎与大齐目前虽处于和平状态,可是明显谁都没有真的把这个和平当回事。
所以戏中的调侃气息甚浓,顾宛心里也很理解,甚至如果是她从一个旁观者来看,也觉得无可厚非。
可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的人身上,和自己在乎的身上,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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