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无星知道的事情太多,行事也太过自我,这种人一旦生出其他的念头来,就会让人防不胜防。
他们如今需要师无星的大船,所以暂时能达成合作。
师无星看向他时,面色浅淡:“苏相可还记得我当初对你说过的话?”
苏忆青问:“什么话?”
他的话音还没落,就听见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刺苏忆青的胸口。
这一支箭来得太快,就算是苏忆青也没办法避开,利箭射进他的肩膀。
剧痛传来,苏忆青看向师无星:“国师这是何意?”
他的话音一落,众青羽卫瞬间就将师无星团团围住,拔出手里的刀剑,眼里杀意漫出。
与此同时,大船里走出好些手执强弓利箭的道士。
沐云姝再次意外,不知道师无星这是要做什么。
她有些不解地看向师无星,他朝她微微一笑。
沐云姝看到他这样的微笑时,心念一沉。
在她的记忆里,师无星一向都是温和无害的。
她却忘了,他是三千道门之首,纵然他平时总是一人独居,却能调动道门里高手。
他身上所蕴藏的能量,远比她预期的要强。
师无星淡声道:“苏相懂的意思。”
苏忆青面色微变,师无星又道:“苏相若是忘了,我不妨再提醒苏相一回。”
“当日在定王府的门口,我曾说过,苏相若是要对大晋不利的话,怕是会见血。”
苏忆青的心念一沉。
他们为救沐云姝和沐清远姐弟二人,动用青羽卫,杀了苏潜,劫了刑部,血洗苏府和礼部。
这些事情,基本上都算得上是做了对大晋不利的事情。
他看了一眼站在师无星身后手执利器的道士,再想想师无星的能力,一时间竟觉得颇为棘手。
师无星这人,总是会让人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错觉,觉得他温和,觉得他弱,不自觉地就会对他疏于防备。
苏忆青原本是心思极重的人,在知道师无星帮他们不过是因为他为情所困,所以对他防备不算太深。
他却忘了,就算师无星为情所困,他也是大晋的国师。
他问道:“你想杀我?”
师无星摇头:“不是我想杀你,而是你想杀我。”
“苏潜的死,与我无干,礼部那些心思浑浊之人的死,也与我无干。”
“但是你想利用完我,就将我杀了,却与我有关系了。”
苏忆青:“……”
他是想杀师无星,但是却还没有动手。
如今被师无星一言说破,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的手轻按在肩头的伤处,鲜血从他的指间流了出来。
他轻笑了一声:“国师这话怕是有些严重了,我何时想要杀你?”
师无星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若你之前就动手杀我的话,那支箭就不是射向你的肩膀,而是射进你的心口。”
苏忆青的面色再次一变。
师无星又补了一句:“见血分很多种情况,死也属于其中一种。”
苏忆青的心头一凛。
他还想再说什么,沈昔时的手轻搭在他没有受伤的肩上,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沈昔时对师无星轻道:“国师做了这么多的布置,又借出了大船,不知道国师想要什么?”
师无星回答:“我方才便说过,我今日过来只是向沐姑娘讨要之前救命之恩的承诺。”
他说到这里看向沐云姝:“我知道携恩求报这种事有失君子之风。”
“但我原本就不是什么君子,这事原本也是你亲口允诺的,所以我便来了。”
沐云姝看着他道:“国师真的只为那一月三顿饭而来?”
他的眸光平静温和,仿佛方才射向苏忆青的那一箭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他的举动轻松淡定,仿佛围着那些的那些剑拔弩张的青羽卫不存在一般。
这样的师无星,和她认知里的师无星完全不同。
只是她仔细回想他曾做过的事情,又觉得此时的他和从前的他一如既往的契合。
在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到了一丝疯狂的味道。
师无星点头:“是的。”
他对上她的目光,轻轻叹息了一声。
他扭头看向沈昔时:“苏相会做什么事,国主想来再清楚不过。”
“明人不说暗话,苏相这一箭,国主难道不觉得是他该受的吗?”
沈昔时当然清楚苏忆青的性子,也知道苏忆青看似温和,实则杀伐果断。
师无星的出现,从一开始就带着巨大的威胁,苏忆青会生出除掉师无星的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沈昔时淡声道:“这一箭确实是他该受的,但是……”
他说到这里略略一顿:“若我们对国师没有杀意,国师是不是就会助我们离开?”
师无星回答:“自然。”
沈昔时问:“如此一来,国师怕是对大晋失职,这样是不是不妥?”
毕竟师无星是大晋的国师。
师无星悠然浅笑:“国主是想说我叛国吧?”
沈昔时是不置可否,师无星轻轻一叹:“国主又岂知,我不是叛国,而是在救大晋?”
沈昔时的眸光幽深,师无星又道:“元明帝荒淫无道,私欲极重。”
“他为一已之私,曾数次设计边关战事,罗织罪名斩了鱼大将军全族。”
“他还曾在岭南坑害了陈王妃的父兄,更在云岭关与达达人联手诛杀容九思,险些让达达人攻进中原腹地。”
“这样的人,只会玩弄帝王心术,并无帝王对天下和百姓的仁慈。”
“我确有私心,只是想让大晋回归正轨罢了。”
沈昔时对大晋的这些事情也是知晓的,心念更深。
他一时间不是太清楚,这一次容九思因为沐云姝发动宫变,这里面师无星又起着什么样的作用。
这人给他的感觉亦正亦邪,看似温和的外表下却暗藏匿着难以言说的疯狂。
只是在这一刻,他能感觉得到师无星并无恶意。
苏忆青会忌惮师无星,沈昔时却不会,他微微一笑:“国师心怀天下,孤甚是佩服。”
“今日能得国师相助,甚是感激,不如国师与孤一起去南昭,做南昭的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