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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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衔云再见到茨木的时候，后者正靠在电线杆旁,双手抱胸,皱着眉,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你来的太慢了！”茨木呵斥，等她走近，才将她身后拖着的行李箱接到手中，欧衔云没肯,被他又瞪了一眼。

欧衔云对于他的存在也不是那么开心，她面无表情，觉得两人如此两看相厌，那正好可以取消这次行程。

“啧。”茨木现在只要一看到她,就知道她在想写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其中的视频，在欧衔云面前晃了晃。

欧衔云看过去。

山兔萤草座敷全都用力的挤在镜头前面，拼命朝着她招手。“阿妈！阿妈！”

欧衔云叹了口气,对于这群小家伙的卖萌感到无可奈何，她将行李箱塞在茨木的手中,冷冷的道：“走吧,前面开路。”

自打之前将他们这些ssr召唤到现世后，她的ipad就不能够作为时空门的传输入口了，酒吞紧急修复，也只能勉强在城市的郊区上空开了个半人高的门。

如果想要上去，需要许多人齐心合力才能将她再度带进去。

欧衔云前几天刚拿到驾照，她小心翼翼的将父母的车开出来，茨木看了一眼，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自己就坐到了副驾驶座。

等了一会，见欧衔云还没开车，他有些疑惑的看了过去。

欧衔云紧张的望着前方，在心里想着当初的考点，等茨木系好安全带后，才一踩油门出发。

茨木目视前方，偶尔会回过头看一眼欧衔云，他用着十分隐晦的眼神去打量欧衔云的身体。他可以观察到欧衔云紧紧盯着前方的眼睛，抿着的嘴唇，微微绷直的手臂和僵硬的脚踝。

新手。

他这样想。

借着开启的窗户，任由风将头发出吹乱，茨木将眼神隐藏在看不清楚的地方。

他的心情十分雀跃。

在此时此刻。

与欧衔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觉得开心，这一点毋庸置疑，被赋予在欧衔云身上的强制好感度会令所有的式神对她产生不必要的喜欢。

茨木是厌恶这种感情的。

他是平安京里数一数二的大妖怪，论实力除了挚友酒吞外很少会有人和他匹敌，他心高气傲，从不手软，哪怕是小孩和女人，一旦挡在他的面前，也一样会收拾掉。

然而，这样的他却败在了欧衔云的脚下。用一种十分憋屈的方式。

欧衔云是个弱者，拥有着与实力不符的正义感，有些时候，她会头脑发热的做一些蠢事。年龄的增长没有为她带来一点成熟的魅力，反而让这位少女早早的成为一个愿意为理想而奋斗的女人。

茨木想着这人上一次回阴阳寮的时间，半年前？还是一年前？自打她进入大学，与他们的联系就少了很多。

不过茨木并不在乎这些。

他不喜欢欧衔云，所以只要远远的看上一眼就可以了。

看着，她还在，就好了。

阴阳寮还是与以前一样，到处都是古色古香的建筑，欧衔云一到达就被式神们热情的围了起来，几个跑的快的已经冲到了她面前。

“山兔，镰鼬，好了好了，不要闹了。”欧衔云温声将这几个小家伙从怀中推出去。

山兔撇了撇嘴唇，眼角已经聚集齐了大量的水珠，她刚一唔一声，就被欧衔云抱在了怀里。

“好吧，仅此一次啊。”欧衔云对着她总是有着无尽的耐心。

“哇！阿妈阿妈！”山兔举着手，两只红色的眼睛一下就变得晴空万里，她吧唧一口亲在欧衔云的脸上，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身后无数仇恨的双眼。

欧衔云好笑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从茨木的手中接过那个行李箱，打开之后里面是她为众人准备的礼物。一一将其送出，大家心满意足。

茨木就在不远处看着，他的手中也被塞了一个，巴掌大小，用着绿色的包装布包着，上面有着一朵白色的蝴蝶结。

他嫌弃的嗤了一声，刚想嘲讽两句，最后沉默了下来。

见欧衔云被人簇拥着远去，茨木望着她的眼神也渐渐减弱了许多，他靠在庭院下的樱花树干上，望着天，内心平静。

“你在想什么？”有人问。

茨木低头，见到是神乐。他略微有些吃惊，因为神乐平时也并不会与他又多余的交流。

“没想。”茨木还是如实回答。

神乐歪了歪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笑了一声。她并不常笑，这一扬起唇角便让人觉得别扭。

“你笑什么？”茨木不耐烦的皱起眉头。

“我在笑你。”

神乐点点头，她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盒子，比茨木的那个要大一些，她当着他的面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水晶的发卡，炫耀似的对着茨木道：“好看吗？”

“呵。”

茨木一点也不想回答她。

神乐并不在意，她重新将发卡放回去，小心的又将盒子收拢起来，说道：“你的呢？给我看看。”

“凭什么？”

“我想看。”神乐对于这种话说的理直气壮。

她的眼睛直直盯着茨木，仿佛是确定他一定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茨木被看了一会，实在受不了的将手中的盒子扔了过去。

神乐小心翼翼的打开，见盒子里面什么也没有，有些惊讶。

“她讨厌我。”茨木咧开嘴角笑了出来，带着一股子恶意，“所以她从来不会给我礼物。”

神乐又想了想，道：“你好像也挺讨厌她的。”

“不是好像，我就是讨厌她。”

茨木讨厌的恨不得欧衔云就此消失于世界上。

太难受了，心脏里被一根看不见的锁链拴着，所有的情绪都围绕一个人转，这对茨木这种心高气傲的式神来说无疑是一种枷锁。

神乐明白了，她又说道：“大概，是你本人也比较讨人厌的原因吧。”

“你个小鬼！”茨木笑骂了一声。

他站直身体，从神乐的面前走过。

“这个，你还要吗？”神乐晃了晃手中的盒子。

茨木连回头都没有，摆了摆手道：“你扔了吧。”

他才不会在乎那个人给的东西。

神乐眯了眯眼睛。

……茨木的手上，之前有过手链吗？

茨木回到房间，一将门关上，他整个人都垮了下来。他抬起自己仅剩的一只手，欧衔云送的手链正悬挂在上面。

手链的做工不算精致，从上面还垂下一个小小的月亮，茨木用着手指轻轻拨动，月亮便晃动起来。

“还……挺好看。”茨木轻声说着，唇角有着自己也不曾发觉的弧度。

他当然是讨厌着欧衔云的，但……也喜欢着她。

主观讨厌与被动喜欢，两者在茨木的心中形成了一股风暴，每当他想要对欧衔云软下态度时，内心总是不甘如此就栽在她的手中。

“应当远离的……”茨木喃喃说着，挣扎着在自己的房间里找出一个本子，在上面慢慢的正字中又慎重的划下一个横。

“这是我没有向她谄媚的又一天。”

茨木茫然的又重复了一遍，随后脑中又回想起欧衔云的影响，他心中又酸又痛。

应该远离的。

这是最正确的做法。

但是……他做不到了。

茨木真的试过了，试着不去关注她，不去在意她，努力恢复到未遇见欧衔云的生活上。可是，哪里会这么容易？他在被召唤前一直呆在许愿池中，那里黑暗狭小，并不是一个好的住处。

所以茨木曾经满怀期待将他召唤出去的主人。

也曾真心的希望自己可以为主人的成长出一份力。

然而，然而……

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茨木闭上了眼睛。

从门口传来轻柔的歌声，那并不算好听，微微的有些跑调，但是语气很轻快。他甚至还闻到了一股潮湿的水汽。

茨木睁开了眼睛。

他迷茫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可怕起来，拉开门，正好看到走过来的欧衔云。

她的头发被挽在脑后，底部凌乱的发丝有些潮湿，正好可以衬托出她修长白皙的脖颈，欧衔云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短款浴衣，露出了笔直细长的小腿，茨木甚至可以看到她小巧的脚趾因为他的动作而蜷缩在一起。

“是你啊……”欧衔云的表情从惊讶变为冷淡，她晃了晃手中的折扇，道：“你干嘛是这个表情？”

“你去泡了温泉？”茨木明知顾问。

欧衔云点了点头，后来又是想起了什么，伸直了双手在茨木面前转了一圈，粉色的羽衣下摆还绣着几只蝴蝶，随着动作就要起飞一样。

她仰着头，姣好的脸蛋上有着些微粉色，“谢谢你啊，茨木。听说这件衣服是你做了好几个月的，太了不起了……也太谢谢了，我很喜欢！”

茨木移开目光，没有说话。

这时欧衔云又看到了他手腕上的手链，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你也带着我的礼物啊……我还以为你会不喜欢呢。”

“我当然不喜欢！”茨木大声的说。他睁大眼睛看着欧衔云，看着她惊讶僵硬的表情，心中突兀的出现一阵悲哀，他并不想说下去，但又不得不说下去。

别靠近我！

茨木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将手臂往后一扯，那条不怎么结实的手链便碎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