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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到了,寒冬腊月里杨家岭停止集体劳动,家家户户都恨不得成天蜷缩着窝在家里猫冬。
这是一年里难得的清闲时候,猫冬的人们还是被喜事唤出了家门,原因无他,知青点有两个女知青知道自己回乡无望,出于多方面原因决定嫁人。
杨家岭的两家人就这么欢天喜地的开始筹备儿子婚礼,和韩策同一批来的知青几乎都成家立业扎根在这片土地上了,这次结婚的是第二批知青里的两个姑娘和一个汉子,女知青嫁给村里的小伙,男知青娶了村里的姑娘。
这一天是这一个月最好的日子,几家人都凑在一天办酒。
知青点热闹得很,女知青要从这儿出嫁,知青点的一帮知青忙里忙外的打理着屋子,王芳会打扮所以留在屋里帮新娘子梳头,王燕失魂落魄的在厨房里看火。
王燕像是丢了魂似的,整个人都蔫吧了,原因无他——同一天邻村王庄也在办喜事,陈建国娶了村支书家的小闺女。王庄支书就这么一个闺女,养到二十五六让陈建国拱了。王燕一直喜欢陈建国,她知道他想回城,娶王支书的老闺女无非就是想近水楼台占一个回城名额,但是让她这么看着陈建国结婚她办不到……
这么一想王燕像是回神了一般,扔下火钳一溜烟地的向外跑去,厨房里的知青还有来帮忙的妇女们面面相觑,眼里满是疑惑。
半晌,王芳得知堂妹跑出去以后无奈一笑面露难色,实则心里暗道果然如此不出她所料。
这两姐妹各有各的小心思,韩卿没功夫搭理她们。
他就是好奇王芳是怎么想的,她都脚踏两条船了还不停的勾搭人。早在秋天的时候,他和杨建业不小心遇见王芳和一个男人在山上那啥,这久村里面又疯传他和革委会某个小干部在一起。刚刚那个小干部来了,听过声音以后韩卿可以肯定不是山上那个。那么山上的男人另有其人,那个男人加上这个小干部就是两个人了,可王芳还和知青点另外一个男知青暧昧?他都看见她和那个男知青眉来眼去好一段时间了,可能是运气不好,他出去玩老是遇到王芳和别人幽会,不是不可描述那种是单纯幽会,但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好一阵没敢出去玩了。
不管怎么说,王芳这个人已经让韩卿划入黑名单了,韩卿拉着他哥走得远远的,他要把他哥和这个女人隔离开。
知青的婚礼结束后,村里面又消停了好一段时间,在消停的这段时间里王燕大闹王庄婚礼的事有声有色的传播开来。
韩家兄弟俩关起门来不问世事,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腊月二十一,裹得严严实实的韩卿和哥哥出门去镇上接人,今天是韩扬他们到达的日子。
为了接韩扬,韩策特意借了公社的牛车,拖拉机是社里的宝贝不能公器私用,还是牛车好借些,添些工分草料就能用了。
牛车垫一层稻草,旧床单铺上再搭一床被子,这是专门用来接韩扬他们的豪华座驾。
这么做是因为今年杨家岭冷得出奇根本不敢干坐,往年杨家岭虽冷但不至于积雪,今年的雪染白了山林,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白雪皑皑像是披了一层银装。
雪纷纷扬扬时断时续下了两天,昨天半夜雪彻底停了,今天起来一看雪到脚踝这么深一层,这对于南方来说极其少见。
再冷的天也挡不住要团圆的心,韩策驾着牛车带着韩小卿出发,毅然决然前往红旗镇接人。
出发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零星小雪,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等他们到了红旗镇的时候居然飘起雪花来。
韩卿不由庆幸他们点子踩得好,下车以后把牛车寄放在镇上一户人家的破棚子底下,韩策装了屋主人一支“大生产”,屋主人小心翼翼接过去,吞云吐雾中满口答应帮他们照看。
班车还没有到,韩策估摸着要下午才到。现在还不到十二点,他牵着韩卿深一脚浅一脚的去镇上的食堂吃饭。
镇上的食堂就是市里国营饭店的缩小版,食堂属于国家,对外也卖东西,只要有粮票和钱谁都能进来吃。
“大碗粉加汤,打两个荷包蛋。”,韩策看着小黑板上面的字点了一碗粉,拿出四两粮票和五毛钱来。
食堂的小窗口收了粮票和钱,火速烫粉打鸡蛋,大碗里卧上汆烫过的白菜和粉,加上棒骨汤卧上两荷包蛋,撒上葱花和酸菜就齐活了。
这时候可没有服务员殷勤的给你端盘递碗,韩策自己从小窗口捧着大碗回座位。韩卿搓着手烤火,还没到饭点,食堂里没有人,小火炉正好便宜了他们。
韩策先夹荷包蛋喂韩卿,韩卿吃了一个荷包蛋和几口粉,又喝了两口汤就嚷嚷着饱了,他说吃饱了以后韩策才加辣椒拌匀开吃。
食堂师傅悠闲的吃着花生米出来,可能是无聊吧,看见他们兄弟俩烤着火没人说话就凑过来和他们聊天。
食堂师傅一看他们还挺面熟,这不是后厨那几个小姑娘念叨的漂亮娃娃吗?他拿着花生米逗韩卿,韩卿摇摇头不要,他索性就和韩策聊起天来:“天这么冷,你们怎么还出来,有什么事不能拖到二十八再办啊?”
“来接人,家里人要过来这边过个团圆年,怕他们早到就提前来了。”,韩策正好巴拉完粉,搂着韩小卿和大叔聊天。
大叔摇头摆手:“早不了,你们来得早了。这几天的下雪车都没开,昨天来了一班,今天最多就一班。雪地里不得慢慢悠悠得晃过来,下午四五点差不多就到了。”
食堂大叔猜得没错,韩扬他们果然来迟了。
责任不在他们,主要是车晚点了。他和孙成大下了火车就立马开始东打听西问路,终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拖着行李找到了车站,结果车站里面只有几辆车,重点是没有去红旗镇的。车站里等车的人告诉他们由于大雪车可能会晚来,也可能不来了。
这可把他们吓住了,直到中午车还没来,他们手脚都冻僵了。韩扬都计划拿着介绍信去住旅馆了,好在孙成坚持要等,车终于来了。
等这班车晃悠到红旗镇已经是四点多快要五点了,他们俩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下车。韩扬第一眼就看到了路边站得直挺挺的韩策,当然还有他怀里那个裹得严严实实像个球一样的韩卿。
韩扬眼里的泪花打转转了:“哥——”
韩策心情也不平静,韩卿感受到他哥开始颤抖的胸膛,乖乖自觉下地离开哥哥的怀抱。
韩策紧紧地牵着韩卿的手,一步一步坚定的走过去,一手牵着他的宝贝一手拥抱住他的亲人:“总算到了,回家,先回家!”
孙成看着高大的韩策,又看看团子似的韩卿,低着头五味杂陈。那年他们分开的时候韩策还是个少年样,韩卿还是个小小的婴儿,如今他们一个长成了顶门立户的汉子一个长成了精致的孩童,他和林源也不再是当年模样……
“走了,回家。”,韩扬收起眼泪,笑着用手拐拐了孙成一下,这个傻大个肯定又想多了。
孙成对着韩扬笑了笑,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在脑后,过去的就过去吧,这样的日子挺好,该知足了!
大包小包的东西堆了半个牛车,韩策坐在前面赶车,韩扬抱着韩卿,孙成挨着他们,三个人的下半身都盖着被子就这么一起挤坐在车板上。
“言言知道我是谁吗?”,韩扬边说被捂着韩卿的小手。
韩卿依偎在他怀里,乖巧的点点头:“知道,你是二哥,他是成哥。”
“大哥,你提前和言言说过了?”,韩扬好奇地问道。
韩策笑了,“说过,你每个月都寄东西过来,这个小馋猫哪能不记得有你这个二哥啊。不过他是怎么分清楚你和成子的我就不知道了,他猴儿精——”
“咱家言言聪明,成子你说是不是?”,韩扬与有荣焉地说到,说完还问了孙成一句。
“嗯,不仅聪明还好看。”,孙成完全同意韩扬的观点,事实上韩扬说什么他都不会反驳,何况这次韩扬说的是实话,韩卿也讨人喜欢,所以他更配合韩扬了。
“哥,你还记得吗?那时候言言才一点点大,抱着没二两肉,没记事就会认人,成天只要你抱不要我抱,林哥和成子一靠近他就哭……除非你不在否则我压根就沾不了他的边,只有你不在的时候他才肯让我抱一会儿。”,韩扬有些怀念那时候的生活,那时候他们都在,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多好啊!
弟弟说的这些韩策怎么会不记得,他笑着回忆:“那时候你爱戳他脸,他可能是怕你才不要你抱。”
韩扬也想起这茬了,低头看看当时爱不释手的软萌包子,现在小小的他已经长大成小团子了,韩扬手痒又靠近韩卿的脸开始戳。
韩卿又回到当年被戳脸的无奈当中,韩策和孙成笑着看他们两个玩闹。
两个小的玩成一团,韩策看孙成像是有话要说,可是半天硬是没憋出一句话来。孙成的耳朵都憋红了,韩策知道他可能是不适应有点见外,所以就找话题主动和他聊天:“成子,你和韩扬能呆多久,能过完十五再回去吗?”
“能,我们……我们来之前连着半个月倒班,还请了假,就是想过完十五再走。”,孙成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磨磨唧唧的是怎么了。
“对啊,哥你就放心吧,怎么着也要过了正月十五再回去,咱都好几年没见了,这次好好聚聚。”,韩扬搂着韩卿说到。
韩策喜上眉梢,眼里盛满了笑意:“那过几天公社杀猪我多割几斤肉做桌菜庆祝庆祝,今天先随便做两个给你们接风洗尘。”
“行,我还没见过杀猪,到时候我跟着去长长见识。”
“你和成子感兴趣的话都去看看吧,挺热闹的。”
“我也去。”,韩卿想要凑热闹,往年社里面杀猪他哥都不让他去,他挺好奇杀猪的,杨建业说杀猪可热闹了。
“乖,你还小不能看,哥哥给你做好吃的,咱在家不去看杀猪。”,韩策一票否决,他家言言就是典型的好奇心重胆子小,蚯蚓都能把他吓得哇哇叫,更何况是凶残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放血杀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