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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的嫁洋溢着浓浓的喜悦,闪闪发光的金线终着五彩花纹,还有无数小珍珠、珊瑚珠钉绣的祥凤图。精雕细琢的妆容遮盖了一脸的憔悴与苍白,瞅着镜中的女子颜月禁不住苦笑失声。当初册封之时都没有穿得如此隆重,这样的婚礼倒真是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一切弄好之后,颜月在宫女们的搀扶下,转了一个圈一个圈之后,方才走到了颜月曾经见过的大戎皇宫。这一番走来走去,颜月终于确定自己这五天来一直都在这大戎皇宫之中,确定所居之处居然是自己从来没有去过的角落。
只是此刻颜月已来不及分析自己这五天来究竟处于皇宫的哪个角落,眼前已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杨之坊。这个人曾在母亲的灵前上过香,更曾真城地劝解过颜月,因此颜月心中对此人倒有着一丝的好感。
“皇上有旨,今日公主远嫁,无需拜别。皇上以及妃嫔娘娘们将在城楼上为公主送别。”杨之坊原来是来宣读皇上的口喻,颜月听了却再度失笑。什么公主远嫁,不过是为了堵住百姓幽幽之口的遮羞布罢了。在颜月的讥笑中,杨之坊再度道:“皇上另着颜大将军亲自送亲,念颜大将军年老体弱,允侍郎大人携夫人颜沁陪同共同护送公主到芙城。”
不管是父亲颜文忠送亲也罢,颜沁陪同也罢,左右不过是皇上用来牵制颜月的手段罢了。而颜月此刻意心中所在意的并非此事,而是其它。念到此,杨之坊声音刚落,颜月当即道:“杨大人,今日颜月一别,但有一事想请侍郎大人帮忙。”
“请公主吩咐。”慕容炎在回话时刻意强调了公主两字,那加重的语气让颜月知道他想要提醒自己什么。颜月无心考虑其它,当即道:“杨大人,原来侍候我的宫人现在正在将军府中,烦请杨大人代为照顾,能妥善安排更好。此情他日必还!”
颜月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杨之坊的回答,直到颜月心中焦急想再张口催促之时,他却张口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淑媛娘娘已不在人世,他们当然也陪着淑媛娘娘去了。过去的已然成为过去,今天乃是公主的大喜之日,卑职在此先行贺喜了。”
只是杨之坊后面所说的话颜月一句也没有听到。死了!如果没有听错的话杨之坊是说她们都死了!庄嬷嬷,春花秋花以及雕栏玉砌全部都死了!那些关心自己的人,爱着自己的人全部都死了!颜月僵硬的身子在那些宫人的搀扶下坐上那轿子,指甲掐进了肉里,一只手已血肉模糊却依然没有任何的痛感。
没有办法!没有能力!也没有外援!所有的恨压抑在心底,让颜月有种想要爆炸的感觉。只是又能怎样?这方丁香受害因拜托潇老头才被救出,那方母亲李云娘便惨死勤政殿,五个侍候的奴才更因自己而死,这一切只因慕容炎他!
“停轿!快快停轿!”一连串沙哑的命令声让那轿子终是停了下来。一个小宫女连忙近前问道:“公主,有何吩咐?”
“扶我下轿!”颜月命道,小宫女却迟疑了起来,眼神向着后边的瞄去。下一刻从后面的轿子中走出一个姿容俏丽之人,气势汹汹地向着颜月行来,人未到,那叱嗟的声音已传入耳中:“为何停轿?”
那张狂的语调是那般的熟悉,颜月纵是不回头也能猜到来者何人。在那小宫女嗫嗫嚅嚅回禀着的时候,颜月已然自行下了轿子。还没站定,那颜沁已冲到了身边:“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可不是当初宫中受宠的颜淑媛了!说不出理由,还请你回到轿子中去!”
一腔的怒火正没有发泄的去处,若没有眼前的这个颜沁,当初的颜月也不会受困于皇宫;若没有颜沁的设计陷害,慕容炎也不会怀疑凌越尘与自己私通……当然与慕容炎走到今天,颜沁之事并不是主要因素,但不可否认,这个女人走到了非常坏的作用。
“侍郎夫人,本公主的身份怎么了?难道不能下轿吗?是本公主身份高贵,还是你侍郎夫人身份高贵?是你要听从本公主吩咐,还是本公主听命于你?”颜月的声音突然高扬,这突兀的声音引得四周护送的官兵都侧目观看。颜沁的脸突然就红了,想不到颜月会突如其来地如此大嚷,也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丫头,侍候本公主拜别皇上!”颜月命令道,是别,却不是拜别!颜月要把这高高宫墙朱漆金瓦记在脑海,还要把那高高屹立于城墙之上的傲然身姿刻入脑海,今日之辱,他日颜月必将加倍奉还!今日血债,他日也必会让他以血偿还。等颜月再度回到轿中,却依稀听到身后颜沁恨声地低语:“笑到最后才算是本事。”是呀,颜月如今想说的就是这句“谁笑到最后,谁才是最美。”
再次走下轿子,已是黄昏。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官衙,还有着来来往往陌生的人。颜月这在世界上唯有的亲人也都在这里,父亲颜文忠,妹妹颜沁,可融入到这陌生的世界中,他们也似乎慢慢变得陌生。一路上,父亲不曾与自己说过一句话,不知是在怪自己把他拖下了水,更不知他的心中对自己还有一些亲情?至于颜沁,她的相随倒让颜月更加提高警惕,纵然她没有胆子破坏皇上的大事,可耍些小花招害害人倒是她的强项。
按照官衙的安排,颜月、颜沁以及随同侍候的丫头们都住进了后园之中,而颜文忠以及杨之坊则在前宅住下,从皇宫带来的侍卫兵们和地方官衙的官兵们里三层外三层地把官衙围了个水泄不通。
地方官衙提供的菜肴倒是丰盛之极,颜月好好地饱餐了一顿便到头倒下便睡。最疼爱自己的人已不在身边,颜月决定要好好爱自己,唯有自己活得好,那亲者才能快,仇者才能痛。只是夜半时分颜月还是在一声声呼唤中醒来。睁开眼时,却见那多日不曾见面的潇老头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乖徒儿,你倒是睡得香!师傅可是累坏了!”潇老头咧开嘴笑着,露出那稀疏的牙齿。颜月大喜之下便是恼怒,当即怒视老头一眼,翻身也不理会于他。
“乖徒儿,这当了公主,连师傅都不认了吗?”潇老头诧异地问道。颜月前思后想,反倒觉得自己不应该跟师傅置气。毕竟他只是自己的师傅,不是天下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此时他能找到自己已是不易,更何况他还帮助自己救了丁香,自己又怎应该奢望他还能保护自己身边所有的人。想明白了这一点,颜月当即坐了起来:“师傅,徒儿只觉自己命运多舛,不一定能把师傅所教发扬光大,反而还会连累师傅受罪。”
颜月说话之时脑海里所想的都是丁香以及庄嬷嬷等人的身影,越想越是难受,越说越是心痛,说着说着眼泪都流了出来。直听得老头真皱眉头,当颜月的手不断地拭泪时,老头终于忍不住道:“徒儿,你也太小瞧师傅了,这世上只有师傅连累人,没有人能连累师傅。更何况师傅都快要死的人了,再连累又能连累到哪去,难道把师傅连累得长生不老?”
老头越是说得自信,越说越是可笑。颜月心中却越来越是难受,忍了忍泪水慢慢地道:“丁香受我所累惨遭人害,幸得师傅你相救;母亲受我连累,冤屈逝世;庄嬷嬷她们死得突然,徒儿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
老头听到最后,两眼一瞪,当即大嚷道:“胡说八道!谁说庄嬷嬷她们死了!”
颜月一听当即含着泪水瞪大了双眼,怔怔地盯着老头惊喜地问道:“师傅,你是说庄嬷嬷她们没死。”随着老头的述说,颜月这才知道在对方下手杀庄嬷嬷之时,老头及时地将庄嬷嬷等人救了出来。此刻庄嬷嬷等人正与丁香在一起,只等着颜月有所决定潇老头再做安排。
颜月只觉心中喜悦无以伦比,当即站起身来扑通一声跪在了老人的面前:“师傅大恩大德,徒儿永世不忘。从此只要师傅说什么,徒弟莫不遵从。”这番话说得老头高兴无比,当即把那瘦骨嶙峋的大手一挥,无比豪迈地道“立刻泡澡!”
颜月当然遵从,这一次老头只是把那些药材全部交到了颜月的手中交代了一番便自行离去。依然是那难闻的绿色药水,依然有那可怕的毒物黄蜂以及蝎子,可颜月却再也没有了那恶心的感觉。慢慢地调制着药水,闻着那难闻的气味,颜月却快乐地想要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