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山穷水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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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林定远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霍思琪则一摆手道：“从证据链的角度上讲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他们是日本人，我只说是接近东亚人种特征，中国人吃河豚鱼生鱼片比日本人早得多，日本清酒是发酵酒的一种，所以我们根本无法断定这些凶手的真实身份。”

林定远站起身道：“起码有了一个大致的目标了，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出猎人的手掌心，总是会留下蛛丝马迹可寻的。”

霍思琪不屑的一撇嘴道：“林队长太高估自己了，你算不上猎人，充其量一只笨狗，你到现在为止还不肯实言相告，你准备让我们当瞎子和聋子吗？证据之所以能够构成证据链，是因为其的连贯性与理论性，在我们未能锁定真正敌人身份之前，我们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落入对手的陷阱，这是毋庸置疑的。”

霍思琪见林定远还犹豫不决，于是继续道：“今天一个上午的功夫北平军分会后勤供给部的赵天行部长遭到灭门，火车站运管处的张笑铭副处长跌落站台发生意外，宏发伟业洋行的经理李啸东被货车撞死，看似没有关联的三件事，其中会有什么秘密？”

林定远有些不耐烦道：“你认为其中会有什么秘密？”

霍思琪玩味的一笑道：“一个是管军需物资的，一个是洋行划拨资金经手的经理，一个是车站货运处的副处长，加上一个突击组建的特别宪兵纠察队长，难不成是大批的军需物资或许军费被侵吞或许被盗？”

霍思琪的话让林定远脸色骤然一变，霍思琪点了点头道：“果然让我猜中了最坏的可能性，现在长城各个隘口穷凶极恶的日军猛攻不停，北平城是万万不能乱，所以军分会方面想低调介入调查，没想到对手先下手为强，这个案子不但有外鬼作案，更有内鬼接应通风报信。”

林定远犹豫再三道：“既然你们已经猜到了，那我不妨直说，我确实是奉何委员长命令秘密调查关于南京方面运抵北平军需物资相关问题，赵天行、张笑铭、李啸东这些都是主要涉案人员，没想到调查才刚刚开始，我们准备找相关人员核查之际，就出了事情。”

黄仁杰微微一笑道：“北平城里能办这么大事的除了复兴社的行动组之外，就只有日本人设在天津的特务机关了，只要有日本领事馆的地方，就有日本特务机关，就少不了形形色色的日本特务。”

霍思琪沉思片刻道：“如果真的有日本人参合在其中，事情恐怕就要难办了，因为现在负责天津特务机关的是土肥原贤二，此人是个地道的中国通。”

相对沈满仓的不以为然，林定远则惊出了一身冷汗，包括利用中村事件、策划满洲事变、策动溥仪入满等等一系列的重大历史事件背后都离不开土肥原贤二的身影，此人是个职业特务。

沈满仓皱了皱眉头道：“日本特务老子也抓过，打扮得跟咱们中国人没什么区别，留神一点不难区分。”

林定远一摆手道：“土肥原贤二出生于冈山县的一个武士之家，其父土肥原良永曾任日本陆军少佐，其兄土肥原鉴是日本陆军少将。土肥原贤二十四岁开始，先后在仙台地方幼年学校、东京中央幼年学校学习，以优异成绩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十六期步兵科，在校期间曾与冈村宁次、板垣征四郎及中国阎锡山等人同学，交往甚密。”

林定远随手关上了门道：“土肥原贤二是日本陆军大学第二十四期毕业的，之后调到参谋本部任职。担任日本驻中国武官坂西利八郎的副官，坂西利八郎身为北洋七代总统的顾问，土肥原贤二作为最得意的弟子，能说一口流利的北京话，还会说几种中国方言，谙熟中国的政治、历史及风土人情，善于交际，因而还和中国许多军阀和政界要人建立起了微妙的个人关系，这是一个日本少有的专业特务。”

黄仁杰望着林定远惊讶之余道：“关于土肥原有两个外号，中国人一般叫他土匪原，西方人则喜欢称呼他东方的劳伦斯。这家伙在中国二十余年，对于中国人的风俗习惯几乎无所不通，据说其能熟读三国、水浒传，不是一个简单的家伙，如果此番的事情背后黑手真的是土肥原贤二的话，或许我们还真的斗不过他。”

林定远实际上最为担忧的就是土肥原贤二太过了解中华民族的特性了，故此土肥原重信义、尚承诺也是为人所知。

即便是抗日名将马占山即认为土肥原不骗人，宋哲元也评价土肥原说话算话，除了溥仪几个少数认为土肥原贤二说话不算话的人之外，土肥原贤二在大多数中国人眼中都是一诺千金。

在林定远看来，外表看起来土肥原贤二性格温厚，不拘小节，没有私欲，历史上在侵华战场上，他还懂得收买人心，不许军队乱来，因为他知道焚烧村庄，强奸妇女只会激起当地老百姓的反抗，攻心当以诚意收买为主，实际上这对于抗战的威胁和破坏更大。

如果是明刀明枪的对阵，林定远并不惧怕土肥原贤二，但南京政府对待涉及日本的问题上，太过谨慎有余，就等于给自己身上加上了数道无形的枷锁，两个国家的部队在浴血厮杀鏖战，这两个国家之间偏偏又没相互宣战？一场令得世界称奇不已的战争。

林定远并不清楚，就在他们锁定目标为土肥原贤二指挥的日本天津特务机关之际，站在天津日本租界特务机关二楼窗户前的土肥原贤二缓缓的放下了电话，一身戎装，留着寸头卫生胡，显得胖乎乎的土肥原贤二眯着眼睛盯着窗外的翠柏，眯着眼睛思考问题是他多年以来形成的一个习惯。

北平方面似乎闹得不亦乐乎了，这似乎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自己布局许久，如果匆匆发动似乎太过有些得不偿失，所以土肥原贤二认为自己还需在慎重的掂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