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内幕真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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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定远顿时微微一愣，这个案件之初北平军分会后勤供给部的赵天行、宏发伟业洋行的李啸东、北平火车站运管处的张笑铭三人连续被杀，当时林定远就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杀北平火车站运管处的处长有什么用？现在才明白这是一个整体的环节。

黄仁杰则不屑一顾道：“年轻人，你还是见得太少，经历的也少，很多事情都是明摆着的，根本没有那么复杂，只不过是我们想象得复杂了，这是一场终极的权力较量，在漩涡中的我们是处于绝对劣势一方的，毫不夸张的说，我们就是双方交锋的消耗品，没有谁击败谁，只有记得利益阶层的替换俄日或者利益重新分配而已。”

黄仁杰的话让林定远听着万分的刺耳，军政大员们站在麦克风前慷慨激昂一心为国为民，背地里连作战所需的军需品都敢下手打主意？这要道貌岸然无耻到何种地步？不过事件既然牵扯到了孔祥熙和宋霭龄，那么恐怕也灾难查下去了。

林定远考虑过借用媒体的力量，但是现在看来恐怕媒体业界也不敢轻易招惹皇亲国戚，谁都不是傻瓜白痴，有些人是可以碰的，有些人则是根本不能触及的，哪怕人尽皆知，也是无碍。

黄杰仁撕着鸭腿道：“知道吗？之前委座派孔祥熙前往欧洲进行秘密考察，据说是购买军械，真让人万分担忧啊！让一个巨贪之辈去采买油水最大的军械，恐怕其中又少不了宋霭龄的运筹帷幄，听闻孔祥熙惟夫人之命是从。”

黄仁杰所言林定远自然非常清楚，此番历史上的孔祥熙欧洲考察之行，其实是接受到了蒋介石的秘密委托，向德、意、法、捷克等国接洽购买军械、飞机和在中国设厂自制武器等事宜。

孔祥熙抵达在意大利时，意大利方面派出空军将领与菲亚特厂家的专家对孔祥熙进行了破格的招待，并且赠送名贵礼物，意大利空军将领森格建议孔祥熙，中国疆土广阔地域复杂，建设国防应从空军着手，因空军可较快发展，所需经费也比海军少，将来战争胜负将取决于空军。

觉得十分有理的孔祥熙立即把意大利方面的建议内容电告南京，当即被蒋介石所采纳。孔祥熙之后在德国和捷克到访过程中，给南京政府订购了大批军械，并且还签署了聘请德**事顾问团的意向协议，之后孔祥熙在英国与英方财政专家商讨改进中国经济的方法。

只不过英法为了避免触动日本，拒绝了向中国提供贷款和出售武器，在林定远看来，日本人的猖狂无度，与英美法等欧洲国家的祸水东引与绥靖政策有很大的关系，从某些角度来看，日本人的野心是随着监管的缺失而快速膨胀起来的。

林定远清楚，此刻恐怕黄仁杰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如此大案诸多疑点重重，竟然匆匆结案，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所在，人微言轻就是林定远与黄仁杰的具体现实情况，妄图利用报纸等等舆论手段影响扳倒孔祥熙牵扯出宋霭龄这对发财夫妻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这不是小说中的桥段，要是还想继续活下去，不连累亲人朋友，有些事情就只能闭紧嘴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些事情我是不吐不快，但是也只局限于你我之间聊聊而已。”黄仁杰放下了酒杯直了直腰继续道：“如果你真的看不惯这一切，就等你自己有了足够的力量在说，历史证明一个老的体制势必将要被新的体制所代替，潮流必然是势不可挡的。”

黄仁杰的话让林定远听得微微一愣，因为孔祥熙在此之前已经被南京政府任命为中央银行的总裁，由于东北沦陷后中央财政税收减少，又因加紧剿共而军费支出猛增。南京政府每月国库收入约为一千五百余万元，而每月支出则为二千二百万元，其中军费一项为一千八百万元。

可以说惊人的赤字每月达到七百万元之巨，整个的国民政府的财政支出实际上是依靠发行公债和向江浙财团借贷暂时维持，面对巨额财政亏空，财政部长宋子文与江浙财团都颇为忧虑和不满。

所以，孔祥熙这个听话筹钱让蒋介石打内战的乖孩子代替宋子文这个不听话的孩子是早晚的事情，而且蒋介石择人选材任命方面看得第一并不是能力，而是忠诚度。

黄仁杰起身准备离开之际，突然转身对林定远道：“好好把握方向，你的人生路还长着那，公理自在人心之中，你这么老藏着也不是回事，你的副队长沈满仓现在可是头版头条的新闻人物，年轻人，有心改变现状是好事，但看得是实际行动，如何去做，下周江浙财阀中的镇海方氏的掌门人一行几十人要来北平劳军，方椒伯一向就喜欢与日本人对着干，如果你担负保卫工作就要小心，别人日本人把脏水泼到咱们身上，方椒伯不容有失。”

林定远微微一愣，没想到日本人竟然要将手伸向江浙财阀，毕竟江浙财阀是老蒋的根子所在，亦是蒋介石可以三番几次下野复出，大用银弹攻势的保证存在，看来日本人不但是在武力上准备强攻长城各个隘口威胁华北平津，在经济方面也有可能双管齐下。

对于神秘的江浙财阀林定远了解得并不多，只是知道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中国民族资本主义工商业出现短暂的繁荣，新式银行业趁时崛起，上海地区发展尤为迅速，并在全国快速推广开来，完成了最初的资本积累。

而且国内相继出现一些巨大的民营资本集团，如以申新纺织厂与茂新﹑福新面粉厂为中心的荣家资本企业，以大生纱厂为中心的大生资本集团，以宁绍﹑宏安﹑宁新轮船公司为中心的虞洽卿资本集团，以方椒伯为代表的镇海方氏资本集团以及吴蕴初天字号资本财阀等。

可以说这一时期的中国银行业以经营公债和房地产投机的暴利为主要业务收入，又有军阀﹑官僚﹑豪绅等的积累收入为主要存款来源，短短十几年的时间内，就形成了财力雄厚的浙江实业银行﹑浙江兴业银行﹑上海商业储蓄银行，民营资本与国民政府体系密切联系，形成了巨大的官商一体的架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