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5义正词严
李长宇抽出一支软中华递过来,许子陵摆摆手,李长宇自己点上,抽了一口,皱着眉头道:
“子陵,是这么回事,你看,我跟你嫂子马上结婚了,可她前夫却三番五次前来纠缠。”
“有这事?
那是挺闹心的。”
“可不是吗!”
李长宇感同身受道:
“我跟你嫂子认识十年了,五年前,她离了婚,可是她前夫是个日鬼的夯货,整天游手好闲,踅摸不劳而获的事。”
许子陵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李长宇,心说:
你翘了人家的墙角,把人家媳妇挖过来,还好意思一大堆人家的不是!
老李,我算服了你了,人无耻,也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吧!
李长宇脸蛋微红,仿佛看透了许子陵的心思,摇头道:
“子陵,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我不是那样的人,背后议论别人的是非,那不是我的风格,如果这件事不是关系道我们两个旧东西半生的幸福,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么多。”
许子陵投降了:
“老李,你继续说,我没那意思。”
李长宇道:
“想要你帮忙,当然要跟你推心置腹、开诚布公的谈。”
“我听着呢,说重点。”
李长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到许子陵的手中道:
“就是他,胡登峰,以前是个杀猪的,现在在火车站门口摆了个卖热狗的小车,据说手脚也不干净。”
“哦,这狗日的不是一次两次从你嫂子那里要钱,之前春丽给了也就给了,可是,最近那货不是那里得来的消息,知道我们要结婚,一开口就是五万,不答应他就嚷嚷着要复婚。”
李长宇义愤填膺:
“这也就罢了,五万就五万,咱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咱们给!
可是,这还没完了。”
“还没完?”
“是啊,这货估计是尝到了甜头,以为是抓住我们的痛脚,昨天过来一开口就要十万,说是如果不给钱,明天的婚礼,他一定会来‘庆贺’。”
许子陵一拍大腿,“有这种人?”
李长宇看着他道:
“不信问你嫂子。
你嫂子是个念旧情的人,否则她动动嘴皮子,有姓胡的好受的?”
“老李,说罢,打算怎么弄他,是弄死,还是弄残,还是人间蒸发。”
李长宇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兄弟,这件事要是成了,你以后就是我亲兄弟。
哥哥我知道你的能力,我只有一个要求,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们两个,哪怕再出点血,你看着办。”
“成,我这就去。”
许子陵说干就干。
“别呀,这都到了饭点了,咱们一起吃个饭,歇歇再去。”
李长宇道。
“你不着急?”
许子陵觑着李长宇笑道。
“急归急,可你是千里迢迢来救火的,我也不能把兄弟用的太扎实不是。”
许子陵点点头:
“行,吃个小便饭就行,喝点白的壮壮胆。”
三人要了两荤两素四个菜,李长宇开了一瓶五粮液,葛春丽陪着吃了一碗米饭,就回房去了。
许子陵端起酒杯:
“老李,为了你再次进入围城再干一杯。”
“呵呵。”
李长宇指了指许子陵道:
“虽然说,人到中年再谈爱情很奢侈,可是我觉得,我跟你嫂子是互相需要彼此,离不开彼此,我觉得是找到了真爱。”
许子陵吃吃笑着,没有说话。
李长宇摇摇头:
“我们两个人相处十年,我没有对她承诺过什么,没有为她的升迁上位出过力,也没有为她花过一分钱,反而,她将我的吃饭穿衣,甚至是烟酒钱都包了。”
许子陵眨眨眼睛:
“嫂子有没有妹妹。”
李长宇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
“给我介绍呗,这样的人品,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有这种好事,咱们肥水不流外人田。”
“去去去,你小子花心大萝卜一个,哪像我这么专情,我即便有小姨子也不放心交给你。”
许子陵鄙视道:
“我看你是放心自己留着。”
李长宇发出一阵有些猥琐的“嘿嘿”的笑声:
“子陵,给你说个段子,有个说法,叫做‘小姨子是姐夫的半个屁股’,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许子陵摇摇头,衣服兴致盎然的样子。
李长宇呷了一口酒:
“话说夫妻俩回娘家,晚上,妻子跟妹妹同床,半夜,妻子一翻身,搂抱着妹妹,妹妹就嘟囔着道:
‘姐夫,别闹了,我姐在呢!’”许子陵笑点比较低,一口酒差点喷在了李长宇的脸上,笑道:
“老李,有点意思啊!”
“开玩笑了,喝酒,人生几何,难得一知己,等明天事了,咱们喝个痛快!”
“好啊!”
许子陵又道:
“老李,你现在还是常务吧!”
李长宇点点头:
“承兄弟你贵言,省里没有让我坐冷板凳,我在市里还是有些话语权的。”
“那你这不是双喜临门。”
“算是吧!”
“得,再喝两杯,我去给你办事去。”
“慢慢喝,不急。”
李长宇同许子陵碰了碰酒杯,喝了一小口,道:
“子陵,你对东州市的基础建设观感如何?”
许子陵微笑道:
“你是让我说真话,还是……”
“就咱们俩,当然是说真话!”
“老工业基地的模样,空气很差,根本谈不上城市规划。”
李长宇拍着桌子道:
“连你一个外地人都看得出的东西,那些常委一个个眼睛瞎了,我一次次提出旧城改造,都被否了。”
“嗨!”
许子陵一摆手:
“那得多大的工程,肯定是各方利益划分不均,所以才被否了,旧城改造是迟早的事,就看让什么人来做。”
李长宇眯着眼睛:
“你倒是看得透彻。”
许子陵有些不好意思:
“有些班门弄斧了啊!”
“哎!
咱们俩是兄弟,你有话随便说。”
“说完了,我也觉得这是势在必行的事,你那里有没有资质过硬的建筑公司,介绍几个,我先做个方案。”
“你们这里没有?”
“如果让我抓这件事,我一定不用本市的企业,瓜田李下,不好!”
许子陵竖起大拇指:
“想法是好的,只怕到时候由不得你自己,再说了,现在不是流行转包吗?
人家给你到上几回手,说不定又回到本地企业手中。”
李长宇点点头:
“我明白,这是后话,再说吧!”
许子陵端起酒:
“今天最后一杯,干了吧!”
咣当一声,二人干了玻璃口杯中的酒,李长宇往瓶子一看,靠,不知不觉,一瓶酒就这么被分光了,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啊!
“吃点什么主食?”
李长宇问道。
“不了。”
许子陵站起来道:
“吃饱喝足,等我的好消息。”
“你还要开车?”
李长宇追出来问。
许子陵扭过身子:
“放心,我不会酒驾的,他们测不出来。”
……
华灯初上的时候,许子陵驾车混入了东州市市区街道的车流,市区主街道倒是也有几家像样的酒店、饭馆和卖场,路上的车也不少。
打开导航,一路向火车站方向开去,他早已将胡登峰的容貌记在心中。
摇头笑了笑,没想到自己还会被人请来干这种事,许子陵知道,李长宇和葛春丽,一个是不方便出手,一个是不忍心出手。
不过,许子陵觉得自己也应该确认一下,莫要被老李花言巧语的一面之词骗了,让自己为虎作伥,害了老实人。
将车停在广场,还没下车,就有一个老头过来。
许子陵伸出头,老头道:
“五块钱一个小时。”
“不要票。”
“三块。”
许子陵爽快的掏出三块钱,下了车。
向灯火辉煌的火车站大厅走去,许子陵发现这个火车站倒是挺气派的,虽然赶不上首都,却同省城火车站不遑多让。
整个车站做成了船帆的模样,除了钢结构,就是通透的玻璃,晚上灯光一照,显得光怪陆离,美轮美奂。
许子陵目光搜寻着烤肠的小车,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接头后传来徐娇娇的声音。
徐娇娇有些责怪道:
“子陵,忙什么呢!”
“你猜。”
“嗯,听你的心情不错嘛!
事情都解决了?”
“嗯。”
“你看你这么大的事都不给我说一声,要不是我爸告诉我,让我安慰安慰你,我都不知道。”
许子陵吸了口气:
“都过去了!”
“我听说张书记他……”
“唉,是我害了他!”
“子陵,你怎么会这么想,这件事我爸也很自责,他说对你也有些愧疚,让你受委屈了!”
“那你回来安慰安慰我呗!”
“好啊,你在哪里?”
“算了,张书记已经入土为安了,我只有继承他的遗志,继续同黑恶势力作斗争。”
徐娇娇道:
“这就对了,这才是我的子陵,我问你,你到底一天都在忙什么,虽然我知道你女人不少,可是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啊!”
“哎呀,你批评的对,我这个人不会关心人,以后一定注意,其实,我会想你啊,每晚一上床就会想起你。”
“去死!”
隔着电话,徐娇娇“格格”笑了起来:
“老实交代,在哪潇洒呢?”
许子陵道:
“我现在在东洲,一个党校同学结婚,我过来参加婚礼。”
“可以嘛!
党校同学都处到这份上了,你不需要女伴?”
“需要啊,你能过来吗?”
“你有需要我就来。”
“我需要,太需要了。”
“呵呵,行,明天早上十点到机场接我。”
“一言为定。”
许子陵挂了电话,看到一个老乡正蹲在台阶旁边抹眼泪,旁边一个蛇皮口袋,里面露出一个大红的被角,看样子,应该是外来打工的。
许子陵皱着眉头走过去,蹲下来问道:
“老乡,你哭什么?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老乡看了许子陵半天,方才唉声叹气道:
“倒霉,算了,不说了,说也没用!”
许子陵微笑道:
“你不说怎么知道没用?”
老乡四十多岁,脸上沟壑纵横,黑瘦黑瘦的,双手粗糙,布满裂口,一看就知道,多半是在城里工地上干活的。
老乡又看了眼许子陵,觉得这个年轻人不像是什么坏人,倾诉一下也是好的。
他道:
“我春节后来城里工地打工,前两天老家打来电话,说老婆在家病了,需要钱治病,可是工地还没到发钱的时候,我好不容易央求老板给我提前付了两千块,买了火车票准备回家,可是这还没上车,票和钱就一块丢了啊!”
老乡说着不住摇头:
“老婆躺着县医院的床上,等着这钱救命呢!”
许子陵点点头道:
“你确定是自己丢了,还是被人偷了?”
“八成是被偷了,你看。”
老乡将装被子的蛇皮口袋让许子陵看了看,那里有被刀片划开的口子。
“有人知道你这里面有钱?”
许子陵问道。
老乡锁着眉头嘟囔道:
“不应该呀!”
他努力回忆着,突然一拍大腿:
“我上厕所的时候拿出来一回,从厕所出来又放进去了。”
许子陵点点头:
“八成是那一会被人盯上了。
现在火车票是实名制,他拿去用处不大,不过这钱……”
许子陵摇摇头:
“报警了没有?”
“报了,可是车站民警说不够三千,没法立案。”
“什么?
还有这规矩?”
许子陵拉着老乡站起来,“放心,这是交给我,我给你办了,带我去见见那个民警。”
老乡又看了看许子陵,心说:
现在还有这么热心肠的人?
不能再是骗子吧?
去球,该死求朝天,不死好过年!
我除了这把骨头,也没啥好骗的了。
值班室的民警正在岗亭里玩手机,早就发现两个人站在窗口,愣是不抬头。
许子陵顿时有些火了,用手拍打窗口的玻璃,没两下之后,小民警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机,站起来推开小门,一脸的冷峻:
“干什么呢,不会说话?
玻璃敲坏了,你陪呀?”
“靠,孙子,有种你再说一次!”
许子陵指着小民警骂道。
小民警不干了,这年头,穿上这身皮,居然还能被人骂,简直没有天理。
“咣当”一声,铁皮门被推开,小民警气势汹汹的钻了出来,站在许子陵的面前,结果他发现一个问题,许子陵比他高了整整一头,他得仰望。
“小子,刚才说什么呢!
有种你再说一遍,如果我不让你咽回去,我就脱了这身皮!”
小民警十分嚣张的说了。
老乡一看气氛不对头,事情有闹大的迹象,旁边围观的人慢慢多了起来,慌忙拉着许子陵的衣袖,朝小民警赔笑道:
“警察同志,你别介意,这是我乡党,过来帮我了解一下丢钱的事,他脾气不好,我们这就走。”
小警察看着老乡:
“哦,你就是那个丢失两千块的,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们有规定,两千以下不立案,你要是再无理取闹,我就以妨碍公共秩序的罪名逮捕你。”
老乡一听吓坏了,刚要求情,许子陵喝道:
“放屁,谁家的规定?
啊,是你的规定吧!
我怎么就没听说公安部有这规定!”
周围看热闹的国人不少鼓起掌来,现在敢义正词严的人实在太少了!
小民警一抹脸上的口水,咬牙切齿道:
“想看规定,行啊,跟我走一趟。”
许子陵似乎看出了对方的意图,他冷笑道:
“不要以为我不明白你那点伎俩,想骗我过去,然后采取强制措施,老实告诉你,我不是怕你,我就是不去。”
“你……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铐你。”
“我等着,你来吧!”
老乡不干了,拉着许子陵往人圈外面走:
“小兄弟,我谢谢你了,咱不惹事,我自认倒霉,万一你再被那啥了,我心里怎么过意的去啊!”
看到老乡真是担心,许子陵有些过意不去道:
“算了,我看他也办不了人事,咱找别人。”
许子陵声音不大不小,不过围观的人和小民警都能听见,小民警气得七窍生烟,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还真没办法拿人。
说话间,小民警走进了岗亭,拿起手机开始拨电话叫人。
这厢许子陵也拨通了手机:
“老李,有这么个事,我一个朋友在你们火车站丢了东西,嗯,我现在就在火车站大厅,好,就这样。”
许子陵是拜托李长宇的,作为一个常务副市长,解决这样的事还不是小儿科。
看到两方平息了战火,不少人陆陆续续散去,但是,有一个戴着棒球帽,留着马尾的女孩,她一直捧着画夹,蹙着秀气的眉头,关注着这一切。
没过五分钟,一个高一些的民警走进了岗亭,道:
“小明,咋了?
被人欺负了?”
小明从玻璃窗指了指,将刚才的遭遇说了一遍,然后道:
“小亮,我在这干了一年,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是好哥们的,给我想个招,让我治治这个王八蛋,出出气。”
小亮一甩柔顺的三七分,拍了拍警用大衣的胸口,道:
“这还不简单,包在我身上。”
“你有什么办法?”
小亮凑到小明的耳朵跟前嘀咕了几句,小明佩服的五体投地,竖起大拇指:
“高,就这么办!
等我出了气之后,请你到金海岸做个全套。”
“你瞧好了,跟我走,看我的!”
一高一低两个民警走出岗亭,向许子陵二人走来,许子陵直接感到背后的敌意,转过身道:
“干什么?”
高个子警察从大衣口袋掏出一张纸,煞有介事的看了看,又盯着许子陵五官瞅了瞅,然后黑子脸道:
“身份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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