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9】公正无私
楚云飞追出来道:“子陵,我送送你。”
“谢谢云飞兄。”
楚云飞笑道:“太客气了,以后你就是京官,我得巴结好你。”
“哪里?人家说不到京城,你不知道官多,我这也叫官,充其量,也就是个弼马温。”
楚云飞摇头笑道:“也无需妄自菲薄,总之,你现在也是市直机关的一员,咱们算是越来越近了。”
“那是,市委市政府,一墙之隔。”
“哎,可不要分的那么清楚,别忘了谁对你好。”
许子陵笑了笑:“那是自然。”
同楚云飞分手后,没走几步,又被潘杰叫住,许子陵打招呼道:“潘市长好。”
“去去去,还早呢!倒是你,干什么走这么急?不是急着走马上任吧!”
“怎么会?我还有点事,要离开几天,这不,飞机票已经订好了,我得回公司交待一下。”
潘杰点点头,“哦”了一声,道:“能不能透露一下去哪儿?”
许子陵看着潘杰笑道:“领导,你怎么会这么八卦?”
“随便问问而已。”
“去江南省省会。”
“南安市?”
“是。”
“去干什么?”
“我一个战友的父亲得了重病,所以过去看看。”
潘杰笑道:“你这个战友八成是个女的吧!”
许子陵竖起大拇指:“领导,你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
看到许子陵夸张的表情,潘杰无奈地摇摇头:“去你的,我的智商没那么低,算了,既然你有事,咱们回来再聊。”
“好的,再见。”
看到许子陵上了辉腾,潘杰再次叫住他:“子陵,这车不便宜吧!”
许子陵落下车窗,笑着说:“领导,算你识货,很多人都以为是桑塔纳。”
潘杰脸上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一板一眼道:“据我所知,这辆辉腾得一百多万。”
“原装进口,一百八十多万。”
许子陵不无卖弄道。“是你自己买的?”
这句话潘杰已经问得疾言厉色。许子陵这才明白过味儿来,潘杰本身就是检察官,多半是职业病犯了,要查许子陵一个铺张浪费,骄奢淫逸。许子陵是想到了这里,可是,他故意不点破,他要看看潘杰接下来如何处理。果然,潘杰痛心疾首道:“一百八十多万?好大的手笔,你一点儿都不心疼!”
许子陵摊摊手:“又不是我的钱,我为什么要心疼?”
潘杰重重地点点头:“是啊,说得好,又不是你的钱,但是是谁的钱呢?一百八十多万,如果我记得不错,虹彩应该还有十个亿的贷款没还吧!”
“嗯,没错。”
“那你还这么铺张,十几万的车不能开,自主品牌的就不能开?这钱从哪里来的?还不是从公司的账户上挪用的,明目张胆的公器私用,我……亏我还认为你与众不同,把你当朋友,当兄弟,当可以交心的人,你简直太令我失望了!”
许子陵低着头,似乎一脸的沉痛之色。潘杰以为许子陵心中有愧,一下说得更来劲了:“子陵,我问你,你们虹彩一年能有多少效益,啊?”
慢慢的,许子陵抬起头,脸上露出了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你……你还笑,你真是油盐不进啊你,别以为跟我称兄道弟就有恃无恐,我这个人一向公私分明,只要你违法乱纪,我一定会查你。还有,不要忘了,你是正处级干部,已经足够双规了。”
“领导,你错怪我了。”
许子陵拿捏出可怜兮兮的表情,道。“什么意思?不要用蹩脚的理由糊弄我,我见过的贪官污吏多了,没那么好糊弄。”
许子陵摇头道:“我怎么会糊弄你,你这么公私分明,我钦佩你还来不及。现在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行吗?”
潘杰依然不苟言笑:“终于想通了,这样也不是不可以从轻发落。”
“这车是人家送我的。”
“人家?谁?是不是有病?会送你这么贵的车,他得有多少钱?还是你们之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天哪,你真当我是犯人了?”
“不是犯人,严格来讲,是犯罪嫌疑人。别扯,一个一个问题回答。”
许子陵摇摇头:“他有多少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香格里拉全国连锁酒店的董事长。”
潘杰瞪大眼睛:“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
“不是朋友,是兄弟,我们磕过头,拜过把子。”
“这是什么年代了,难道你不认为,一个官员跟一个富商称兄道弟,对老百姓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吗?”
“我知道,可是,我们结拜的时候,我还不是官,当时,我只是一个当兵的。”
潘杰皱眉道:“真的假的?行驶证拿来我看。”
许子陵从储物盒里摸出行驶证,递到潘杰的手中,潘杰打开一看,心中一震道:“是他。”
从潘杰的反应,许子陵知道,至少潘杰知道陆思辰。“领导,你怎么了?难道你们认识?”
潘杰摇摇头,冷笑:“我怎么会认识他?”
“哦,这下你该相信我了吧!”
潘杰道:“如果是他送你这么一部车,倒也不足为奇,算了,你即将去驻京办赴任,凡事还是低调些好。”
“嗳,谢谢领导教诲。”
“走吧走吧,不耽误你时间了。”
“没事,不差这一点。”
潘杰终于笑了笑,语重心长道:“子陵,你是一个我所见过的最出色的年轻人,一个非常有正义感的官员,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永远秉承一刻正义正直之心,为民做官。”
许子陵重重地点点头,这一刻也微微动容。回到虹彩,召开了主要中层干部会议,在会上,许子陵宣布说自己要离开几天。吴仁草马上道:“请许书记放心,就算你不在,我们也会搞好生产,绝不会给你丢脸。”
王教养也道:“我们有着多年从事玻璃生产加工的经验,我们有虹彩特色,我们不比任何人差。”
许子陵微微皱眉,心说:你们都知道我要离开了,听这口气,似乎巴不得我现在就走。等二人说完,许子陵笑道:“在各位同仁的共同努力下,虹彩已经走上了高速发展的轨道。在搞生产方面,各位都比我强,可以当我的师傅,所以,我也就不再指手画脚了。也许大家觉得我在这碍事,甚至是阻碍了虹彩的发展。给大家透个底,我会走,不会太晚,但不是现在。”
吴仁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许书记,你不是听了什么小人的话吧!在座的谁都非常爱戴你,虹彩能够东山再起,完全是你一个人的功劳。”
王教养不甘示弱:“是啊,许书记说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就有一些人不谦虚,还爱说三道四呢!如果这些人把心思全部用到工作上,也许虹彩就不会是今天这样了。”
他看着许子陵道:“许书记,有句话我说了你别忘心里去,您是有大才的人,窝在企业真是耽误了,虽然虹彩很需要你,但是,我们也不能太自私。”
许子陵心中一阵咬牙切齿:狗日的,你是盼着我赶紧走,你能说得再直白些吗?心中如是想着,脸上却浮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感谢王总的真切关怀,不过,大家不要这么严肃,这次我真的只是离开几天,很快就会回来,我要是真要走,怎么着也要跟大家吃顿散伙饭不是。”
杭晓春笑道:“那是自然,不过,现在咱们再到满汉全席吃饭,就要掏钱了。”
白晓雯道:“跟着许书记,就不用啦!”
许子陵笑了笑:“好,那就这么定了,等我离开的那一天,咱们在满汉全席吃散伙饭。”
第一个走出会议室,许子陵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轻松感,觉得空气也清新了许多。回到办公室,略微收拾一下,何建军走了进来,道:“老大,调令下来了?”
许子陵摇摇头:“还没有,不过领导已经谈过话了,算是基本定了,我正想问你,你有什么打算?”
何建军沉默片刻,道:“老大,看来咱们也到了分手的时候。”
许子陵心中一阵戚然,却一拳捣在何建军的肩头,骂道:“你小子根本就是重色轻友,算了,你也憋了好几年,可以理解,原谅你了。”
“对不起。”
“去,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是兄弟就不要说这种话。再说了,我去驻京办,也不会配秘书,而你一个喝过洋墨水的高材生,也不能一辈子干秘书。”
何建军道:“我不能跟着你,有两个原因,第一,我想留在父亲身边,父亲一个人,在机关是市长,可是在家里,他就很孤独。”
“还有呢?”
“因为小琴,她不让我走。”
许子陵摇摇头,笑道:“你好幸福。对了,我太粗心了,一直还不知道你的专业特长。”
何建军自豪地说道:“我最最特长的是黑客技术,我是九州红客联盟的成员。”
“黑客技术,就是寻找互联网漏洞,进入人家内部系统的技术?”
“是,虽然是违法的,却非常有意思。”
“那又是为什么?”
“跟你说不清楚,总之,记住我的特长。”
正在这个时候,孟雪一蹦一跳的进了办公室,直接开口道:“哥,飞机票拿到了,是明天一大早的,我们……”
当看到何建军,她微微一笑:“对不起,没打扰到你们吧!”
何建军摇摇头:“没有没有,你们聊,我先出去。”
何建军走到办公室门口,回过头道:“老大,你好幸福,你有好多幸福。”
“去你的。”
许子陵骂道,他当然知道何建军话里的意思。待何建军的身影在门口消失,许子陵才将目光落在孟雪的身上,今天的孟雪打扮的很淑女,很清新。头上戴着绒线编制的帽子,长发披肩,一件合体的长款白色修身羽绒服下,是一条紧身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卡其色的雪地靴。看到这一幕,许子陵闭上眼睛,深深一嗅,刚要开口时,手机响了。这一次电话是秦子衿打来的。许子陵接通后,捂住话筒,柔声道:“孩子他妈,有什么事吗?”
“呵呵,你真逗。”
秦子衿似乎心情很好,她道:“子陵,我想好了,我要去澳洲。”
“你说的是澳大利亚吧!成,至少那里没有雾霾,但是会有飓风,不过没事,这样吧,我给你买一栋海景别墅。”
“真的?你有那么多钱吗?”
“分期付款总行吧!”
秦子衿笑道:“怎么可以?你都不是人家的公民,拿着签证过去,能不能买房子都不知道,还想分期?”
“这个我不太懂,跟你开个玩笑,放心吧!咱们不差钱,再说了,穷谁也不能穷孩子。”
“那好,什么时候能办好呢?”
“办好什么?”
“签证啊!旅游签证可以呆的久一点。”
“算了,我直接让刘学给你办移民,以后咱儿子就是澳大利亚国籍。”
“好嗳,那个……我还有一些积蓄,虽然不多,拿出来凑凑吧!”
“娘子真是深明大义,不过,你的好意为夫心领了,放心,我不差那一点。”
“那好,我等你消息,再见。”
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哪怕这个孩子还没有出世,她的性格都会发生不少变化,就比如秦子衿,以前是个挺独立,挺有主见的主儿,自从成为准妈妈之后,变得温柔多了,还有依赖感了。许子陵喜滋滋放下手机,孟雪道:“是秦子衿?”
“是。”
“她要去澳大利亚。”
“是啊。”
孟雪点点头:“那里不错,适合养胎,对宝宝有好处。”
“要不你你将来也去养胎,我出钱。”
孟雪俏脸一红:“切,谁要你出钱,跟你什么关系!”
许子陵知道孟雪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可是,这种美丽的错误还是不用纠正的好。……第二天一早,当许子陵和孟雪登上一架飞往蜀南省省会南安市的飞机时,赵进举一脸苦逼相,在孙子赵宝刚的陪同下,走进了省第一人民医院泌尿和生殖系统科。这是赵进举按照医嘱,在禁欲几天之后的第二次复查。这几天,赵进举饱尝身心的双重折磨,完全没有性福可言。身上的痛苦是,每一次小便都疼的要命,死去活来,呼天抢地。心理上,赵进举一直嗜好女色,可是如此一来,他那里还有那份心力。本来,赵进举是打算回江东治疗的,可是通过一些关系得知,蜀宁这位老中医在男性生殖科方面是一个圣手。赵进举像上一次一样接受检查,检查过程中,他疼得死去活来,老中医对其极为鄙视。在采集到赵进举的前列腺液之后,老中医道:“等半个小时,结果就会出来,出去在过道里等吧!”
赵进举额头满布冷汗,可怜兮兮道:“老先生,你说我这个情况还能治好吗?”
老中医将眼睛上的花镜推上去,仿佛听到了什么奇谈怪论:“治好,怎么可能?你也不看看自己今年多大了!”
“啊,你意思治不好了。”
“现在的治疗也就是让你缓解痛苦,让你在以后的日子里活的有点质量。”
老中医摇摇头,掀开白大褂,露出一只塑料的尿袋:“看看,很快你就会用到这个了。”
“啊?连你也……不——”
老中医厌恶道:“这么激动干什么,这么大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我呀,就觉得现在活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
赵进举不住摇头,往后退着:“宝刚,咱们不治了,咱们回江东去治,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我不相信就没办法了。”
老中医道:“医学再发达,也要接受自然规律。如果你认为我这里不够专业,那么请便。”
“我……”
赵进举这一刻委屈的就像一个孩子,赵宝刚拉着他干枯的手掌,道:“爷爷,你别激动,不是正在做化验吗?也许没他说的那么糟,再说了,你不是也打听了,这位老先生是业界权威。”
老中医笑道:“瞧瞧你这孙子多会说话。常言道:人过五十三,裤裆常不干。你能到这个年龄才出问题,已经应该烧高香了。”
“我……唉……那就等等结果再说吧!”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如老中医说的那样,赵进举的前列腺功能性退化,输尿管还存在梗阻现象,因为年龄的原因,已经不适合手术,只能保守治疗,就是打孔插排尿管。听到这个消息,赵进举死的心都有了,如果这样,莫说性福,连尊严都没有了。赵进举如何能够接受这样的现实,他活着还有乐趣吗?正在迟疑间,老中医不耐烦了:“我说老兄,你到底治还是不治?后面还有好多人等着呢!”
“我……我得考虑考虑。”
赵进举嗫嚅着,道。看到爷爷的模样,赵宝刚实则没有产生一丝同情,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爷爷跟他一样成了废人了。思考良久,赵进举让赵宝刚给赵天平打个电话,听听这位省长大人的意见。赵宝刚依言拨通了父亲的手机,道:“爸,有这么一个情况,爷爷病了……”
飞行了两个小时,在飞机上上吃了一顿简餐,飞机便降落在了南安机场上,等前面的乘客走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孟雪才挎着许子陵的胳膊,慢慢走出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