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破晓之战

看着那横天而过的黑色长龙，阿莱克丝想起了方才月狼王所说的话。

难道小瑟拉当年和那个窝囊的女婿勇战王所构想的那种斗气，真的能够成功修炼，还有着如此奇异的效果？

只能是这样了，恐怕是人龙混血者，修习这种斗气后，产生了独特的变化，才演变出这黑色长龙的斗气虚影。

想了半天，阿莱克丝最终将螭龙理解为斗气所化的虚影，只是因为可以攻击灵魂，也带上了魂体的特质，让它搞混了。

主要它实在想不通艾卡大陆上会出现这种模样的龙族生灵，毕竟龙族一般都在龙之谷待着，私生活还是很有节操的。

横空一刀而过，精神力感知高的生灵都隐隐听到了，那痛苦又愤怒的咆哮声。

在场的强者，阿莱克丝、精灵女王莉莉丝皆是目带震惊，在她们的视野中，能大致看到深渊之主的轮廓，而现在那轮廓上，好像真的出现了一丝缺口。

这一刀，伤到了深渊之主的魂体！

众人的惊喜还没有维持半秒，强大的气流自空中压下，血雾化作一张大手，就像是魔神自天降下的厄难，要毁灭众生，遮天蔽日，魔威震世！

陆晨感觉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变得凝实，抬起弑君挡住这一掌，他双臂虬结的肌肉律动，可即使卸力成功，也还是自天空飞速坠落，脏器受了轻伤。

按照阴阳灵眼和空间的辅助窥探，这明明只是深渊之主的“渡魂体”，甚至都不是祂的全部灵魂，操控天地对自己打下一掌，就有如此威力！？

他现在的力量，可是已经达到了一百点！

不应该啊，这个任务应该没有这么强才对！

否则怎么可能只是一般？

即使有我在，可渡魂体有这等实力的话，至少也是个困难的任务吧？

就在陆晨在地表前刹住车，重新调整姿态时，天空忽然响起了低沉威严的声音。

“人类？不是……龙族？不是……都不是……你是什么东西？”

深渊之主的渡魂体竟然开口了，用的居然还是艾卡大陆的通用语！

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他们感到惊讶，没想到深渊之主的魂体还能说话。

“不是说不能干涉现实吗？祂怎么发声的？”

一名月侍疑惑道，同时也有些恐惧。

精灵女王看出了玄机，神情凝重道：“祂是操控大气和血雾震动传出了声音，和之前的大手一样。”

深渊之主远比他们想象的强，而且竟在魂体状态下就能做到这么多的事，一想到这样的东西在艾希尔大森林上空笼罩了两日，就让人有些后怕。

“果然还是不行吗……”

阿莱克丝叹了口气，他看着空中那个再次冲上去的男人。

如果说第一次是深渊之主没想到有人能伤到祂的魂体，没有做防备的话，现在就是警惕了起来，这个人龙混血的孩子是很难靠近再伤到祂的。

他看得出来，尽管深渊之主只有魂体，这已至神灵区域的存在，仍旧不可力敌。

深渊之主以灵魂操控天地之力，发力间能够完全压制敌手，那就像是一道天堑，不可跨越。

古今多少生灵，多少天资横溢者，都止步于此。

地面上，看着陆晨一次次被击退，绘梨衣的美眸中的担忧浮现，她可能把这个任务想的太简单了，又或是……她们并没有，发现正确的破局方法？

此时此刻，大陆西方，草原之上。

一名气质儒雅的狐耳少年坐在草垛上，嘴里叼着一根干草，看向东方昏暗的天空。

他嘴角带着无奈的笑，“就这么不情愿让我先选吗？明明问问我，会简单许多。”

他从草垛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你该不会……准备硬莽过去吧？”

艾希尔大森林前方，精灵们和月狼族看着空中那道一次次被击落的身影，心中也逐渐焦躁起来。

他们在今天第一次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以凡人之躯，击伤神灵级敌人的希望。

可这希望又很快的消失了，那无情的大手，遮天蔽日，扼杀了一切的光。

男人不停的向上冲，一次次的挥刀，可却被打的越来越远，就像是诉说凡人挑战神明的不自量力。

“妲蔻丝，你做什么！？”

就在此时，绘梨衣走出了队列，让精灵女王惊呼，还以为是女儿想不开，为了保护自己的丈夫，准备自裁了。

然而绘梨衣转身，只是取出了那根暗红色的法杖，酒红色的长发随风舞动，她目光划过天空的龙族，又扫视众多精灵族。

真实年龄仅十九岁的少女从未有过如此庄重严肃的一面，她开口道：“如果说被杀死，或被深渊之主附身，就是我的宿命，那我想要……抵抗一下。”

她看着空中正为自己战斗的陆晨，“哥斯拉是在为我而战，但也是在为大陆的希望而战，我们知道了诸神已不在，深渊之主就像是黑暗笼罩在大家的心头，天是暗的，心是绝望的，可我希望有火，可以照亮这片大地。”

她举起法杖，明明那是深渊贤者之杖，沾染了暗红色的不详气息，女孩儿的长发也是和其他精灵们不同的酒红色，但此时却仿佛染上了一丝圣洁的气息。

月白色的群星裙摆在冷风中轻轻舞动，绝世倾城。

“倘若天下无神，我们唯有自救！”

话落，吟唱声响起，圣洁的月光自她身上升腾，大气中的魔力在涌动。

那温暖柔和神圣的力量，从地面升起，就像是黑暗中燃起的火种，照耀众生。

技能评级S+，神祝。

正在空中战况僵持的陆晨忽然顿住了，温暖的力量洗礼全身，伤痛就像消逝了，而他的身体变得似乎更加轻盈，力量更加猛烈，头脑更加空灵。

就像是顿悟的空，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天地都安静了下来。

原本击向自己的血手，在他的眼中似乎变慢了，他好像也更快了。

龙翼挥动，血手始终维持在自己身前五米处，不得寸进。

心之所至，刀出，云破，血手开。

黑色的刀光逆天而行，怒龙在天空咆哮，就像是突破了某种束缚，又似为主人的强大而欢欣。

全属性加一，不限壁障。

陆晨终于感受到了，那界限之上的……力量。

“他……真的斩开了，他能与深渊之主一战！”

有月侍震惊的道。

龙族阵营也爆发出了骚乱，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可没有生灵不欣喜，无论是精灵、月狼、还是龙族。

对于众生来说，压在他们心头的终极恐惧从来都不是深渊生物的大军，而是那些超越界限的，如神祇一般的生灵。

祂们是至高的，无敌的，令人绝望的。

可时隔上万年，在诸神早已消失的年代，有一名人龙混血的男人，再次触摸到了那个领域，怎能不令人惊喜感慨？

空中又传来了那低沉威严的声音，“神祝？是她的法术……真是许久不见。”

精灵族和月狼族听了这句话，都陷入沉思，信息量巨大。

在加持了神祝之后，陆晨稳住了局势，不断的斩破血手，向前突进。

对方操控天地的确也很强，但终究只是魂体罢了，他只要近身后弑君多斩上几刀，最后用斩杀技尝试吞噬就好。

可在靠近一定范围后，深渊之主的抵抗力似乎越来越强，最后那一层防御难以突破。

他从赶至艾希尔，到此时已经有一定时间了，体力经不起太长久的消耗战，砍血手和灵魂可不能恢复体力。

就在此时，他又感受到了一股清凉的力量加在自己身上。

是绘梨衣的自然赞歌，不仅能为自己恢复命源，还能恢复体力，有了绘梨衣帮助续航，他的持久力超强。

地面上绘梨衣维持着法术，开口道：“大家或许对人类有成见，但奇迹的火种已经燃起，何不试试……能否照亮世间？”

月侍们沉默片刻后，有一名精灵抬手，吟唱间释放了祝福类法术。

随着第一个开始，越来越多的精灵们加入，魔文的音符跃动在这片空间，数不清的祝福涌上天空。

就连在艾希尔大森林内的其他精灵们，也都渐渐加入了队列，开始使用法术。

陆晨在战斗中，收到大量空间的提示。

【先驱者受到清歌祝福，魂源自然恢复速度增加200%】

【先驱者受到勇气祝福，力量属性+2点（无效）】

【先驱者受到星辰祝福，体力自然恢复速度增加100%】

【先驱者受到月光祝福，体力将持续被施术者恢复。】

……

数不清的Buff被加在他身上，虽然大多数都是“勇气祝福”那样因为自己突破极值，已经不生效的祝福，但恢复性的祝福能力简直让他变成了无敌状态。

陆晨这辈子，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持久过，只要精灵族的魂源不枯竭，他能打几天！

而精灵们对他的期待，他也感受到了，这不仅是一场拯救绘梨衣的战斗，更是一场为艾卡大陆斩出希望的战斗。

在最后那几千米的绝对防御范围内，陆晨的攻势愈发凶猛，将他的一身武学尽数挥洒，一往无前，死战不退。

地面上，精灵女王莉莉丝看着这一幕，手中的权杖轻抬，口中颂出优美的音符。

只有精灵族王室才能学会的技能，她当然也会。

神祝，二次叠加。

黑色的螭龙在血月下狂舞，浓厚的雾气被斩开，陆晨再次看清了深渊之主的虚影。

102点！

下方的生灵看到这一幕，也都兴奋了起来，他们预感到，可能要在今天见证奇迹。

“有趣的生灵……”

低沉的声音响起，血雾凝结为铁壁，挡住了陆晨的刀锋，将其勉强逼退。

仪式开始只有两天，祂渡来的还太少，此时竟快被这个生灵打过来了。

祂并不焦躁，随着时间推移，祂的力量会越来越强，就算有着精灵族支撑，这个生灵也没有无穷的战斗时间。

祂能看得出来，这个生灵……在燃命。

你能……坚持多久呢？

半空中，龙族的情绪也有些激动，几乎已经忘了它们这趟来到底是为了干什么的了。

年轻些的龙族目不转睛的盯着空中，心中几乎在狂吼，期望那面血色之墙被破开，见证深渊之主的陨落。

阿莱克丝看着那面血墙，微微沉思，它活得久，眼光自然要毒辣些，看出来深渊之主这似乎也是最后的防御手段了。

没有实体，终究操控的程度有限。

而那个人龙混血的孩子，此时的状态并非无法突破那层壁障，只是受限于空中的环境，终究没能将力量发挥完全。

“昆尔，你来约束大家，我上去。”

阿莱克丝做出判断，吩咐后，一双龙翼挥动，狂风呼啸大地间，这头身长过三百米的巨龙直冲云霄。

陆晨感受到后方有狂风袭来，知道是有巨龙飞上来，不知是何目的。

可下一刻，以特殊发音方式传来的话语，让陆晨瞬间明白了对方的目的。

“踩我！”

陆晨没有回头，一刀斩开两侧朝自己拍来的血手，身形顺势微微后退，笑道：“可能会断。”

那山脉一般的红龙刚巧顶在他下方，他双腿弯曲，踩在那宽阔的背脊上，双腿上的肌肉虬结，简直要崩散那些勉力包裹的龙鳞。

翼展六米的龙翼根部肌肉猛然收缩，双脚下踏的一瞬，精灵族和龙族看到，那山脉一般的阿莱克丝的身形像是弯折了，自背部中央，变成了一个V字型。

而于此同时，拿道渺小的身影消失在了大多数人视野中，唯有黑色的流光。

陆晨因为敏捷属性跟不上，视野所及之处一切皆变得模糊，但心却澄澈如雪。

凭乎直感，发于心灵，在抵达血色壁障时，他出刀了。

赤金色的雾飘洒，漆黑的半月光辉遮天蔽日，盖过了那抹血色。

本为无招无式，心之所至，却为生死之分。

与尼德霍格一战领悟的，蕴含刀意的一刀，名为生死。

如雪消融，似雾散开，他抵达了深渊之主渡魂体的身边。

刀出如惊鸿，游龙啸天斩破渊。

极短的时间内，陆晨没有给深渊之主再次重整态势的机会，连出三刀。

一刀断中线，二刀破胸膛，第三刀力劈而下。

云雾之中，黑色的螭龙见首不见尾，数千米的虚影咆哮嘶吼着，张开那巨口吞向深渊之主受重创后仍想聚集的魂体。

黑龙过，云雾开，血月消。

第一丝阳光自天边洒落，照亮了天空，照亮了那被劈开的云层，和那身披龙鳞，傲立天空的男人。

沉默，是良久的沉默。

“他……真的，做到了，他杀死了……深渊之主！”

第一个开口的生灵，究竟是精灵、是龙族、是月狼，谁也没有注意到。

因为随后便是，震天的欢呼声。

艾卡大陆历16030年12月31日，新年的前一天，大陆守护者，哥斯拉公爵于艾希尔大森林上空，斩杀深渊之主渡魂体。

史称……破晓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