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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三节沈斌的宴请
沈斌开车直奔西城,快到月坛的时候沈斌给黄维打了个电话。沈斌知道方浩然工作繁忙,也怕耽搁他的正事。如果直接给方浩然打电话,沈斌知道工作再忙也会见他。所以,沈斌先问问黄维有没有大的日程安排。
自从进入清查小组之后,黄维一直没有跟沈斌联系过。一来是大家工作都很忙,另外就是沈斌被列入了韩波工作组,黄维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得知沈斌要见方浩然,黄维马上调整了安排,帮着方浩然推掉了两名地方政要的会见。沈斌来到发改委把车停好,大老远就看到黄维站在门厅旁跟做贼似得四处张望。
沈斌招了招手,“黄维,这是躲着谁呢,怎么跟小偷似的。”
“还不是为了迎接你,怕被那些地方官员发现。这些人为了要项目批文,逮着谁都不放。”黄维郁闷的说道。
“吆喝,那可不敢当,怎敢劳您大驾。”沈斌笑着调侃道。
“沈斌,你现在可是大人物,我可不敢怠慢。”黄维撇了撇嘴。
“你小子少给我说话带刺,这段时间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沈斌乐呵呵的走到黄维跟前。
黄维指了指里面,“咱们去接待室先坐会,方主任正接待客人。”
“也好,这么长时间没跟你见面,还以为你这家伙把我忘了呢。”沈斌热略的揽着黄维的肩膀准备向里面走去。
黄维一愣,拍了拍沈斌的手,“我说沈大专员,咱顾及点形象好不好。”
“顾及个屁,你少跟我装大尾巴狼。”沈斌一使劲,拖着黄维向里面走去。
黄维看着大厅工作人员吃惊的目光,苦笑着摇了摇头,只能听从沈斌的摆布。
发改委接待室里宾客爆满,不少地方政要眼巴巴的等着求见各部门主管。不少政要看到黄维,纷纷过来追着打招呼。黄维应付着众官员,赶紧把沈斌领进最里面的小接待室。
沈斌把房门一关,黑着脸挡住了外面的众官员,“老黄,还是你们发改委生意好,宾客盈门。”
“没办法,咱就是个受累的命。各地市都想把项目批下来,只要被他们抓着就不撒手。”黄维说着给沈斌接了杯矿泉水。
沈斌嘿嘿一笑,“你老黄收了不少贿赂吧,老实交代,不然下步我就清查你。”
一提及清查,黄维看了看沈斌,别有意味的说道,“沈斌,咱哥俩有段时间没联系了。不管你以后有多大的发展,别忘了咱们这些曾经一起拼搏过的老哥们就行。”
沈斌一怔,呵呵笑道,“你小子什么意思,怎么,跟着老方就不把我这位老领导放在眼里了。有什么话尽管说,别拐弯抹角的。”
黄维犹豫了一下,感慨的说道,“说实话,我现在很怀念在西丹的日子。别看那时候压力大,处处受到排挤和冲击,但是咱们非常团结。那时候方主任是坐镇中军帐的元帅,你沈斌就是开路先锋。不管有什么艰难险阻,咱们哥几个都是捆到一起同甘共苦。现在不同了,随着地位的提高大家各奔东西。我觉得这份感情啊,也渐渐的疏远了。”
沈斌放下了水杯,他听出了黄维的话外之意。沈斌看着黄维,轻声说道,“黄维,现在大家都成熟了,有些东西不会挂在嘴上,而是放在心里。我沈斌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放心吧,咱们哥几个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沈斌,你是我的恩人,我知道有些话说出来会伤你的心。可是有些话不说,我憋在心里难受。你现在跟韩波走得这么近,我真怕你把咱们当年的感情抛弃了。”黄维真诚的看着沈斌,他不怕沈斌生气,黄维不愿意看到兄弟之间的感情出现裂痕。
沈斌坦然的一笑,“老黄,在这方面你还真不如方哥,他最了解我。你别忘了,当年是老方亲手把我送给韩波的。他敢这样做,因为我们是一同生死过的弟兄。”
“亲兄弟还有反目成仇的呢。”
“哥们,咱们不一样,别想得这么复杂,我还是以前那个沈斌。你小子再瞎琢磨,小心我揍你。”沈斌指着黄维说道。
黄维看着沈斌,眼神中绽放出了笑意,“沈斌,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在政治上,可能你们看的比我远,不过我黄维最看重感情。只要哥几个能做一辈子的朋友,现在让我放弃仕途都没问题。”
沈斌走过去拍了拍黄维的肩膀,“老黄,没人能拆散咱们的感情。其实每个人都没变,要说有变化,只能说大家在政治上越来越成熟了。当年的老方是一把利剑,因为他需要被中央大员们发现重视。那时候大家可以抱成团跟任何人死拼一场。但是现在的对手,已经不是当年阻扰政改的那些基层人物。如果再像以前那样,恐怕第一个被排斥出中央的就是老方。”
黄维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道理我都懂,只是害怕有一天你会站在老方的对立面。其他人我不在乎,但你跟老方对我黄维有恩,我不想看到你们俩成为对手。”
沈斌呵呵一笑,“老黄,如果真要成了对手,那你帮着谁?”
“我谁都不帮,大不了我伤心的去隐居。”
黄维说完,开心的笑了起来,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黄维感觉浑身轻松。黄维没有提及这次中央的政治震动,沈斌能派韩成兵去保护方浩然,足以说明了一切。不管沈斌政治上倾向哪一方,最起码他心里担心着方浩然的安危。
方浩然接待完客人,打电话让黄维带沈斌上去。身为发改委主任,他不光要考虑政治大局,更要把手头上的工作安排好。
看到沈斌进来,方浩然伸了个懒腰,“沈斌,你这一来,也算让我偷了个闲。现在的地方大员为了审批项目,什么招都能给你用上。这不,刚才你嫂子还来了电话,要为老家的地方官说情。”方浩然说着,苦笑着摇了摇头。
“方哥,只要不违反原则,该照顾的还是要照顾。”沈斌说完,上下打量着方浩然。经过了这次政治波折,方浩然鬓角上又多了少许白发。
方浩然与沈斌走到沙发前坐下,黄维还有一摊子事,告退走了出去。
方浩然侧身看着沈斌,欣慰的笑道,“沈斌,韩波部长在中央干部会议上专门表扬了你,说实话,我真为你高兴。”
沈斌一愣,尴尬的说道,“方哥,您这是说反话吧?”
“不,我是认真的。沈斌,当时的大局面你改变不了什么,但你的所作所为,说明你在政治上成熟了。在大事大非面前,一个人不能光考虑自己的小集团利益,要站在整体利益上去思考。这几天我也在分析这次的动荡,分析完之后,我才感觉像田振文主席这些老一辈政治家,胸襟不是一般的伟大。”
说到这方浩然一顿,看着沈斌接着说道,“沈斌,你说如果当时对局的是我与韩波,局势会怎么样?”
“那还用问,肯定干起来了。就算你不动手,韩波也会来个扫堂腿。”沈斌根本不用想,张口就说出了结果。
方浩然爽朗的笑了两声,“你还真说对了,我也觉得肯定要干一场。因为我俩目前都不具备在政治上宽容的态度,不是没有,而是不敢有。这种政治智慧,不是靠耍点小手段就能学到的。”方浩然感慨的靠着沙发,仿佛在回味着前几天大的政治斗争。方浩然对结局非常满意,甚至说,超乎了他的预想。
沈斌看着方浩然微微有点出神,他发现在方浩然的身上,有一种韩波欠缺的东西。虽然沈斌说不出是什么,但他知道两个人的思想境界,方浩然已经略高一筹。
方浩然转头看了沈斌一眼,呵呵笑道,“怎么,一见面就听我唠叨,是不是有点烦。”
“方哥,我觉得你变了。以前你在我面前是座山,但最起码我还能看清这山峰有多高。现在的你,我觉得像一潭湖水,让人看不透有多深。”沈斌盯着方浩然的眼神,认真的说道。
“行啊沈斌,拍马屁的功夫见长,我很受用。”方浩然乐呵呵的说道。
“方哥,下班后有空格吗,一起去吃一顿。”沈斌有很多话想说,但又怕耽搁方浩然的正事,只能约他晚上坐一坐。
方浩然琢磨了一下,摇头说道,“沈斌,这几天我都没空。你应该听说了,清查工作马上要全面展开,我要赶在下去之前把该批的文件都批复完。”
“方哥,那我就不多耽搁您时间了。这么久没来看,我怕你骂我,所以跑来报个到。”沈斌笑着说道。
方浩然笑了笑,忽然想起了一事,“沈斌,清查工作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沈斌心中一愣,怎么方浩然也在过问这事?莫非是岳父跟他说了。
“方哥,我能有什么打算,在督查室混日子呗。”沈斌故作洒脱的摊开双手。
方浩然沉思了一下,开口说道,“沈斌,老苗那边空出了一个督查室主任的位置,他想让你过去。这个位置对于你正合适,副厅级别。老苗在南湖那边工作展开的不是很顺利,他想找个帮手。不过老苗觉得把你平级从中央拉到地方有点过意不去,所以没好意思给你打电话。”
沈斌一愣,犹豫了一下,问道,“方哥,您的意思我该不该去?”
“府院督查室是个养老的地方,你还年轻,我到赞同你下去锻炼锻炼。另外来说,谢总理职权越来越重,你待在北京会引起很多人关注。莫不如下去走走,暂时离开这个漩涡中心。当然,我的意见只作为参考,大主意还是你自己定。”
“方哥,其实我岳父也想让我下去锻炼锻炼,如果这样,那还真不如去老苗那里。”
“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这事不急,等清查结束后咱们在详细商量。如果你没意见,手续上我来安排。”
“那好,我就不耽误您工作了。等有空的时候,咱们好好喝一顿。”沈斌说着站了起来。
方浩然没有挽留,把沈斌送到门口。临走之前,沈斌忽然悄声问道,“方哥,苏省那边的清查,您还有没有什么指示?”
方浩然眉头微微一皱,犹豫了一下说道,“沈斌啊,本来我不该插手,不过周桂伦的事,你看着办吧。”
沈斌微微一笑,这一刻,他发现方浩然从大贤变回了凡夫,不管他再怎么清高,还是不可能把私心全部抛开。
沈斌没有返回陈雨的别墅,而是去了府院督查室。沈斌跟两位主任打了声招呼,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督查室办公内网,可以查询各省市官员的详细资料,既然有了去南湖省的打算,沈斌就要提前做好功课。
沈斌把南湖省委省政府副厅以上官员资料全部下载到自己的文档中,这才悄悄离开督查室。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沈斌没有外出和会客,详细调查了南湖省官员之后,沈斌与苗镓祥通了电话。得知沈斌有去南湖的想法,苗镓祥非常高兴。沈斌让苗镓祥列出一份对手名单,他要利用这次清查之便,先清理一批再说。南湖省的清查任务归属瞿辉领导的小组,沈斌相信跟他打个招呼,瞿辉不会拒绝自己。
三日后,中央清查小组召开了各省正副专员会议。总理谢援朝亲自做了指示精神,把清查的重要性抬高到战略高度。会后,瞿辉三位组长各自召开分组会议,把任务下达到每一位清查专员头上。
次日一早,华龙刚沈斌这组人马,在韩波的叮嘱下浩浩荡荡再次杀奔苏省。
华龙刚与沈斌坐在第二辆车中,这一回去苏省,华龙刚的心情与上次不同。上一次他只是个小跟班,有韩波在,根本就显不出他的地位。这次下去,华龙刚鸟枪换炮,居然成了苏省清查大专员。
华龙刚惬意的看了看沈斌,“沈斌,还是那句话,咱们俩不分大小,有事商量着来。”华龙刚温和的说道。
“老华,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是一把手,出了责任都由你担当,跟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沈斌叼着烟看着窗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行行,没问题,出了责任我来扛,成绩算咱俩的。”华龙刚心说你是总理的女婿,谁敢让你抗责任。韩波让他俩搭班子,明显的就是让他华龙刚承担责任的。
沈斌把烟扔出窗外,看着华龙刚笑道,“跟你开个玩笑,咱哥俩谁跟谁。我先给朱长青打个电话,上次答应宴请一下老朋友,结果连个招呼没打就回京了。老华,我私人宴请这不算违反规定吧?”
华龙刚笑着擂了沈斌一拳,“别忘了算上我,不然你就是违反规定。”
沈斌呵呵笑了几声,他跟华龙刚关系本来就不错,这次去苏省倒是没有什么压力。沈斌大张旗鼓的宴请旧部,也是为了摆出一副保护的姿态。另外一个原因也是为了面子,沈斌的清查专员被华龙刚夺去,他要让南城干部们都知道,自己这个二把手照样说了算。
沈斌拿起电话想了想,没有给朱长青挂电话,而是打给了冯晓。沈斌让冯晓通知所有在南城的老朋友,定于明日晚上在渔港新村聚个会。包括汉阳的邱文才等人,务必通知到。他们来不来不必强求,只要把信送到就行。
苏省的清查小组还在路上,南城的官员们就开始忙碌起来。沈大专员要请客,谁敢说不去。不但是他们,连身在西丹的闫旭得知消息后,也决定赶往南城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