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隆老仙翁洞府,纪无首心神怅惘,悲哀沮丧又仿佛若有所失。若不是衫儿姐姐在旁周旋,娓娓相劝,他必会大哭一场:世太炎凉,人心不古,人们为了一点绳头小利,或是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或争得面红耳赤,或拳脚相向,甚或动了干戈。今日见了隆老仙翁,方才让他幡然醒悟,明白了许多做人的道理。隆老仙翁虚怀若谷,天下为先的思想深深打动了他,而且将会永久地铭刻在他的心中。老仙翁教了他许多本事,但没有一样是打斗的,别说金箍棒,就是一根木棍儿也没有,可见老仙翁是位和平主义者,凡事以和为贵,不主张诉诸武力。其实世间许多事,靠打斗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的。
看他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紫云衫知道他心内有事,隆仙翁阅人无数,早看出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授他天地**,还让她专以侍俸左右。遂问道:
“纪儿弟弟,现在我们去哪儿啊?”
“到我原先那个家看看吧!”纪无首最牵挂的还是他的老娘亲。
紫云衫颔首言道:“就你我这一身装束?”
“哪怎么办?现买又来不及。”纪无首摇摇头,无可奈何的说。
“亏你还是隆老哥哥的高足,他教你那么多本事,你就不知道该咋办?”紫云衫笑嗔道。
纪无首恍然大悟,再看衫儿姐姐,花容月貌,明目晧齿,越发地可爱。他没见过月中嫦娥,他想月中嫦娥也不过如此罢。如把这样秀丽的女孩儿领回家去,爹娘还不高兴个半死!就说:
“衫儿姐姐,你也换成我们现代人的打扮,咱们一块见我爸妈好吗?”
紫云衫故意扳起脸说:“那不成,你如果现身成人回去,爹娘还不吓坏?这事只能慢慢圆合,到时水到渠成,再说明原委不迟。”
纪无首想想也不无道理,点头应允道:“就按姐姐的意思办。”
紫云衫稍一沉咏,心生一计,说:“不如这样,你装作一个老道,我打扮成道婆,上你们家化缘去。”
“我的模样咋办?”
“你随便想一个远一点的,不要让爹妈认出来就行。”
“我就变作刘得华的模样吧!”
“马得华也无妨,只要二老认不出来就成。”
纪无首随机应变,倾刻就是另一个活灵活现的刘得华。他笑眉笑眼地问衫儿,说:
“姐姐,这样成吗?”
紫云衫自然没有见过刘得华,倒是对眼前这个老道的滑稽模样逗乐了,她示意说:
“行是行,就是太老气了一些,见了爹娘不好称呼。”
纪无首立时减了十岁,变成中青年刘得华。
“再小些,再小些。”紫云衫指指点点。
“再小就不是老道了。”
“怎么不行,老道里头还有小老道哩!”
纪无首无奈,只好变作二十多岁的刘得华。
紫云衫按图索骥,也玄化成一个二十来岁的小道姑。
两个人均是青衣青裤,白布粗袜,麻编草鞋,打着绑腿,挽起发纂,俨然一对娇美夫妻出家人。纪无首和紫云衫一前一后步入家门口。纪无首对这个门是再熟悉不过了,而今天则是另有一番感觉在心头,他的心里扑扑腾腾,见了妈妈不知如何说,他犹犹豫豫地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爷爷。老人家颤颤巍巍地开了门,见是两个容貌娇好的道童道姑上门化缘,心里不悦,就想随便掏几个小钱打发他们走。纪无首忍了忍,不让眼泪流出来,变了腔调说:
“老爷爷,让我们进去吧。”
紫云衫也帮腔说:“是啊,老施主,让我们进去吧。我们是远路来的,给我们喝口水好吗?”
爷爷还要阻拦,奶奶从里出来,大声呵斥道:
“你这个老东西,两个出家的娃娃到你门口寻口水喝,你都这么啬皮。快进来吧,两位道长。”
奶奶把他们俩人让进屋。
纪无首左右一瞅,不见亲爱的爸爸妈妈。紫云衫机灵,无话找话说:
“两位老施主,你们家有病人吗?”
“有病人又怎样?”爷爷的态度不好,他向来是不信这些的。
紫云衫说:“我和这位道兄都会一点医术,让我们瞧瞧病人好吗?”
爷爷不信,说:“大医院都看不了,你们俩能治啥病?”
奶奶白了爷爷一眼,驳斥道:“你就知道娃娃治不了病?看一眼有什么妨碍?”
纪无首进了爸爸的房,紫云衫进了妈妈的屋。
不消片刻,两位“病人”皆从里间出来,满脸喜色,穿戴整齐,吩咐说:
“爸妈,你们俩陪这两位客人说话,我们去市场买菜。好好泡一壶碧罗春招呼两位道长。”
爷爷纳闷:这俩小鬼(不是骂人话)使了什么鬼花招,竟把重病在身的人折腾起来,看来人不可貌相啊!
奶奶明白:别看是俩小老道,必定有些章法,不然咋会这么快就治好了病呢!
一时之间,阴霾尽扫,哀愁全无,全家又重新回到昔日的欢乐景象。
紫云衫和奶奶是素食主义者,其他人皆是肉菜兼吃,烟酒不拘。好一个“一锅两制”,大家伙吃得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