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碰水。”
“星洲,梨汤来了。”
助理拎着保温杯进来,余光偷偷瞥了一眼病床上的宣奕,凑到谢星洲耳边小声低语了两句,后者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轻微点了点头。
他们低估了宣奕的听力,这种级别的悄悄话可不是他故意偷听的。
助理走后,谢星洲盛了一碗梨汤,白瓷勺碰撞碗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宣奕微微抬眸,看见一截白皙的手腕,“你不用……”
宣奕已经能够发出声音了,只不过嗓音犹如砂纸摩擦铁锈般难听,他见谢星洲面色微变,但还是坚持说了下去,“你不用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工作更重要。”
“没关系,我最近不忙。”谢星洲把勺子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医生说最近饮食要清淡,你尝尝这梨汤会不会太甜——”
“我都听到了。”宣奕打断他,笑着接过碗一饮而尽,“谢谢,快去吧,小助理该等急了。”
谢星洲垂眸片刻,果断作出决定,“我晚上过来看你,有什么需要直接给我打电话。”
“你的电话不都是助理在保管吗?”宣奕故意逗他。
谁料谢星洲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从衣袋里拿出一只全新的手机,一贯清冷的眼中闪过一丝俏皮,“我买了备用机,新号码已经发给你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宣奕朝他竖起大拇指。
郁溪昨晚一夜没合眼,早上依旧能够按时去上班,他的时间计算得分毫不差,什么时间出发,经过哪些路段,提前避开拥堵,准时到达公司,毫不夸张地说,他的人生每一步都经过周密的计算,不容许有任何行差踏错。
员工们见到他像往常一样打招呼,郁溪拎着笔记本电脑微微点头,快走到办公室门口,李勘行色匆匆地朝他走来,脸上神色激动,“郁总,你之前交待我去查那对夫妻和栾家的联系,这件事有眉目了!”
“是吗?”郁溪的表情波澜不惊,脚步不停,“我记得这件事是昨天刚交待的,李秘书的工作效率越来越高了。”
“哈哈……”
李勘尬笑两声,扶了下眼镜,“或许是那对夫妻慌不择路,这才露出马脚。”
郁溪眼神微凛,单手推开办公室的门,留给李勘一个冷漠的背影。
“李秘书,进来说吧。”
第30章
这间办公室和它的主人一样,陈设简单,风格冷淡,郁溪待在这里的时间比在家还多。因此,他坐下的第一眼就扫到了办公桌上陌生的录音笔。
李勘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等他在郁溪面前站定,后者已经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录音笔摆放的位置并不显眼,再加上平时开会经常用作会议记录,这东西出现在这并不突兀。
郁溪一眼注意到是因为这支笔不是他惯用的牌子,而整个公司没有任何一位员工敢把私人物品无故落在他办公桌上。
他克制得了自己的目光,却无法克制脑海里纷乱的联想,李勘在他面前说了很多,他一个字都没有错过,但就是无法连成完整的句子。
“郁总,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总算找到栾家和宣家过去那些纠葛。”
“原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栾家和宣家不只有过生意上的往来,还有着过命的交情。”
“据说两家的老爷子曾经是战友,而且宣奕小时候救过栾家小少爷的命。”
熟悉的名字唤回郁溪的思绪,他抬眸露出些许疑惑。
李勘见引起了他的注意,也不卖关子,“栾易早年的行事风格和现在大相径庭,生意场上得罪了不少人,有一次,他那个宝贝儿子在放学路上让人给绑架了,宣奕在校门口一直没等到人,第一时间找门卫报警、查监控。”
“因为发现及时,多方配合之下,绑架案很快有了突破,警方迅速锁定嫌疑人位置,可让人没想到的人,绑架犯非常偏激,几近癫狂,为了确保人质的安全,警方只能派人去谈判。”
郁溪眼皮轻轻一跳,睫毛低垂着,静静等他说完。
“栾易担心他儿子的安全,自告奋勇就要去谈判,但他太招仇恨了,警方担心引起绑架犯的逆反,商议后决定派出谈判专家。”
“可那个绑架犯实在太警惕了,谈判专家无功而返……”
小孩子清亮的哭声越来越哑,听得人揪心,正当众人束手无策时,宣奕站了出来,他只比栾玉泽大一岁,身上却有着不符合年纪的冷静,“让我试试。”
“不行。”警方毫不犹豫地否决了这个提议,怎么能让一个小孩儿以身犯险,“这是谁家的孩子,家长呢?”
“只有我,能让绑架犯放松警惕。”小小的宣奕攥紧了拳头,眼神坚定,“里面的人是我弟弟,我答应过要保护他。”
在场的大人都愣住了,小宣奕深吸了一口气,弯腰从缝隙中冲了出去。
彼时天色已经黄昏,他追赶着天边最后一抹残阳,义无反顾跑向未知的危险,身后是众人刻意压低的咆哮,“你回来——”
“后来,宣奕用自己作为交换,这才成功救出栾易的儿子。”李勘左手抵着右手,眸中闪过精光,“这对于栾家来说可是天大的恩情,所以栾易才会暗中联络宣家那两个逃犯,那笔数额不小的款项也有了解释,郁总你说是不是?”
“……确实。”
郁溪极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靠在椅背上,脑海中浮现两个少年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擦肩而过的身影。
他想,栾玉泽爱上宣奕是有原因的,那一刻,少年宣奕胜过了世间万千誓言。
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在心底悄然滋生,扼住他的喉咙,如果那个人是他该有多好?如果他不是郁溪,如果他们年少时相遇,没有算计,没有仇恨……
“郁总?”李勘蹙眉观察着他的脸色,试探性问道。
郁溪指尖嵌入掌心,疼痛迫使自己冷静,“我知道了,李秘书,你做的很好。”
“那郁总,我们下一步是不是该收网了?”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郁溪语气冷了下来,李勘识趣地不再多言,他早就摸清了这个老板的脾性,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父母的事,但绝对不会放过任何报仇的机会,这么多年已经成了心魔了。
李勘走了以后,郁溪沉默坐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时手里已经拿起那支录音笔,指尖摩挲着播放开关,迟迟没有按下。半晌,他拨通了韩兵的电话,让他去保安室调他办公室门前的监控。
相比于录音笔里的内容,他更好奇是谁把东西放在他办公室,目的是什么。
韩兵的办事效率一向可靠,半个小时后,他一脸凝重地推门进来,手里拿了个U盘,“先生,我把这半个月以来的监控都查了一遍,没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