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的等级竞争制度,不接收任何货币,只认同身份勋章,勋章的高低以军衔而定。每个身份勋章在基地的消费额度不同,范围权限也不一样。有了我的附属章,姚乐菜能在基地畅通无阻、不限消费。
柏砚领我到休息室。我去接了杯可乐回来,他还没走,“你不去忙?”
他摇摇头,“不忙。”
我大喜,赶紧推他去饮料台,“那正好!再帮我接杯可乐来,加两片柠檬,三块儿冰。刚刚有几个孩子都排我后面,我没好意思接满。”
在这方面,柏砚比我可靠多了。我七岁尿了一次床,害臊得不行,柏砚承担了所有,拿着我的床单被套,告诉管理员是他尿床了。长大到游乐园玩,我想要儿童套餐里面的飞天大耳米老鼠,可只剩下一套,后面排队的孩子吵闹着也想要,我正要忍痛割爱,柏砚直接揣兜里带走。
这多亏了柏砚始终都能保持面无表情的天赋,他那张面瘫脸,哪怕在发呆,心里思考为什么人的骨灰不能是亮晶晶的粉色这种问题,看上去也十足沉着冷静,仿佛下一秒他能起身走到主讲台发言。
更深层的原因,或许是他奉行的‘有用论’。为此,他从不羞耻,亦不屈辱。在柏砚的世界里,他彻头彻尾地执行着‘只要有用,怎么都好。’的指令。因此,哪怕上司向他的脸上吐痰,他依旧面不改色,任由那口粘稠恶心的秽物从他的脸颊上滑落。我气得掏枪,他却能平静地敬礼,‘谨遵您的教诲。’
当然,那个上司后来不慎跌进才出炉的高温胶水里,惨叫着融化了,尸体破烂又黏糊。
柏砚不负我望,端回来大杯冰可乐。他自己倒了杯热茶,和我坐一块儿。
他和我坐在一起,麻烦事就多了。几乎每个经过我们的人频频向他投去视线,几个人多番想要上前攀谈,但又慑于柏砚冷若冰霜的神色,只能脚尖转弯,打道回府。柏砚视若无睹,我却如坐针毡,实在忍不住和他说能不能去茶间,至少不坐在大堂。
茶间比我印象里要高端不少,不仅换了檀木家具,椅子上还垫着厚厚的丝绒坐垫,精致的陶瓷茶具放在水曲柳制的桌上,木桌树纹弯曲,一圈圈扩散。茶室外的庭院以白沙铺成枯山水,整个空间雅致寂静。
柏砚添水煮茶,我喝可乐。三个椅子,我屁股坐一个,脚搁一个,美美霸占俩,非常嚣张。
柏砚看向我,“你最近还好吗?”
“我挺好的啊,”我躺着说,顺带瞅了眼他的发顶,可恶!这么多头发!“我现在退休了,空闲的时间多的是。不像你,每天加班,没个休息日。”
说着,我突然想起柏莱的事儿,我停下嗦可乐的动作,从椅子上坐起来,“你是不是给小莱的校长施压了?要军校开除柏莱?”
正要提起茶壶的柏砚顿住了,他的手放在手柄上,眼睛盯着壶,一动也不动,仿若未闻。
他以前一样,但凡他不想回答我的问题,又不能违背承诺向我撒谎,他就会假装自己没听见,假装时间静止,当我刚刚说话是在放屁。
“我知道你听见了,别给我装!”我怒火中烧,拍桌而起,果真是柏砚这个老狗逼搞的鬼,“你这是在搞什么!要是我没过去,小莱就真被开除了!”
“他是我的养子。你不能这么对他。”我说。
柏砚垂下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后,他转过头望向我,黑色的短发随之拂过脸颊,仍定格在年轻时代的柏砚与柏莱相似,又截然不同。
他们父子俩同样是笔直利落的黑发,但一个是短发,一个是长发。相比小莱,柏砚的瞳色更绿,他眼睛接近夏末时分浓郁到濒死的绿。气质上来讲,柏砚更冷淡平静,柏莱那小子则更有孩子的调调。
“他多次教唆旁人行使职务之便,让他去资料室查有关你的涉密文件。”柏砚回答,“他违背了你的意愿。”
小莱早和我坦白了,我无语,“二十出头的孩子,还不允许别人有点儿好奇心吗?他多少岁,你多少岁?你和他计较?他还小,做事考虑不周全。你也还小,跟着一起胡闹?”
柏砚抿了抿嘴,“我不是胡闹。”
“你就是。”我剥夺了他狡辩的权力,“我说你是,你就是。”
柏砚不高兴,他偏过头,再次抿了嘴,“好吧。”
说完,他想了想,告诉我说,“柏莱用狙击枪击碎了我家里的玻璃。”
“孩子调皮很正常。”我理所当然地回答。
“他偷换了我私人飞船的燃料,让我迟到了。我上了批评榜,照片在广场大屏幕滚动播放一周。”
“那是和你开玩笑。”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见三番两次的告状都无果,柏砚的面瘫臭脸更臭了,“啧。”
我万万没想到柏砚竟然啧我!我大惊,心里拔凉拔凉,世风日下,人心还是挺古,想不到柏砚居然会啧我!上次他啧我,是十七八岁他捅得太过分,我龇牙咧嘴,薅他头发,‘咱们正在做快乐的事,你别逼我扇你!’
“你刚刚是不是啧我了?”我再次拍桌而起,语气咄咄,“你不耐烦我是不是?”
柏砚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种问题,“……不是。”
我听到这冰冷的两个字‘不是’,更透心凉了,“你现在不但啧我,不耐烦我,还敷衍我?!”
“真的不是。”
“那你是什么?”
柏砚沉默了片刻,他在衡量着什么,半晌他下定了决心,做出了选择,告诉我说,“韭菜卡牙缝。”
我狐疑地盯着他又白又干净的牙齿,自见面到现在,我完全没有见到任何菜的痕迹,他可是从小都不吃韭菜,“你什么时候喜欢吃韭菜了?”
柏砚移开头,不和我对视,“刚刚。”
我眯了眯眼,正要接着问刚刚是多久,柏砚抢先一步,先发制人。
“他没有我的允许进我的家,还把我存在冰箱里的草莓果冻吃完了。”他说。
太残暴了!
这次,连我都被小莱的残忍震惊了。草莓果冻可是柏砚的命根子啊!
当初,我嘎了柏砚的腰子,等他死了给他收尸。他的血从腹部涓涓流出,逐渐浸湿土壤。我和他躺在草坪上,那是二十五岁后,我们第一次的这么平和共处的时刻。
我和柏砚看着夜空里的星星,繁星璀璨,和月亮一起抖转。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深夜寂静,耳畔只有对方的呼吸。当他的呼吸逐渐微弱,我问他,还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他说,‘我想吃一个草莓果冻。’
当然,他没吃到草莓果冻,也没有死。
“太过分了!”我义愤填膺,向柏砚保证,“他小子确实是有点儿无法无天了,我会严肃地和他说这件事。”
柏砚满意地颔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