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下一段愈合纱布给我,“喏,”他说着,把那段纱布贴到我的创口处,“赏给你了。“血很快就在愈合纱布的作用下凝住了,但痛感还没散去。我瞥见莫亚蒂纱布下若隐若现的伤口,那道伤口还没消肿,略微比别的皮肉突出,而这道新口的周围,布满了其它深浅不一的瘢痕。真是不知道莫亚蒂怎么每次都能对自己下死手的。
手使不上劲儿,我用手肘抵着轮椅推。莫亚蒂在后半段路也挺识相,没乱折腾。就这样,我和他两个老弱病残,踉踉跄跄地回了家。
回到家里,我渐渐反应过来了。
打断莫亚蒂这个贱人的腿,说到底根本不是在教训他,而是在给我自己找麻烦。
当时,我确实是爽的,但他也爽到了。我的双手摸索着他膝盖的形状,看怎么折最省事的时候,他脸都要笑烂了。很难相信,莫亚蒂曾经怕痛怕到嘴里长溃疡都要求打麻药。
“姜冻冬,我的足麻了,给我揉。”莫亚蒂美美地躺在院子的躺椅里,两只白皙得没有血色的脚正对着我。
我认命地撒开手里的扫把,上前给他揉了揉。
过了一会儿,我坐在书桌上,认真地回复柏砚工作室网站上的顾客留言,莫亚蒂又开始叫唤,“姜冻冬——姜冻冬——”他哼哼唧唧的,没完没了,等我无奈地走到他跟前,他躺在地板,跟条死鱼似的,“姜冻冬,我的大腿酸了,给我捏。”
“大腿酸是吧?我来帮你。”我面无表情,伸脚踩他的大腿,把他踩得跟蛆似的到处乱扭,四处躲避我的无影脚。
等莫亚蒂抗议我的残暴,我再往他嘴里塞个枇杷。秋天的枇杷果味最浓,果肉又细软,再好吃不过,莫亚蒂嚼嚼嚼,还真忘了骂我了,“姜冻冬,我还要吃枇杷。”他颐指气使。
我转身往厨房,准备给他来个七八斤枇杷,省得他的嘴巴一空就使唤我。
抱着枇杷出来,我又听见莫亚蒂说,“还有酸奶。我还要吃酸奶。”
我折返回去,但这次走到一模一样的位置上,莫亚蒂再次说,“哦,再来个麦片吧。要脆的那种。”
我大怒,哪儿能还不知道他是有意的,“你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吗?”我怒目圆睁,瞪向莫亚蒂。
莫亚蒂双手撑地,支棱起腰腹,他摇头晃脑,不可一世极了,“不行,”他说,“我就是要折磨你。”
我傑傑怪笑,当即让莫亚蒂明白什么叫想跑都跑不掉的折磨。
我拿被子裹住他,在他气急败坏的乱叫声里,将他捆成长长的一条,接着用皮带分段,紧紧地扎出五个小节,确保他动弹不得。最后,我成功拥有了一大条吊在书房门口的毛毛虫。
莫亚蒂在半空中靠着腰腹力量扭来扭去,无奈他这个不怎么锻炼的人,可没有突出的核心力量。左摇右摆几下,莫亚蒂就累了,他气喘吁吁,脑袋一歪,干脆认命地枕在被窝里,但嘴里还恨恨地叫嚣,“姜冻冬,你给我等着!”
我视若无睹,带着老花镜看网页上的信息。
“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莫亚蒂还在叫嚣,但我可没空理会他的口舌之快,我正在研究柏砚的网站平台怎么设置满减包邮活动。
看我无动于衷,莫亚蒂变本加厉,他又荡了起来,“我要爬到你的卧室,在裴可之的骨灰盒上面画王八。”他邪恶地说,“画满王八!画一千只、一万只王八!”
我真是无语了,为了躲避莫亚蒂的毒手,我都把裴可之偷渡到我的卧室里了,没想到还是会被盯上。
我抬起头,看向莫亚蒂。他见我有反应了,说得更起劲儿了,“我还要去捶你床头柜上面的娃娃,”他仰起那张衰老后依然漂亮的小脸,得意洋洋地说,“我要捶一百下,把它们的脑袋都锤遍!”
他说这话时,荡得可欢快了,白色的被褥裹在身上,像在风中摇来晃去的蚕宝宝。
“害怕了吧,姜冻冬!”莫亚蒂嘻嘻地问我。
我拿下眼镜,叹了口气,无言地望着他。
我现在可不怕莫亚蒂的任何威胁,我甚至对他露出微笑,态度温和地通知他,“没关系,莫亚蒂。从今天起,我睡觉前都会把你吊在我的床头,保管你什么妖都作不了。”
我无比宽容、无比体贴地向莫亚蒂表示,“反正你吊死在我的房间门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你应该也能习惯吧。”
这下莫亚蒂不嘻嘻了,他破防了。
“姜冻冬!”莫亚蒂大叫,“你怎么变得这么歹毒!”
我乐呵呵地笑了起来。是啊,我怎么变得这么歹毒了?这能怪谁?还不是莫亚蒂这个贱人的功劳。
第147章故人西辞(二)
秋天的断崖式降温,总是发生在第一场雨后。
以往我总会提前备好厚被褥,确保不受凉易侵扰。但今年实在忙忘了这茬儿,连凉席都没及时撤下。就这样,我相当不幸地病倒了。
病如山倒,短短的一个上午的时间,我先是经历了鼻塞头痛,紧接着便是喉咙肿痛,扁桃体发炎,最后在一次擤鼻涕的过程里,我用力过猛,直接撅了过去,瘫在床上发烧昏睡。
等我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了。我身上还燥热得慌,努力地吸了吸鼻子,勉强能通点儿气,眼睛止不住地流泪,看不清东西,只隐约觉得右手边一片凉爽。我挤过去想散散热,没想到我一转头,和莫亚蒂的脸对个正着。
“哝干嘛!”我被吓了一跳,带着鼻音问,“哝咋躺我被窝里?”
我向后仰,拉开和莫亚蒂同睡一榻的尴尬局面。
莫亚蒂却自在极了,他穿着宽松的芭比公主体桖,一手撑着脑袋,懒懒散散的,“我的脚发凉,正好塞进你怀里暖一暖。”
他说着,用另一只手搬动大腿,调整脚的位置,“反正你发烧嘛,只烧你自己未免太浪费了,给我也烧烧呗。”
我掀开被子,低头一看,就看见他窝在我肚皮上的双脚,脚的皮肤白皙,纤细的血管纵横,脚后跟与还连着小腿的固定板,红色的柔性材料顺着肌肉的轮廓缠绕而上,如同细细的绳。
我狐疑地摸了一把莫亚蒂的蹄子,好吧,是冰凉的,没骗我。难怪我昏迷时,总感觉有人在踹我肚子。
“真是的,”我拧了拧鼻子,消下些鼻音,“你不怕被我传染啊?”
莫亚蒂哂笑,“传染?我还没遇见过什么能传染到我身上的病。”
可恶的An体质身体!
顿时,我嫉妒得五官得扭曲了。
于是,我拉开莫亚蒂宽松的领口,朝他单薄的胸膛,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飞沫溅到莫亚蒂的肌肤上,他打了个激灵,当即嫌恶地推开我,“姜冻冬!”莫亚蒂抓住衣服大喊,“脏死了!”
他下意识想起身,但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