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懵地望向他,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什么草案?”
陈丹顿了顿,他端详着姜冻冬茫然无知的神色,突然意识到原来他一直误会了——那份草案或许根本不是姜冻冬的意愿,而是柏砚自己的想法。
又或者说,这是柏砚准备给姜冻冬的惊喜礼物。
想到这儿,陈丹不免冷笑,他才不要来做这个好人,他才不会帮柏砚。既然柏砚死了,没机会告诉姜冻冬,那就永远别告诉了。
“你很快就会知道。”陈丹笑了笑,含糊地说。
第148章故人西辞(三)
柏砚给我留下的布偶,如今基本上都能被我和莫亚蒂成功复刻出来。
剩下还没被攻破的四五个棉花娃娃,不是技术问题,而是布料的问题。有些布料是特殊定制的,必须找到尺寸足够大的样布,才能委托厂家再生产出来。
为此,我决定去他的工作室看看能不能搜罗出他的布料样品册。他以前是有这个习惯的,我记得。正巧快新年了,也是时候去他的工作室打理一下,扫扫旧气,迎接新气象。
工作室的网站在莫亚蒂的帮助下平稳运营,虽然柏砚的讣告发布后,原本的客人流失了一半,但时不时还是有人下单购买。极少数时候,也会有一两个新客,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这个店铺的,可能来自其它熟客的介绍吧。
不过,出发之前,有一个小问题需要解决。
“你诚心点儿啊!”我瞧着莫亚蒂散漫的样子就着急。
莫亚蒂盘着腿,坐在火盆旁边,一手撑脸,一手抓起四五张黄纸就往火里扔,时不时有几张黄纸随着风飘逸而出,洒落到一旁。
盆里的火苗越烧越小,眼看就要熄灭了,我赶紧往莫亚蒂怀里塞了两个翻墙倒柜才找到的硬币。
通过掷硬币能和死去的人沟通重要大事,如此,就能知道柏砚是否同意莫亚蒂去他的工作室。这是老祖宗的智慧,两枚正面代表同意,反面代表反对,一正一反则是需要思考。
“啧,烦死了!”莫亚蒂毫无诚意地啧了声嘴,他吊着眼梢对火盆说,“喂,我要去你的工作室。”
说完,他朝地上掷出两枚硬币——硬币翻滚一圈,接着“啪”地一下就是俩明晃晃的反面,这说明柏砚拒绝了。
莫亚蒂语气轻蔑,“你那破地方有什么好稀罕的,要不是缺几块布,我才不会去。”他蓝色的眼睛里倒映着铁盆里的火光,“还有,你的网站真的搭得很low,”莫亚蒂挑衅地对着火盆说,“你的秘钥最好也在你的工作室,要不然我就完全更改你的网站,消除你的痕迹。”
说完,他再次掷出两枚硬币——很显然,他的威胁起作用了。这次硬币动都没动,直挺挺地亮出两个反面。柏砚非常干脆地拒绝了。
哪有这么求人的?能答应就怪了。“你在狗叫什么啊莫亚蒂,”我朝莫亚蒂的背蹬出一脚,“好好说话,听到没有?”
他威胁柏砚,我也威胁他,“柏砚不同意的话,你就一个人在家里面吃糠咽菜!”
莫亚蒂被我踢得踉跄,不情不愿地抬起头,瞪我,“封建迷信。”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又烧了一把纸钱,等火旺起来,他说,“你以为我想去吗?我是陪姜冻冬去好不好?”
说完,他又掷出两枚硬币——他掷得比前两次用力多了,硬币咕噜咕噜滚出几米远,绕了两个圈才摇晃着倒下。我和莫亚蒂都伸长了脖子去瞅,嚯!两个正面。
莫亚蒂满意地哼了一声,他爬起身,环抱着手,离开火盆,“走吧,”他对我扬了扬下巴,鼻子要翘到天上去。
我拉住他,又把他拉回到院子,“等一下,我帮裴可之问一下。”
我和莫亚蒂都走了,就只剩下裴可之了。过新年让他一个人看家,未免太残忍。
“哈?你还要背着裴可之的骨灰盒?”莫亚蒂不爽地嚷嚷,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你要为他守孝吗?”
“少啰嗦!”我捡起地上的硬币,指挥着莫亚蒂继续往火里扔黄纸。等逐渐熄灭的火复燃,我对着火问,“柏砚,裴可之能去你的工作室吗?”
两个硬币没有丝毫犹豫地落到地上,两个正面,很顺利地同意。比起莫亚蒂,柏砚对裴可之的印象显而易见更好。
莫亚蒂见状,面对火盆的脸色更臭了。
就这样,我一手拽着莫亚蒂,一手抱着裴可之,拖家带口地登上了驶往边界的飞船。
横跨大半个星系,旅途漫长,我一把年纪,难免疲惫。而一旦疲惫,往往就离迷迷糊糊地犯错不远了。
下了飞船,快走到港口时,我突然感觉左手的手感不对。停下检查后,我大惊失色地发现原本黄色布袋里的裴可之不翼而飞——变成了我在车上买的一罐泡泡糖!
我脑子一团乱,不管不顾,拔腿就往回冲。
身旁的莫亚蒂被我吓得懵了下,好在手疾眼快,他迅速扯住我,皱着眉,“你发什么疯,姜冻冬?”
我大吼,“你撒开!裴可之走丢了!”
一种浓浓的无语瞬间挂到莫亚蒂的脸上,他吊着那双死鱼眼,相当不耐烦地在自己的储物空间掏了掏,随后,在我急得快喷火的注视下,他单手捧出一个雪白的瓷坛,”你看看这是谁?”
裴可之赫然出现在眼前!
我抱着失而复得的裴可之,不禁老泪纵横。这要是弄丢了,我该怎么交代!
“吓死我了!呜呜呜!”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怀里的骨灰盒保证,“我再也不给你供奉苹果了,裴可之,你千万别再给我开这种玩笑——我回去就请你吃辣子鸡!”
泪眼朦胧间,我看向莫亚蒂,只觉得他的身影变得无限伟岸。虽然时不时在裴可之的罐子上画王八,但莫亚蒂偶尔也会在关键时刻出乎意料的靠谱。
港口来来往往的人被我搞出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时不时侧目瞥向我。我心情平复下来后,在这种注视下,忍不住老脸通红,好在身旁的莫亚蒂泰然自若,他的镇定与无所谓很大程度地缓解了我的羞臊。
见我冷静了,莫亚蒂双手环胸,朝港口外的城市努了努下巴,“走吧,再不走太阳都要下山了。”
我胡乱地点头,伸手揩去脸上的眼泪。莫亚蒂看我的眼神又嫌弃又无奈,他叹了口气,伸手抓住我的手腕。
“真是服了你了,多大点儿事,”他嘴里数落着我,手上拉着我往港口外的夕阳下走,“这种小事都能把你急哭,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于是,莫亚蒂拉着我,我抱着裴可之,我们再次踏着落日金灿灿的余晖走向柏砚的工作室。
距离上次来,已经过了五个多月的时间,工作室门口的信箱意外地塞满了纸质的信件,满得甚至堵塞住信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