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二楚。
我和莫亚蒂就是在这个时候离开的。
我想踏青,莫亚蒂想回家,或者说,他奔波了太多年,已经对景色产生了疲乏,不想再去陌生的地方。于是,我决定让莫亚蒂做导游,带我去他过去几年生活的地方参观。如此不就两全其美了?
“你还真是会使唤人。”莫亚蒂扶着额头,满脸不情愿。
我的理由很充分,“你的生活也得让我知道一下吧?要不然太不公平了。”
在和我的关系里,莫亚蒂总会强调‘公平’这个概念。因此,我拿来用也是理所应当。
“知道了知道了……”莫亚蒂嘟囔着,他到底还是没拗过我,只能有气无力地查找路线。
我自觉胜过他一局,红光满面地跟着他坐上飞往未知目的地的飞船。
至于裴可之——我暂时将他托管在工作室。临走时,我贴心地在他周围放满了棉花娃娃堆,想来他也不会孤单。
根据距离,莫亚蒂很快设计好了出行路线。
第一站,是他居住了四年的沙漠地下少数人族裔聚集地。好运地就在柏砚工作室所在星球的附近,中间只相隔了三颗星球。
我们计划在第二颗星球中转。这是一个布满超级大都市的星球。我们能买到任何需要的工具。一切都很顺利,不过我和莫亚蒂提着大包小包回酒店的途中,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彼时我们正在等电梯,我数落莫亚蒂买太多酸奶,莫亚蒂嘴硬地表示自己能在三天内全部喝完。一个穿着黑色皮草的alpha从后面出现。
这是一个五六十岁的alpha,保养精致,瞧上去皮肤细腻。他带着墨镜,原本神色冷傲,由一个年轻的beta和alpha一左一右地贴着走。当他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到莫亚蒂身上,他立马激动了起来。
“莫!”alpha一把掀开墨镜,紧紧盯着莫亚蒂,气势汹汹地走来,他试图抓住莫亚蒂的双手,但被躲开,“你这些年都在哪儿?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天呐,我的天,我居然遇见你了!”
alpha有些语无伦次,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莫亚蒂,注意到莫亚蒂身上来自我的旧体恤旧毛呢裤,alpha的脸上浮现出肉眼可见的怜惜,“回到我身边吧,我愿意给你……”
我现在听明白了,原来这位是莫亚蒂过去的金主。我站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幸灾乐祸地等着吃瓜,没成想,莫亚蒂忽然转头看向我。
他神色自若,似乎完全没有被眼前的情形吓到。他盯着我,随后在我惊恐的注视下,嘴角勾起薄薄的笑意。
“你和他说。”莫亚蒂指着我,对穿皮草的alpha说。
alpha随着莫亚蒂手指的方向也瞧向我。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住我。我僵硬地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alpha皱起眉,操起双手冲我来了,“你是……莫的经纪人,还是的客户?”
经纪人又是什么东西?原来干这一行还要经纪人吗?我对上莫亚蒂看好戏的眼神,心里悔恨滔天!早知道,我就应该在察觉到不对时就脚底抹油。
浓烈的玫瑰香水味离我愈来愈近,伴随着酒店大厅的焚香,我被熏得连连打了还几个喷嚏。
我的喷嚏成功止住了alpha的脚步。他离我还有五步远时停下,一只手在自己的鼻子前不停扇风,他的眼睛像两把刷子似的,上下扫遍我的全身。估测出我的价值,alpha开始不耐烦,“你开个价吧!多少都行,我不缺钱。”
我再怎么不愿意,也不得不接下莫亚蒂撂的担子。
我揉着鼻子,对alpha说,“我和他目前在一起生活。”
尽管很心动,但莫亚蒂都上岸这么多年了,我没理由把他推下海,除非他愿意,“我们生活得很好,都没有离开对方的打算。”
莫亚蒂闻言,侧目,看了我一眼。他没说话,也没有别的什么反应,似乎默认了我的说辞。
我瞪了他一眼,警告他别再瞎说。要是再敢给我添麻烦,我就敢挠他的脚板心挠一晚上,让他笑得撕心裂肺。
alpha显然认为我和他是价格没谈拢。他不屑地喷出一道鼻音。
“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你也别铺垫了,咱们开诚布公好吧?我说了,多少都行,我不缺钱,你想什么数额就直说。”他伸出三根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你要是实在离不开他,我给你任何报价的三倍。”
我也无奈地重复,“我也说了,先生。我们生活得很好,都没有离开对方的打算。”
第154章故人西辞(九)
接下来的行程里,莫亚蒂很沉默。
不论我和他说什么,他都只回复我‘嗯。’,或者‘哦。’,我恼怒捶他,问他到底要干嘛?他也只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摇摇头,什么都不说。
我忿忿不平,不明白自己为啥又被莫亚蒂冷暴力。于是,我也不再跟莫亚蒂说话,我们同样沉默地抵达港口。
但很快,这点不愉悦就被我抛之脑后。
老实说,我进入过的沙漠地貌的星球不胜枚举,但全都没有这颗星球险峻。除了沙漠常有的炙热、干燥,这儿的狂风乱作,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刻。
黄沙遮天蔽日,阳光暴烈,热浪滚滚。沙填充了空气的所有粒子,哪怕带着护目镜,也很难看清前方。呼吸间,鼻子里全是粗砺的沙,我根本没多余的精力去揣度莫亚蒂细如发丝的心思。
假如我再年轻十岁,这根本难不倒我。但我八十五了,腿脚都变得不好使,尘土飞扬的大风几次险些害我跌倒。
直到莫亚蒂顶着风,站到我前面,帮我抵御了大部分风沙,我的情况才有所好转。
我眯着眼睛,踉跄地抬头,朝莫亚蒂看去,沙尘满天飞舞,整个世界在昏沉和明亮之间摇曳,莫亚蒂也正回头望向我。他逆着光,裹着破烂的披风,纤瘦的身影屹立在狂风中。
包裹着头的一层层黑色的棉布下,他的脸是一颗无暇的珍珠,格外白皙。漂亮的蓝眼睛瞥向我,像这片疯狂的沙漠中唯一宁静的湖泊。
年岁在他投来的一瞥里化为某种深沉的阅历,生命的厚度臻就他独特的美。
此刻,我原谅了莫亚蒂做的一切混账事儿。我的眼前只有他的美。
就这样,他在前面,我在后面,跋涉了两个小时有余,我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我知道莫亚蒂的生存能力很强,因此从不担忧他。但是,当我站在峭壁上,想象中规模化的城镇并不存在,我向下望见的只有一张又一张挂在岩壁上的帆布,我这才真切地理解为什么每次我见到莫亚蒂,他都是一副乞丐模样。
想到他来找我总是饿着肚子,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