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yati对这种哄小孩的语气尤为不满。他蹙起眉头,脸色变得冷冰冰的,姚中凤一看他这小老头似的样子又乐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担心,我已经和你的家族发送了沟通信息,告诉他们我会在明天送你回去。”
Moyati这才满意了点儿。
雪地里,身高马大的羊梧正驮着姜冻冬转圈,父子俩的欢声笑语被某种力量具象化了,哈字接二连三地掷到Moyati的耳边,莫名其妙地令他烦躁。
“你不担心吗?”Moyat冷冷地i问姚中凤,“他们想要我和你的儿子在一起孕育后代。”
姚中凤先是略带诧异地看着Moyati,随后,仿佛是憋不住了似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捧腹大笑的间隙,姚中凤揩去眼角的泪水,和Moyati解释,“对不起,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好笑——”
“很好笑吗。”Moyati反问。
姚中凤不断摇着头,感叹似地叹息,“真是些不合格的大人。”
Moyati愣了下,他正要追问,姚中凤却站了起来。他伸手,牵住这个过于早熟的孩子。他的动作做得太过自然,以至于Moyati都没有反抗。等他反应过来时,姚中凤已经带着他走向在雪地里上蹿下跳疯玩的父子俩。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疯了,”姚中凤把姜冻冬从羊梧的肩膀抱下来,他把两个水桶递给姜冻冬和Moyati,“三公里处有一口没有结冰的湖,你们需要打水回来。”
说着,姚中凤指了指不远处的平地,“我和爸爸会在那儿扎营等你们。”
“你要我们独立完成?”Moyati正要质疑,姜冻冬已经一手提起水桶,一手拉住Moyati的手,“好的妈妈!”他活力满满地答应。
不给Moyati拒绝的机会,姜冻冬拉着他走上了寻找冰湖的路。
再次被牵住,Moyati发现他的心神依旧处于一种不安宁的境地。他的大脑卡机,不知道该对这种亲昵如何反应。姜冻冬的手和姚中凤的手完全不同,这只手和Moyati的手大小相似,但更软,更暖和,更有弹性,好像捏一下还会发出小鸭子的叫声。
姜冻冬的脸颊上还带着欢笑后的红润,他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心情明媚地拉着Moyati走在积雪皑皑的山脊上。
“你做冒险家是为了什么?”
Moyati还是没有挣脱姜冻冬的手,他试图制造对话,来消除那只手的存在感。
“因为我想要认识很多人——所有人,和他们做朋友,让他们都和我玩,都喜欢我!”姜冻冬骄傲地说。
Moyati不解,“别人对你的喜欢有那么重要吗?”
姜冻冬想了想,他也不明确究竟什么能被定义为重要,“我知道他们喜欢我的话,我会很开心。”
“他们不喜欢你呢?”
九岁的姜冻冬茫然了片刻,至今为止,他还没有遇见不喜欢他的人。。他想象了一下Moyati提出来的这个假设,原本咕噜咕噜冒泡的快乐都被凉水浇灭,“会有一点点难过,”姜冻冬小声说,“一点点吧。”
这看上去可不是只有一点点。Moyati心想。
他看了姜冻冬一眼,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执着于和所有做朋友,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这样的企图背后,是要让所有人都满意,都幸福的奉献和付出。怎么想都太蠢了。
“Momo呢?”好在姜冻冬也没想太多,他的心里有一个完美的漏斗,伤心的情绪对他来说是转瞬即逝的细沙,而快乐则是不停打转、回味,发出噼里啪啦响声的豆子,姜冻冬问Moyati,“你想做什么?”
Moyati已然不想再纠正姜冻冬叫他这个蠢到家的名儿了,他眼皮也不抬,“不知道。”
姜冻冬思索,他整合了一路上道听途说的信息,“Momo不是科学家吗?”
Moyati嗤笑了一下,他没想到姜冻冬居然还知道科学家这个词,“不是。”
“Momo不想做科学家?”
“不想。”Moyati说。
“那Momo想做什么?”
“我说了,我不知道,”Moyati不耐烦地说,他无意识地发出攻击,似乎这样就能够掩盖他的真实想法,“你以为所有人的人生都和你一样随意吗?”
姜冻冬被Moyati突如其来的刺吓得一顿。他小心翼翼地望向Moyati,Moyati抿住嘴,他知道他不该说这么难听的话,他想要道歉,却开不了口。提着水桶的那只手攥紧,Moyati感觉到潮水在他的心头涌动,波涛拍打在心崖,他说不出话。
姜冻冬牵着Moyati的手,他清晰地感受到了Moyati的紧张和无助,仿佛他第一次迷路,在岔路口哇哇大哭。尚且幼小的姜冻冬还没有未来那么游刃有余,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停下来,学着当初迷路遇见的治安官做的那样,抱了抱Moyati。
“我的人生才不随意,”抱完了,姜冻冬不忘纠正,“我也有要做的事情,我要成为第一个抵达宇宙的尽头的冒险家。”
第182章IF2-魔王成长史(五)
当姜冻冬提着水桶,爬上覆满了雪的堤坝上时,Moyati沉默地站在原地。
直到这个完全不记事的omega来牵他的手,Moyati才缓缓地开口,“我从来都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他人的喜欢与厌恶都和我没有关系。假如有人对我感到不满意,那也不是我的问题,而是那个人的问题,是他在我身上附加了他的期待。”
他像是在回答姜冻冬的问题,但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我不需要被人期待。”Moyati轻轻地说,“也不想要满足任何人的期待。”
风吹过,吹起他颊边长发,他的神情平静又死寂,如同一潭没有生气也再不会有活水注入的湖泊。
就是这样,Moyati·Aquarius在所有人的期待中诞生,他的生命没有形状,只有被规定好的道路。所有人的愿望投射成为他的命运,而他知道,他过于早熟地知道,他应该做的,就是沉默地接受一切安排。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别的选择。
姜冻冬想了想,他感觉自己好像明白Moyati的意思,但又觉得好像根本没理解,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的生命会活在他人的期待里,仿佛人生都被庞大的阴影笼罩。
他似懂非懂地看向Moyati,随着自己的意愿问他,“那会不会很孤单呢?”姜冻冬说,“感觉好孤单。”
Moyati望着姜冻冬,没说话。
“你肯定会孤单吧,我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