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前更凶戾,仿佛只要对上他的视线,就会被他眼里的杀意灼穿一般。
枪管烧出来的高温与强烈的危机感同时袭来,今鹤永夜迅速缩回脚,这时他的眼前一阵寒光闪过,他不禁把手推向车门,身体从驾驶座扑了出去。
阴冷的杀意如影随形地跟上来,他把枪换到左手,飞快朝驾驶座的门口开了一枪。
就在这时,一抹寒光如闪电般穿过空气,对准他的手腕飞来,他不得不把手移开些许,预计飞向车门的子弹也偏离了原本的轨道,咣当一下打在了刚推开的车门上。
一道黑影如地狱修罗般从车内冒出,凶狠地抓向今鹤永夜的手腕。
剧痛袭来,今鹤永夜手指不受控制地一颤,手心顿空,他手里的枪已经被琴酒抢走了。
琴酒膝盖狠狠顶在他的腹部,将他的身体压在地面上,今鹤永夜抓住身旁的匕首,那把匕首被扔出来的时候,力道大得深深扎进了水泥地面,他把匕首拔出,正要刺向琴酒的大腿,手腕上又是一阵剧痛,琴酒手指狠狠掐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力气比今鹤永夜更大,知道今鹤永夜不可能挣开他的手,他便越发用力,今鹤永夜手指发颤,却仍然紧紧握住那把匕首不肯松开。
琴酒眼神一冷,今鹤永夜却是支起身体,在他说出话之前,出手如电,用另一只手迅速扣住了琴酒的脖颈。
刚抓过枪管的手心仍旧灼热,与琴酒近乎冰冷的皮肤贴在一起,似乎撕开了某种假面一般,在那皮肤下的血液迅速变得滚烫,琴酒面色狠厉,手中的枪立即瞄准了今鹤永夜的眉心。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今鹤永夜如有预料般的松开了扣住他脖颈的那只手,反手抓向枪支上方,将枪管最上方的套筒往后推,同时手指弹开了位于枪支侧面的旋钮,再一拉套筒,上方最外层的保护瞬间被他拆卸下来,露出了里面的弹膛。
他再将凹凸不平的套筒往弹膛里一别,针簧连带着里面的击针一同飞出,只剩下藏在最下方的发射管,一把枪眨眼就被他拆开了一半,哪怕琴酒也是脸色一变。
弹簧和击针落地的金属声清脆又刺耳,与此同时在眼前亮起的还有一抹幽冷的银光,今鹤永夜将紧紧攥在手里的匕首弹起,当琴酒感受到被自己扣住的那只手出现异动时已经晚了。
今鹤永夜甩开手中刚拆下来的套筒,一把抓住飞过来的匕首,往琴酒的手上一划。
一道血线飞起,那把匕首明明是冷的,却好像沾染了手心滚烫的温度一般,让琴酒的手背迅速变烫。
整齐的切口从他手腕微微突起的地方冒了出来,鲜血顺着切口流到手背之上,琴酒仿佛感受不到痛楚般,膝盖用力往下一按。
地上的人顿时发出抽气声,下一瞬却是用匕首毫不留情地指向了琴酒的喉咙。
锋利的刀尖悬停在他的喉结下方,只要再近一点点,就能切开琴酒的喉咙。
琴酒本能地想要用只剩下空壳的枪身隔开那把匕首,最后却是突然停下了动作。
他看向地上的白发年轻人,对方轻佻的眉眼沉淀下来,眉宇间难得显出几分锐利,在那双暗红的眼眸深处,隐隐还能看出些许怒火,像是动了真格一般。
琴酒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嗤。
他和这人交手两次,不是被对方的障眼法戏弄,就是被对方的药物设计,用尽了百般手段,就是为了避免和他正面交手。
直到此时此刻,把他逼到了绝境,他才肯显露出真正的实力。
被瞬间弹飞出去的枪支零件,切开他手腕那一刹那的轻灵迅捷——如果不是琴酒反应迅速,此时他流血的就不是手背上方,而是位于另一侧的大动脉了。
望着地上的人,琴酒语气越发冰冷和讽刺:“就那么怕我发现你?”
听出他话里的嘲讽,白发年轻人眉头一挑,忍不住回道:“你要是被狗咬过,你也会怕的。”
还在嘴硬,琴酒另一只手还紧紧攥住对方的手腕,他的手指蓦地收紧,像是要把对方的手腕折断一般,对方终于皱起眉头,不再牙尖嘴利。
然而悬停在琴酒面前的匕首却是往前一递,直接抵住了琴酒的喉咙。
锋利的匕首散发着寒气,刃口处刚刚才切开了琴酒的手腕,却是没有一点血迹残留,只有像是吸食了血液而越发清亮的刃身,仿佛只需轻轻一动,就能夺走一条性命。
琴酒却是看也不看,仍然压着地上的白发年轻人,既不让他起身,也不肯松开他的手腕。
对方似乎想说些什么,又在对上他幽沉的眼神瞬间闭上了嘴。
琴酒面色冷沉,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正是因为问题太多,反而让他不知道要先问哪个更好。
也许一个答案也得不到。
这才是让他最气恼的地方,因为除了死,他似乎没有任何能够恫吓眼前这人的地方,他的那些用于审问叛徒的手段,在对方身上也不会起到丝毫作用,反而会引来对方的嘲笑。
——“原来你对我这么感兴趣的吗?”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对方会说什么!
如果换个问法……
——“名字!”
——“不是吧,认识这么久了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想象到此结束,琴酒黑着脸看向地上的人,恨不得在那张虚假的脸上狠狠一踩,将他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给彻底踩碎。
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白发年轻人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有些讨巧的笑容,仿佛把刀尖抵在琴酒喉咙上的人不是他一样,他眨了眨眼说:“松手?”
回答他的是一声冷笑,攥住他手腕的人更用力了几分,今鹤永夜仿佛听到了自己手骨裂开的声音,比之前更强烈的痛楚传来,同时响起的还有琴酒阴冷的声音:“杀了我。”
他的匕首就抵在自己的喉咙上,琴酒冷冷地望着举起匕首的白发年轻人,在看到对方眼神中的怔愣那一瞬间,更明显的讥讽从他脸上浮现了出来。
“怎么?还是不敢?”琴酒把手中废弃的枪支丢开,一把攥住面前的匕首。
一如很多年前,对方总是会在占尽上风的那一刻停住,犹如被无形的枷锁束缚住一般。
琴酒不屑于对方甘愿困在枷锁之中,此刻这却成为了他攻击对方的最好工具。
正要多加讽刺几句,这时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对方灵活地避开了他的手指,匕首往上一挑,竟像是要顺势将琴酒的气管和动脉一同割开。
一个寒意陡然升起,琴酒本能地侧过头,锋利的匕首擦着他的下颌飞过,切开了他散落在肩头的银发。
一缕银色长发从空气中飘落,落到琴酒的黑色风衣上,以及地上低落的红色血迹里,琴酒瞳孔一缩,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