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志迷迷糊糊答应了声,随她站起来,回头望望那块堵得好好的大石头,有所领悟。
怪人出来和消失,芷蕾都没能来得及看清楚,尤其是消失,她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但崔艺雪行动实在太快,仿佛还有意做了一点干扰她视线的小动作,她看到她在移动,可究竟是在哪儿消失的,说不上来。
崔艺雪凭空出现的那个地方,是坚硬的石头,移之不动,芷蕾重重地敲击了两下,压根儿无有反映或回声,反而把掌心弄得生疼。他俩细细找了一圈,还是毫无所察,芷蕾道:“她能进来,肯定有一条路,为什么咱们现不了?”
她冒险甩开清云诸人,跟着时常杀意凛然的崔艺雪上山来,绝不是想就此困在这座高峰之巅,那个平台以他二人之力无法下去,崔艺雪所进来的这条通道就成了唯一指望,可是再三寻找没有进展,心情不由焦燥起来。
雁志小心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会,我来找。”
芷蕾咬着嘴唇,她的话原就不多,一旦感到心烦,更是彻底不肯开口,只坚决一摇头。
雁志低声道:“你昨天吃得也很少”
芷蕾气恼地瞪着他,吓得他把下半截话吞了回去,愣愣地看着芷蕾默然坐到床边,眼泪一滴一滴滚落衣襟。雁志咬咬嘴唇,对这个山洞重新进行一番搜索。
山洞不大,睹之一目了然。雁志几乎把每一寸地儿都细细察看一番,实无所见,大清早连番忙碌,他的病痛适缓,浑身出了一场大汗,只觉手足微有疲软之感。只是瞧见芷蕾伤心的模样,他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很郁闷地坐到地上。仰头望着顶上那块大岩壁,心中百思不解。
他师父沈慧薇是机关暗道方面的大家,只是晚年收徒困居冰衍院,根本无心教授这方面的内容,别说是他四年间只步不出,就是裴华两人也只有在清云的公众课里学到一些。当然后来华妍雪得到冰雪神剑遗卷,又有不同,也许她到这里,就一眼瞧出破绽之所在,许、施两人,还真是想不透这其中关节。
芷蕾听见他相当明显的呼吸之声,也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幽幽道:“许师兄,既是百般无法。还是先算了。”雁志惭然,觉得自到她身旁,说是保护她。其实没一件事能为她做。
“对不起。我”
芷蕾看了他地神情。气不打一处来。数日来和他形影不离。可他对自己始终是谨小慎微、战战兢兢。亲近不起来。自己就有这么凶于虎狼猛于洪水?忽地冷了脸。道:“你以后不要睡觉替我挡着风。也不要没事替我乱做事。我地麻烦。我自己会处理。”
雁志愣了一愣。黯然道:“是。”
芷蕾怒道:“我和你有上下关系吗?”
雁志道:“没有啊?”
芷蕾道:“那么是主仆?”
雁志心里一阵茫然,连望着她的勇气也没有了。
芷蕾愈觉愤怒,跺足道:“出去!你出去!”
雁志默默地走出山洞,心下大约猜到她因何愤怒,总是因事情展不顺心情焦燥所致。
崔艺雪已经对他表示了足够地好感,甚至在他病时不惜运功替他缓解痛苦,这份关心,是来自于沈慧薇。然而她对芷蕾无善意。说明清云园其他人还不足以使她动容,崔艺雪不善言谈,心思既单纯又复杂,谁也看不穿她究竟怎么想的。一天两天她也许能看在自己面上宽待芷蕾,不过这种情形持续下去,她的心情每一天都有可能生变化。自己和芷蕾说穿了就是她养在笼中的小白鼠,当真她翻起脸来,他们半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继续呆下去确实很麻烦,找到那条出路。是芷蕾脱困的唯一希望。也是他地。
只是如果说那个山洞有暗道的话,为何他这样细细地翻天覆地找过无数遍。还是找不到。再想起半夜里山洞中刮过的种种声响,又仿佛昭示着山洞背后一定是有着中空部位,若能找到中空部位,就能找到那条通道。
风雪激打在身上,雁志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振起精神,想道:“这两天她都没吃什么东西,逃生虽重要,裹腹也是当务之急。”
那头雪鹿其实还剩下大半,不过崔艺雪弄完一次以后不见让她再三来动手服侍,而芷蕾显然是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三餐不到嘴边是宁死不碰的,雁志一天两天就吃了几颗野果子,早就饿得眼黑。
他犹犹豫豫地走到雪鹿旁边,注目于此,仍旧感到一阵阵寒意。踌躇半晌,低下腰,用随带的匕割了一块,穿过树枝,升起火堆重新烤得金黄,才拿到洞里去,不作声地递到芷蕾跟前。
芷蕾冷冷道:“你呢?”
雁志道:“我去找别的吃。”
芷蕾道:“拿走,我不吃!”
雁志摸了摸头,劝道:“这又是何苦,你别生气”
芷蕾募然作:“那果子压根儿难以裹腹,你平白装什么可怜,装也别在我面前!”
雁志讪讪缩回了手,可是也不离开,芷蕾低着头,可瞧见他的脚一动不动,抬起头,正要火,却见他一双至清至诚的眸子。
“别生气。”他低低道。
芷蕾眼睫微动,半晌伸出手来,接过来一分为二,又将另一半递过去,雁志犹豫未接。芷蕾柔声道:“我也是为私心,你要是什么都不吃,这几日眼见就跨了下去,如何有力气保护我?”
雁志从小相处都是女子,从乳娘、到文大姐姐、到师父,以至冰衍院上上下下乃至疯癫的吕月颖等,可以说没人比他从小到大与女子相处更纯粹更多地时间了,然而芷蕾明显和以往每个人都不一样。忽笑忽嗔,忽柔忽刚,若恼若喜,若忧若弛,时冷时热,时威时怜,刻刻变化,声影面貌俱不同,雁志一颗心都紊乱起来,怔怔看着她,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芷蕾被他看得红了脸,她平素是个感情起伏最小的人,哪里想得到在雁志眼里,她有那么变化多端?只是雁志比她更为沉默,若她不主动,两个人之间可就真的冷场了。
“吃呀。”她强自塞到他手里,笑微微地道,“你吃一口,我吃一口,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雁志心头大乱,晕晕迷迷,这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吃荤吃素地想法,连接了过来,放在嘴里食不吃味地接连吞食了两块,方才醒悟过来,不禁涨红了脸。
这么一闹,算是把芷蕾哄了回来。雁志心想那条秘道在洞里找估计是没办法的了,不如往外面去找找,说不定搞了半天不是秘道,仅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出口,花费无数光阴去找它最后若是这么个现那是足以吐血的。
存了这个念头,他还身走到外面。
这一天的大雪依旧纷纷扬扬,上天好象不把这个人间填平了不肯罢休。雁志只穿着青衣直裰,抖抖索索站在雪底下,瞧来实在有些可怜。他眯着眼睛打量这座平台,山洞前后都是光凸凸的,上下无可借力的地方,只有转过东面,斜刺里堆着一大堆嶙峋怪石,还可以向上斜爬一小段路,但是再往上的冰峰如削,凭两人的轻功目前就没办法了。这个地方还杂拉生长着许多藻木,先前许雁志地果子就是在这儿采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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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忙,晚上来得及再一章,赶干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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