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泽南看龙驹身后黄泉军隐有合围之姿,知道若自己不从,恐怕立刻就拔刀相见。他不想给黑无常添乱,只得苦笑点头道:“龙驹大人请带路。”
龙驹眼中闪过讶色,他见安泽南年纪不大,虽知道能够被黑无常授以派遣执行官之位的人定当不凡。可他却没想到安泽南连一点犹豫也没有便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要知道眼下狱刑鬼部与黄泉军曹势成水火,连瞎子也知道黄泉军眼下唱的是鸿门宴,就算再胆大妄为的人也无法做到像安泽南这般镇定如常。
暗中微赞,龙驹不留声色,还十分热情地捉着安泽南的手离开。旁人不知尚以为两人交情好,只有安泽南自己知道,这龙驹以精妙手法制着自己半边身体,好教自己无法强行离开。
半推半就被龙驹带着走过大半个冥庭,这阴司的最高权力机构却不似安泽南想像中的冰冷森严。人走在其中,只见小溪流水,假山趣石无数。又有造型古典的建筑与参天古树穿插其中,无论亭阁楼宇皆布置得独具匠心,俨然如同一个巨大而古老的庭院。若非现在被人半押着去见马面,安泽南只想在此中饱览美景。
来到冥庭偏西的角落,龙驹带着安泽南沿碎石铺成的小径走出,却有古老庭院跃然目中,让安泽南大有柳暗花明之感,心中对这冥庭的设计者暗赞连连。这人若放到人间去,怕不是一代建筑巨匠,否则哪能把冥庭布置得如此秀美动人。
让黄泉军留在院外,龙驹独带安泽南进入院内。通过庭廊来到一间静室,房内灯火通明,龙驹轻声道:“小哥请稍等,马大人片刻既到。”
说完,龙驹退出房间。安泽南哪坐得住,他在房中闲逛,见居中挂着一副国画。画里只有一对虾,虽构图简单,但笔墨技巧高明。仅有黑白二色,却充分利用了宣纸易透的物性,用轻重不一的笔力把虾的质感表现得淋漓尽致。
安泽南虽不是绘画大师,但出身世家,自然也有些眼力,当下知道这虾图作者定非凡俗。
“这是齐百石所画之虾图,虽不经世,却是真迹。若执行官喜欢,本人将之相赠如何?”
后面突然响起马面的声音,安泽南着实吓了跳。他虽看画入神,但被马面摸到身后尚未发觉也属异数。收敛心神,安泽南缓缓转身。
马面脸带微笑,但看到安泽南时却笑容一僵,失声道:“原来是你。”
安泽南做足礼数,点头道:“本人安泽南,见过马面大人!”
2011-11-1413:17:00
第四十七章晋见阎王
静室里,马面深深看了安泽南一眼后,便恢复镇定。他今日不着劲装,只披着一件宽身的灰袍,里面是黑色的底衣。满头紫发也高高束起,眉目间比之安泽南上次所见少了份杀戮,多了祥和。
“坐吧。”马面淡淡说道,当先盘膝坐下。
这房间地板皆是木制,擦得晶莹透亮甚是干净。安泽南也学马面坐在地板上,双眼看向马面,却从对方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端倪。
“怪不得当天黑无常冒着得罪我的风险亦要维护你,原来你是他的派遣执行官。派遣执行的令牌在我冥庭近五百年已经鲜有授出,你是如今冥庭第一位执行官,看来小兄弟的来历也不简单啊。”马面笑道。
这时有下人进房,为两人奉上香茗。马面打了个手势,让安泽南不用客气,他当先轻呷一口清茶,淡淡说道:“这是雪露毛尖,为终南山上所产,取新雪初降之时采摘。味道虽然清淡,但清香泌鼻,香绕舌尖。在人间是不可多得的极品,就连我也费了不少功夫才弄得些许茶叶,泽南请品。”
安泽南不知道马面打的是什么牌,之前着龙驹气势汹汹把自己带来。现在又慢条斯理与自己品尝香茗,却绝口不提情报之事,甚是高深莫测。既然猜不透马面心思,安泽南只得以不变应万变,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马大人请恕小子不懂品茶之道,只知道茶以之解渴,却实在说不出个中滋味。还望大人见谅则个。”安泽南笑道。
这话却是安泽南故意为之,暗指自己不知道马面意喻为何,示意马面不必拐弯抹角,有事便说的含意,实有投石问路的意味在里边。
马面哈哈一笑,道:“好,想我马某平生最恨故作姿态之人。泽南甚对我的脾胃,那本人也不再兜圈子。敢问泽南,眼下可是为了机密情报欲告之黑无常而来到冥庭?”
安泽南心道你不是多此一问么,表面却点头答是。
微一沉吟,马面沉声道:“泽南若答应我权当今晚没有之事,眼下立刻离开冥庭,事后亦不与黑无常说起情报之事。我马面便当欠你一个人情,尔后你要进冥庭为官,又或者在城内经商,我黄泉军必当全力支持。”
安泽南一愣,他千料万算,却没曾想到马面不问他情报为何,却要他绝口不提此事。安泽南不知道马面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嘴上说道:“若我答个不字,大人是否尽起黄泉军将我击杀当场?”
马面闻言,摇头失笑道:“泽南说笑了,若本人有心杀你,又何须运用黄泉军。难道泽南以为我杀不了你?”
他虽在笑,眼神却越来越冷。安泽南暗叹,知道马面并非愿意亲自出手,只是若大动干戈起来必定惊动冥庭。更往深一层讲,若马面要杀自己,必在这静室中动手,否则自己一离开房间再要杀自己,那动静可就大了。
心里计算着自己和大门之间的距离,虽只有不到十步之遥,安泽南却知道那并不容易跨越这十步之距。毕竟,马面安坐地面的身体正好挡在大门的方向。
从一进门开始,马面便准备在他不答应时出手。可即使这样,安泽南亦不准备答应他的要求。
安泽南也有自己的原则。
“答应与否,泽南一语可决!”马面皱眉,催促道。
“虽然大人条件诱人,可惜小子不识抬举,大人请出手吧。”安泽南淡淡说道,人缓缓立起,他可还没自大到坐在地面硬接马面杀招的程度。
马面看了他一眼,长身而起。
摇头叹息,马面甚是惋惜道:“其实我心里很是欢喜泽南,无奈你不为我所用,那本人只有忍痛将你除去。世事之无奈莫过于此,泽南请上路吧。”
说话中,马面朝安泽南一手抓来。
安泽南瞳孔立时收缩,心中掀起千层巨浪。
要知道武道一途,虽招式千变万化,却与物性息息相关。便如潮涌潮退,进与退之间不可同步,是为自然之道,亦是水之物性。然而马面这看似一手前捉,却以自身灵力生出反吸的作用,让安泽南身不由已朝他的手常捉来方向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