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已死的薛僻情同为天莲宗为数不多的高手之一,薛僻情精通各种暗器道具和替死之术,而沈羯却专研傀儡术。在这方面的造诣,他远在薛僻情之上,否则也无法一口气控制大半青巾贼人对目标所在的旅馆狂轰猛打。
此次他受田无迹所召,专程从日本赶回,又随司离暗中来到钵罗耶伽。
便在数日前他接到通知,司离着他阻止钵罗耶伽国极力反对核武项目的扎克木回国。
这在沈羯看来不过小菜一碟,虽然听说这扎克木还请了一支雇佣军做护卫,但普通士兵还没被沈羯看在眼中。他提前来到马莫集市做准备,又打听得充当扎克木护卫的却是附近首屈一指的佣兵团黑狼。关于这黑狼沈羯也微有耳闻,这只队伍由退役的特战队士兵组成,当得上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八字。
沈羯尽管不惧,可他怕另有闪失,便四散谣言,称扎克木等人身上藏有精钻。
私下沈羯又做了手脚,故意让人扮成扎克木的模样在普列姆中不小心掉落一两颗钻石以吸引有心人的目光。不得不说,他此计甚妙,立时就引起如青巾贼这种大规模盗贼团的注意力。
然而沈羯这是计中有计,先引得青巾贼来,再用傀儡秘术把这只足有百多两百人的大队伍牢牢控制后,便以绝对兵力强攻扎克木所在的旅馆。
之前计划一切顺利,但沈羯没想到在攻打旅馆这环节上却大出他意料之外。
他并没有想到,扎克木一方中竟然有真正的高手护航。
当黑狼的火力减弱时,沈羯正暗庆即将得手。却没想到对方阵营中扑出一个年青人,只手空拳便把青巾贼拦了下来。到得后来这青年召出九头长颈鸟兽,沈羯终于认出这是安氏后起之秀安泽南。
如今魔门中谁人不识得这安氏后裔,此子先与魔门二代弟子稳居首席之位的金朴熙交手,尔后又在补天派主萧厉手下二度逃得性命。而此后,先是天莲宗薛僻情无功而返,最后连司离亲自出马也没杀得了他。
当然,司离并没有和安泽南正面交手。但司离之前从黄泉归来后曾与田无迹的交谈中提过,曾经在冥庭中见过安泽南,并直言此子修为再有精进。
如今魔门当中,安泽南的身价已经直追龙渊首席女剑手白亦雪,被誉为除白亦雪这天之骄女外的高手,白道年青一辈中的再无出其左右者,连之前硬撼严鸿不败的战无极亦稍逊一筹。
沈羯认出了安泽南,立时知道时不与我。有这安氏后裔在,这如同散沙般的盗贼团岂是他的对手。沈羯刚想逃,他可不想把性命平白丢在这集市上。不料安泽南突然朝他看来,沈羯立时吓了一跳,心知自己的位置已经被这安氏后裔找着。
他知道再耽搁不得,转身便走。人还没开门离去,突然后背发冷,竟有森然剑意笼罩全身,让沈羯如同置身于寒冬大雪之中,肥体颤抖不已。
沈羯狂运玄功,身体才恢复过来。他心神乱颤,知道已经被绝顶高手盯上,否则像他这种层次的高手,心神哪有如此容易受制。
窗户玻璃瞬间爆碎,冷风狂灌。
沈羯不敢移动半步,皆因对方的气势已经紧紧锁定自己。若有异动,背对着人家的他势必引来雷霆般的攻击。
于是小心翼翼的,沈羯在尽量不引起“误会”的情况下缓缓转过身来。
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美得让他差点窒息的脸。
同时,沈羯亦知道这仅凭气势就将自己留下的女子是谁。
除了龙渊首席“烟雨剑”白亦雪之外,这世上还有哪个年青女子能够轻易办到,连金朴熙亦不能!
“看来泽南传回龙渊的消息果真没错,这不过大漠中的一个集市,便有魔门的爪牙出没。”白亦雪脸容恬静,如同说着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却从嘴里道出让沈羯心惊肉跳的话:“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二是接下我的烟雨剑。”
沈羯头上冷汗连连,此女评价之高,连司离亦赞不绝口,他沈羯哪有资格接人家的烟雨剑。
这天莲宗妖人只能苦着脸说道:“姑娘想问什么?”
“告诉我,你们打算在钵罗耶伽干些什么?真个打算研制核武?”白亦雪淡淡问道。
沈羯眼珠一转,还想找个借口搪塞。却听白亦雪轻轻叹息,下一刻,他看到了这世上最美丽的剑芒。
白亦雪手中长剑消失不见,却从她怀中爆起一蓬光雨。光雨如同烟火盛放,轻柔无力朝沈羯罩去。沈羯立时再感应不到白亦雪的存在,这杰出的女剑手整个人藏在了剑雨之后,沈羯此时眼中所见,只有漫天遍地,无孔不入的剑之雨幕。
2011-12-316:14:00
此时沈羯方知白亦雪的剑境已经去到技近乎道的层次,这如同江南烟雨般的剑雨洋洋洒洒地罩下,沈羯连白亦雪欲攻他何处都不知,又谈何防守和反击。
这还是沈羯自出道以来,心中生出攻守失据之感。
他和薛僻情般,精神感官皆为烟雨剑所惑。无奈之下,沈羯暴喝,肥掌拍出探入剑雨之中。
白亦雪轻叹再起。
夺目剑雨突然消失,白亦雪俏立窗旁,似乎连一步也没有移动过。而沈羯胖体却连连旋转,最后滚倒在墙角。他双眼圆睁,却已经没了声息。
到安泽南赶至,白亦雪丢下一句“他交给你了”,便归剑入鞘走下了楼梯。
此役,青巾贼死伤过半。而沈羯一死,傀儡之术自解,于是这些盗贼慌乱丢下同伴的尸体,像丧家之犬般匆匆离开了马莫。
至于安泽南一方损失几可忽略不计,除了几名雇佣兵队员受了点轻伤外,便只是旅馆外墙受损。而在此之前,维德已经承诺过会赔偿旅馆老板任何损失,自然也就没人追究他们这事。
马莫属于三不管地带,像这样的火拼并不少见。败者战死,胜方打扫战场已成常事。
凌晨将至,维德和手下在马莫外的荒地掘出大坑,再把战死的盗贼尸体运出集市外埋葬。如此忙活了三四个钟头,当这份工作做完,已经是早晨时分。
安泽南几人的身手羸得佣兵们的尊重,之前他们还以为这几人只是富绅公子,却没想个个身手了得。甚至还有的佣兵想向安泽南学拳脚功夫,安泽南哭笑不得,最后还是维德给解的围。
用过早餐,佣兵到镇上拉来一早购置好的十来匹骆驼。
接下来,要越过图里布纳的流沙地还得靠这种动物。只不过骆驼身上的味道让龚倩几名女子大皱眉头,但形势所迫,众女只得皱眉骑上骆驼。
在早上十点左右,由维德带队,十几匹骆驼截着众人和物资开出了马莫,朝着图里布纳的方向而行。
在他们走后不久,埋葬尸体的大坑土层突然微微一动。跟着,一只胖手从土层中探了出来。
几番扒拉,把沙土往两边拔开后,沈羯爬了出来。
他脸色苍白如灰,和死人差不了多少,但他却确实没死。
在面对御无可御的烟雨剑时,沈羯当机立断使用了替死秘术,因此在白亦雪剑下逃得一劫。尔后他干脆以秘术进入假死状态,若这时安泽南再补上一拳保管他死得不能再死。
但或许他命不该绝,确定他气息全无后,安泽南只把他当成死人处理。却没想到沈羯竟然未死,可即使保得性命,沈羯却发现自己经脉受烟雨剑气所创,不仅功力已失,且性命只余十年。
沈羯不由心灰若死,在土坑上坐了片刻后,他才颓然站起,朝着钵罗耶伽的方向离去。
即使是冬天,白天的沙漠也干燥炎热。但昨晚下过一场豪雨,让这片不毛之地着实湿润了不少。行走在大漠中,安泽南不时看到从土层下钻出沙蜥等物,正贪婪地吸取着沙粒中的水份,以应付漫长的干旱季节。
一路无话。
到得傍晚,安泽南发现地上沙粒渐渐由黄转赤。扎克木解释道赤沙是图里布纳所特有,这只是在流沙地的边缘,等到了中心地带,沙子更是呈血红之色,因此此地才有恶魔之眼的别称。
扎克木老爷除了对图里布纳颇为忌惮外,事实上他不失为博学多才之辈,特别是他丰富的见闻,为龚倩几人大大减少旅途的枯燥之感。
走了一天,无论人和骆驼都已经相当疲累。维德看着地图,决定在距离前方半里左右,于他们某次经过时无意发现的地下水源处布营休息。
连安泽南这等心志坚毅的人也恨不得躺下休息,就更别说唐柯白兰两人。白兰还好,白泽用自身灵力为白兰制造了一个私人灵障,让身在其中的她免受太阳紫外线直晒之苦。
唐柯可就吃不消了,连带跟在驼队边的凿齿也一付有气无力状。
本来佣兵们对这只黑狗大感奇怪,维德还打算让唐柯把狗留在马莫。但昨晚见识过安泽南几人的本事,今天唐柯又坚持带上这条黑狗,维德也只能同意,谁知道这只黑狗会否有特别的本事。
而维德不知,事实上他猜对了。只是暂时没凿齿上场的份,因此维德并不知道这黑狗却是一只妖兽。
眼看休息地将到,突然骆驼不安地鸣叫起来,且无论怎么匆促也不愿再走一步。
众人正大感奇怪,却听有佣兵大叫:“沙尘暴!”
叫声立时引起大家注意,安泽南看往前方,果有黑色尘暴旋转而至。这大漠尘暴最为狂暴,人力所不能御。维德立刻让大家下地,又让骆驼围成一圈,如今也只能靠这些沙漠行舟筑成天然屏障了。
刚让骆驼伏下围成圆圈,让天地为之失色的尘暴挟带狂风烈沙瞬间便至,包括安泽南在内所有人目不能视,耳不能闻。整个世界,飞沙走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