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群的轰炸行动并没有持续太久,十九架的轰炸机很快就把挂载的航弹全部投下,这些轰炸机投下航弹后立马爬升脱离战场。
约莫十分钟后,李屯洋驾驶着战机已经爬升到了千余米的高空之上,随后通过摇晃机翼等方式集中了轰炸机群。这年头飞机上并没有装载什么无线电之类的,飞机之间只能通过摇摆机翼来进行简单的通讯,与地面之间的通讯更是完全没有。所以飞机执行远航任务时很容易偏离航道,一旦迷航之后那么就会很危险,就算能够迫降成功飞机也容易受损,飞行员也容易受伤,甚至有可能降落到敌占区里头。
所以之前国民军的溧水基地的航空部队执行远距离侦查任务时,一般都是双机编队,并且按照固定的航线飞行,依靠地面参照物作为导航点,至于江阴那边的则是要简单的多,不用太费劲,直接沿着长江飞就是了。这一次到南京执行轰炸任务虽然只有六十多公里,但是为了避免迷航,编队依旧选择了固定航线,而李屯洋就是这一次任务的领航员,身为任务指挥官和领航员他必须集中机群一起飞回去,不然自己先走了,那么后面落单的飞机就很有可能飞不回去了。
集中机群后,李屯洋立即带着机群往回飞,而此时时间不过八点整而已。
李屯洋的机群摇晃晃的飞走了,南京北岸依旧爆炸声不断,萨镇冰的舰队和警卫师的火炮依旧在持续炮击,试图扩大航空轰炸的战果。
冯国璋现在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从国民军飞机来的时候他就一直登上了楼顶,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这些飞机不断的落下炸弹,前线阵地以及火车站传来的阵阵爆炸巨响他都清晰的听在耳里。
“火车站那边怎么样了?怎么还没有消息传过来!”火车站那边的军需仓库发生了那么剧烈的爆炸,身为一个老军人冯国璋知道那不可能是敌军的直接炮击,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弹药库发生殉爆了。
身边的副官匆匆的小跑着过来:“大人!”话音刚出,那边的冯国璋就是皱起了眉头,身边的副官也是看惯了脸色,当即就明白自己说错话,立即改口道:“军长!”
辛亥后,中国共和了,很多事情和以前不一样了,比如这称呼:早在南京临时政府时期就已经摈弃‘大人’这一个带着明显封建气息的词汇不用,而一律改称官职,比如直接叫师长、都督之类的。南北和谈后北洋组阁,为了表面共和的决心也是一律不允许称呼‘大人’之类的旧称而改称官职,现在冯国璋的官职是江淮宣抚使兼任第二军军长,现今下属称呼为军长倒也恰当。
副官继续道:“火车站遭到炮击,炸弹引爆了火车站附近的弹药仓库!”
虽然已经猜到如此,但是真正听到这个消息后冯国璋依旧有些不太敢相信:“损失多少?”
“两个弹药库被炸毁,另外旁边的军需仓库也被炸毁!”副官继续回答着:“现在部队已经进行相关救援!”
两个弹药库被炸毁!这差不多占据了北洋军库存弹药的一半了,不过总算是没全部被炸光。冯国璋这会也没发脾气之类的,而是沉默了片刻后道:“下令把火车站附近的军需仓库进行紧急转移,分散储存。”
随后一边朝着屋里面走去一边道:“给北京发电,请求陆军部紧急向外国采购飞机!”
这一次轰炸,让冯国璋对飞机更加看重,之前国民军飞机的侦查就已经让他不得不采取诸多战术,尽量避免白天大规模机动,现在国民军的飞机又能直接轰炸后,他就更加对国民军的飞机恨的牙痒痒了。
尽管恨,但是目前来说北洋军并没有太好的方法来对付飞机,前段时间只能是用步枪来射击,不过步枪的射击对国民军的飞机而言威胁并不大。另外,也有一些北洋军士兵试图用马克沁重机枪来对空射击,不过限于马克沁重机枪的重量以及结构问题,使得很难用于对空,好不容易把枪口加起来了,由于转动不便很快飞机也就飞过去了。为此,北洋军的一些军官们已经提议采购轻便的机枪用于对空射击,比如国民军装备的麦德森机枪。
至于专门对空的机枪,现在为止全球也没出现过,这北洋军的军官们虽然有些想法,但是也不可能平白设计出来高射机枪的。
国民军的机群飞走了,国民军的海军以及警卫师的火炮却依旧在进行持续射击,说起实战效果来,刚才的飞机轰炸也就是误打误撞把北洋军的弹药库给引爆了。而其他对人员以及物资的损伤战果并不算大,一场空袭下来北洋军顶多也就是死伤一两百人,其中多数还是因为弹药库那边的殉爆而亡。直接被航空炸弹以及战斗机扫射而死伤的北洋军士兵顶多也就就几十个。
相对比而言,警卫师和海军加起来的炮击就猛烈多了,警卫师师属炮团有三十六门七十五毫米,临时加强的重型迫击炮营有十二门的120毫米重型迫击炮,然后下属各团还有二十余门80毫米迫击炮,这样整个警卫师进行炮击的火炮足足有七十多门之多。海军里主力舰几乎都在这里,海圻号的八寸舰炮,海容号、海筹号等舰的六寸炮,然后还有大量的五寸炮、四寸炮,这些海军炮可都是长身管的加农炮,可用于远程炮击支援。
这两方一连续起来,那就是百余门火炮持续不断的进行炮击,大量的炮弹不断的落在北洋军的前线以及后方,猛烈的炮击从空袭开始,然后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打出去了海量的炮弹。这年头,一枚普通的七十五毫米炮弹就要三四十元,如此大规模的猛烈炮击打的不是炮弹,而是黄金。
国民军进行如此大规模的炮击,自然不是嫌炮弹多随便打,不管是海军还是警卫师,他们所携带的弹药都是有限的,由于远离后方所以补给也很困难,不可能随便浪费炮弹进行无目的性的大规模炮击。
这一点冯国璋也是看了出来,在指挥部里的他听着外面的炮声依旧不断,掏出怀表看了看:“这国民军的炮打了差不多两刻钟了吧!他们的炮也该停了,吩咐下去让前面部队准备接战吧!”
不用冯国璋吩咐,等国民军的火炮稍微一弱,前线的北洋军各级军官都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按照传统的步炮协同作战战术,接下来就应该是国民军的火炮向后延伸,国民军的步兵们就应该发起冲锋了。
他们猜的没有错,在北洋军对面,临时发出来的战壕里国民军的基层军官们弯着腰快速在战壕里走着。
“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中尉排长正对着五六个人士兵打气。
此时,一个下士抬起头,满脸的污迹下透着浓密的胡须渣子:“杜排长,等会是我们一个连冲还是一个营冲啊?”
杜中尉看上去很年轻,大约也只有十**岁这样子,杜岩鹏和国民军的诸多年轻基层军官一样毕业于福州军校,乃是正式班第六期步科,不过他本身并不是福建或者浙江人,而是河北人,南北和谈后在上海时加入了国社党,随后直接报考了福州军校,毕业分配到了警卫师第一团下当个副排长,警卫师渡江作战后原来的排长受了伤,他就接任当了排长。这个年轻中尉一边望远方看了眼一边道:“不但我们2营会冲上去,甚至我们第一团都冲!”
听到杜岩鹏这么说,旁边的一个一等兵步枪手抱着步枪走过来:“真的全团冲?这么大架势?”
胡渣子下士却是掏出了一包烟,然后点燃了一支深吸了口后道:“估计错不了,你没看到这炮打的那么大架势嘛,不但师里的炮兵团打了炮,而且听说海军那边的也开了炮呢!”又吸了口烟后对杜岩鹏道:“排长,我说的没错吧!”
杜岩鹏笑了笑然后点头:“其实不止是我们团,我听说上面是要全线出击!”
“全线出击?”胡渣子下士道:“早该这样了,我们都在这里呆了好多天了,越早打越好,不然等北洋军缓过来后我们就跟难打了!”
杜岩鹏道:“上头怎么吩咐我们就怎么做了!不管怎么样,等会你们都跟着我一起冲,只要冲过去了就赢了!”
一等兵步枪手似乎不太信,当即问道:“真只有冲过去就赢了?”
旁边的胡渣子下士插口道:“那还能有假,刚才我们的炮打的那么猛,看这架势肯定是出动师属炮兵团了,而且海军那边的大炮也打了炮,这么猛的炮打过去是人也给打傻了,等会我们过去估计就看见他们躲着发抖呢!”
他的话引起了旁边还几个人的哈哈大笑!
于此同时,战线后方不远处,林成坤和俞若飞以及司令部派遣的众多参谋们齐聚在一个小高地上,林成坤用着望远镜观察着远方的炮击成果,等放下望远镜后掏出怀表看了看,然后和俞若飞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
“开始吧!”林成坤轻轻的说了这话后就是拿出了望远镜继续观察占据,而俞若飞则是转身对身边的副官说了几句,然后副官快速的小跑了出去。
半分钟后,国民军的炮火开始向后延伸,于此同时国民军战线上陆续升起了急促的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