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手掌触及那一方黑石之时,小夏便感觉到一股莫大的吸力,跟着金光乍起,在睁眼如瞎的光芒中,小夏连将手抽回的时间都没有,就给黑石上的那股吸力吸将进去,那股力量,似乎连灵魂也能够轻易吸走。
小夏心中大喊糟糕,别不是中了封印魂魄的邪术,那莫名的吸力太过邪门,她百般道术在脑中心念电闪,却想不出哪一种道术能够解此时之厄,便这么耽搁上一两秒的时间,小夏只觉头晕目眩,差点便这么晕了过去。
但修道之人首重心志,小夏轻咬舌尖,微痛之下尚保持着一丝清明,但见双眼满是光怪陆离的各种彩光,还有各种声响传来,她只当一切皆是诸般外象,紧守着灵台的清明,不为这些光影迷惑了心志,她知道这一刻要是挺不过去,便是落得个任人宰割的下场,小夏一向好强,又怎么会容许自己一直处于被动的挨打局面,既然失手在先,那她定要将这先手给抢回来。
过得片刻,小夏几乎为对抗各色光影而耗尽心力之时,身体突然产生剧烈的震动,那便像从空中摔落地面一般,直摔得小夏一阵目眩,她下意识地往下按去,却发现掌间传来按实之感。
等到发花的眼睛再次聚焦时,小夏发现自己正坐在一片青绿的草地之上,还有几缕新草自她的指缝间露了出来,她感受到掌下传来的柔软触感,提醒她此地并非幻象。
小夏渐渐抬起头,一整片绿色的草坪在她眼中出现,和煦的阳光底下,风轻轻掠过草地,带起了一波波绿色的海浪,风中带来青草的清新气味,更带着几根草叶轻轻扫过她的脸庞。
她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从草地上站起,草地的那一边,是一汪清澈的碧绿湖泊,风吹于湖面,扫出一圈圈涟漪远远地散了开去,几只野鸭在湖上悠然地嬉戏着,偶尔带起一蓬水花,打碎湖面的宁静。
湖的另一边,屋落处处,炊烟袅袅,那劳田之上,辛勤的劳夫们正挥动着锄头,飞溅在阳光下的汗珠反射的光芒刺痛了小夏的眼睛,这湖,这村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小夏不由脱口而出。
“排水村?”
是的,无论是这一汪绿湖,还是湖对岸的村子,甚至那连接着湖两岸的木桥,都是那样的熟悉,只是这股熟悉之中,又夹杂着一丝陌生。
小夏三两步走到了桥边,桥还是那桥,但不一样的是,此桥却新的紧,像是刚架设上不久,但在小夏的记忆中,排水村那木桥却已经老朽得很,哪会像眼前此桥一般,透着生气。
她走上桥去,落脚扎实得很,桥连晃都没晃一下,这让小夏不禁心生疑惑,她怀着满心的疑问走过了木桥,果然,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条通道,一直通向村中广场的通道!
然后更奇怪的事发生了,小夏发现,这村中来来去去的村民竟然没一个对她这个不速之客感到怀疑,甚至连一个正眼瞧她的人都没有,以至两个说笑的村民一直走到她的面前,小夏连忙往旁边一躲,才没有和他们撞在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这一下,连小夏也感到迷惑了,如果说她现在看到的都是幻象的话,那么这幻象也未免太过逼真了,无论是草地、湖泊、村落、村民甚至那不时吹拂而来的凉风,都具有强烈的存在感,以小夏的修为,普通幻象是不可能瞒得过她的灵觉感官,但她现在即使以心感应,也能够感觉得到此地蓬勃的生气。
小夏信步而走,沿着大道往村中心走去,一路所遇之村民无不对她视若无睹,然而这些村民与小夏之前碰到的又大不一样,之前在排水中碰到的村民无不脸带冰霜,眉间煞气暗含,而现在之所见,每个人脸上无不挂着轻松的笑容,他们一样因为长年的劳作而身体黝黑,但脸上却露出自给自足的满足感,完全没有小夏印象中的冷漠感。
同样的一个村,为什么人和物都如此不同?
这是小夏心间最大的疑问,但她并不着急,眼前之所见分明与那不知名的金纹黑石有莫大的关系,似乎它是有意将自己弄到这里来,既然如此,她便抱着即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她深信,这个怪异的排水村,一定会有某些事情等待她去发现。
所以她不着急,就如大道同途,无论她走向哪一个方向,都会到达同一个终点一般。
于是小夏走走停停,仔细地观察着一路所见的人与物,直到,她来到村广场边上的一间木屋前。
木屋张灯结彩,门外悬挂大红灯笼,有数人不断进出屋子,把一些贴着红纸的家具杂物搬将进去,兼有数人围着一男子抱拳大笑,每个人脸上都透出了喜气。
小夏远远观之,那被数人围于中间的男子年纪约在二十几岁左右,长相憨厚,予人一种可以信赖依靠之感。
“爹!”这时,木屋中传来一声清脆的童声,一个穿着红肚兜,脑袋上扎着一根小辫子的小男孩从屋子里蹦出来,男孩的后面跟着一个二十上下的青年,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喊道。
“桑儿,莫怕,要是摔着了俺可不管你。”
男孩朝青年扮了一个鬼脸:“俺才不用你管呢,满哥儿。”
男子排众而出捉住男孩的手笑着训斥道:“你这娃凭的无礼,怎么这样和满哥儿说话。”
那满哥儿摇着手连说“无妨”。
这几人说得正欢,小夏却好似不相信自己眼前所见一般,她呆呆地捏了自己的脸蛋一下,才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那不是阿满么?”
小夏摇了摇头,睁眼再看,那满哥儿确实和老实紧巴的阿满有八分相似,但这个满哥儿却开朗的紧,这是怎么回事,他是阿满的儿子,还是,年轻时的阿满?
小夏为自己这个猜测感到惊讶,但她隐隐感到,只有这个解释最合理,但如果眼前这个满哥儿是年轻时的阿满的话,那么是否说明她现在是回到了过去,回到了排水村以前的时光。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个牵着男孩的男人,莫非是红娘的丈夫木生!
“木生”
小夏刚疑惑不定,那头已经有人喊道,间接地证实了小夏的想法。
一个男人匆匆忙忙从村广场跑了过来,抓住木生的手说:“你怎么还在这里,村子的酒席已经摆好了,快,快过去,别错过了吉时。”
木生还未答话,后边几个男人已经闹起了哄,推着木生往村广场走去,那小男孩桑儿也高兴地拍着手掌,满哥儿牵着他一蹦一跳地跟了上去。
小夏跟在了后边,她握紧了拳头,心知那黑石果然有古怪,不仅让她回到过往的时空,而且这吉时酒席什么的,不正是红娘的大婚之日么,也就是在这一天晚上,红娘一家出现了莫大的变故,难道这黑石就是为了让她看清三十多年前发生的事件真相吗?
村广场的空地上,摆放着十多张桌子,桌上酒菜丰盛,已经有不少人入座,只是碗筷未动,显是等待着主角上场。
那祠堂之前搭一平台,台上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头转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一件平整的中山装,在台上站得笔挺。
小夏立于村广场一屋檐之下,她眯着眼睛打量,认得这男人正是年轻时的秦村长,此时,锣鼓声起,一队人马敲锣打鼓地向广场走来,他们的后头跟着一群女人,显是村中的妇女,她们的中间,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牵着一个穿着凤袍霞冠的女子,那袭红妆刺痛了小夏的眼睛。
“红娘!”小夏低呼,这队人马从她的旁边走过,不知是否她看花了眼,这群人也和之前遇到的村民一般只当她是透明的,但当红娘走过之时,那遮着她脸面的红绸突然轻扬,那红绸之下露出一双美丽之极的眼睛,有意无意地朝小夏看了一眼,那一瞬间,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相遇,让小夏为之一愣。
“她看得到我,这是怎么回事?”
这队喜庆的人马很快地走到村广场,人们都站了起来,大声地道贺着,这场面充满了喜气,但小夏一想到今晚红娘一家却惨遭横祸,她便感到一阵心寒,似乎这喜气洋洋的场面之上,却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
那一边,木生也来到了,一对新人被推到了台上,村长似乎在大声说着什么,但小夏已经没心思听下去,这婚礼时行得越快,那红娘一家的不幸便来得越快,她现在只想赶快把情况通知给某人知道,自己这一突然失踪,他一定会找得发疯吧,一想到这里,小夏心里却浮起一丝甜意。
可自己身处另外的时空,这诸般道术中也没有可以穿越时空报信的啊,这却要如何办才好。
小夏思来想去,最后想到了手机,想那诸多穿越时空的电影里都有用到手机电话这种道具,就不知道这现实里能用不用上。
抱着姑且试一试的心理,小夏按下了一组号码,却不想,手机真的接通了,只是这样一来,让小夏又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手机那边被迅速地按下了接听键,话筒里传出一个男人焦急,又带着期待的声音:“是小夏吗?”
“是我!”
小夏甜甜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