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化解

和往常一样，莫凡站在别院门口听着屋内传来的呻吟，等着里面完事后再进去。不过相比之前，似乎是因为昨天那两袋金币的刺激，今天老酒鬼和女人的呻吟很高亢，若不是因为别院周围没有人家，恐怕此时莫凡面对的又得是镇民们那种犹如刀子一般的目光了。

许久，女人从屋内出来，莫凡随手丢出两袋钱币，便走进屋子。今天老酒鬼显然已经虚脱了，惨白而苍老的脸上尽是虚汗，连呼吸都变得很无力。

还没等莫凡的屁股把椅子做热，一个穿着莫家内室侍女服侍的女子便走了进来。“莫半心？”莫凡有些诧异地看着来人。

莫半心注意到屋内的景象，俏脸不由地微微一红，低声说道：“夫人找你，我先在屋外等你。”说完，没等莫凡拦她就逃似的跑了出去。

“这丫头不会以为我有那种嗜好吧”莫凡呆了下，喃喃地念了一句。随即，莫凡又奇怪了，尹苏怎么会忽然找他？

“算了老师”莫凡刚站起身想要跟老酒鬼说声，却发现已经虚脱了的老酒鬼此时两只贼眼正直勾勾地盯着房门外，恨不得两只眼珠子从眼眶里掉出来才好。

莫凡暗自冷笑了一声，“老师，要不要我帮你把她弄到手？”

闻言，老酒鬼好像吃了秘药似的，原本已经虚脱无力的身子此时却吃力地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真、真的？”

“你认为呢？”莫凡眼神冷了下来。“她可是尹苏的贴身侍女。”

老酒鬼整个人像霜打了的茄子，顿时又瘫倒在床上。莫凡也不理会他，转身便走出别院。

“夫人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莫凡走出别院，看到莫半心正站在院子外面发呆，于是走上前，拍了下她的肩膀。

“啊！”莫半心像是做贼时被人抓住似的，吓得差点跳了起来，转过头看到是莫凡，顿时，满脸通红。

看来她还真是误会什么了！莫凡苦笑，也懒得解释。“夫人找我有什么事？”

“不、不知道”莫半心低着头，整个脸烧的犹如傍晚的红霞。

“算了！”莫凡看到莫半心这幅模样，只好作罢。

一路上，莫凡带着心事，莫半心也不说话。就这样，两个人陌生的犹如路人一般走进莫家。

莫家很大，大到如果没有人带着能在里面迷路。不过，莫凡对于这里，熟悉得犹如走在自家的后院，当然，这也的确曾是他的家。

熟悉，这里的每一条路、每一座屋子、每一个花坛水池、每一处守备，莫凡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尽管莫凡搬离莫家八年，如今踏在这条他曾经走过无数遍的内院的走廊上，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来。

走廊还是那条走廊，有一处栏杆被小时候的莫凡弄坏，至今还能找到修补过的痕迹。最后，莫凡跟着莫半心走到走廊尽头的一座小阁楼前。

看着面前这座墙壁上爬满各种颜色的花蕊的阁楼，莫凡还是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这座曾经他生活了十年的阁楼，如今已经成为了尹苏的住处。

莫凡至今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在八年前他离开这里后，尹苏要特地从她那极其奢华的住处搬出来，反而要住进这座相比之下寒碜许多的阁楼。尹苏这种虚荣自负的女人，怎么会对这座跟她身份极其不相称的阁楼情有独钟，按说，这里曾经莫凡的住处，依尹苏对他的厌恶，没将这里夷为平地都算她有良心，怎么会特地搬进这里？

阁楼还跟以前一样，无论是周围种的花草，还是旁边池塘里养的鱼，什么都没变。只不过，都易主罢了。

莫凡推开门，走进阁楼，这里说起来是个阁楼，其实只有一层，阁楼里包括一进门的这处大厅，总共不过才四间屋子。

这时，一旁的门帘被挑开，尹苏端着盛着酒的透明杯子从帘子后面走出来。看到莫凡后，尹苏的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丝温柔平和的笑容。“来了？”

虚伪！莫凡暗自在心里骂了一句。不过嘴角却微微扬起一道弧线，带着跟尹苏几乎一模一样的笑容。“夫人！”

尹苏缓缓地走到莫凡身边，伸出手，纤细的手指因为保养的很好，犹如十八岁少女的手指一般完美。尹苏拉着莫凡左手的手腕，向一旁的茶式椅座走去。

“你也长大了。”尹苏让莫凡做到椅座上，自己也走到一旁坐了下来。那双看上去如水一般灵透，却不知道藏着什么样心思的眼眸静静地看着莫凡。

莫凡也静静地看着尹苏，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眼眸和眼神。温灵如夏日深山中的溪水，水一般的剔透，不带半点杂质。此时，莫凡被自己吓了一跳，这笑容、这眼神，都是他从尹苏身上学来的。他也不清楚自己在看到尹苏露出那道笑容，那种眼神时，会下意识地也露出跟对方一模一样的神情。

反应过来后，莫凡又作出平时那副没有半点家族子孙样子的无赖相，两只眼睛骨碌一转，眨巴了下，看着尹苏。

“十八年了，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点大。”尹苏一边笑着，一边用手比划着说道。“没想到一转眼，就已经长这么大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呢。”

说着，尹苏端起酒杯，透明的杯子印出尹苏那分不清年龄的脸庞。“我也快老了。”

“怎么会呢。”莫凡连忙堆砌出媚笑，说道。“夫人现在要是换身衣服走到集市上，不知道多少吟游诗人要追您呢。”

虽然明知道是句恭维的话，尹苏却还是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只不过，笑起来时，眼角隐隐露出的鱼尾纹却证实了她所说的那句“岁月不饶人”。

“你十八岁了，也是时候了。”尹苏笑了一阵后，终于绕到主题上来了。“再过几天，就是祭祖大典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莫凡有些莫名其妙，这么多年来，祭祖大典他都是呆在泪光湖附近的那处别院里。对于他来说，祭祖大典无非是莫家那些有身份的人凑在一起，告诉莫家老祖宗现在莫家人丁兴旺，家大业大。自从母亲死后，这八年来，但凡这种场合，都不会有他什么事情。他能有什么打算？

“我比不上凌弟天赋杰出，到现在才是个下品灵者。”莫凡作出一副尴尬的笑容，说道。“至于打算嘛，我就想着以后不愁吃不愁喝，平时有些小钱花花就够了。”

尹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让人琢磨不透她在想什么的笑容。“莫家子孙，这点追求可不够。”不等莫凡说话，尹苏继续说道。“你也已经十八岁了，这次的祭祖大典，你就以莫家宗室嫡系子孙的身份参加吧。”

轰隆！顿时，莫凡的耳边仿佛忽然响起一道惊雷。几乎是同一刻，心里下意识地涌出一个念头。绝对不能答应，是个阴谋，千万不能答应。

莫凡作出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看着尹苏，心里却快速地思考着。尹苏绝对不可能这么好心，现在他若是死了，尹苏绝对第一个跳乌斯城著名的庆祭舞来庆祝。

“这次的祭祖大典观礼的宾客会很多，要我以莫家宗室嫡系的身份来参加，这无疑是承认了我的身份。尹苏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她恨不得现在我连莫姓都被剥夺才痛快，怎么可能承认我的宗室嫡系的身份？绝对是个阴谋，快想想，快想想”

此时，在别人看起来，莫凡好像是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不敢相信。其实莫凡的心里却是在快速地盘算着。莫家宗室嫡系的身份，莫家宗室嫡系的身份莫凡在心里念叨了几遍，忽然一个念头从脑子里一闪而过。

一时间，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莫凡的背后涌上来，差点让莫凡冒出冷汗。“阴毒！”莫凡咬着牙齿，恨得全身汗毛直立。

几乎是一瞬间，莫凡便猜到了尹苏的心思。这次祭祖大典前来观礼的宾客会很多，而尹苏让他以莫家宗室的身份参加，无疑是承认了他的身份。其实这只是个诱饵，诱他上钩。尹苏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把他当做棋子用来对付乌斯城南镇的青家。

南镇的青家，这是一个让整个莫家头疼的家族。因为青家出了一名秘术师，顿时整个青家彻底翻身。原本莫、青、叶三家延续了三百年谁也动不了谁的形式，渐渐的已经不复存在。而青家要供养秘术师，首先得要有钱，那么，青家绝对不会去动叶家这个家底殷实的大金库，只可能联合叶家，让叶家源源不断提供的金币。同时，因为莫家北镇领地中，泪光湖属于莫家私人领地，湖里的水晶岩是秘术师不可缺少的材料。综合上述，用不了几年，等到青家的实力足够壮大，绝对是要吞掉莫家。而莫家以现在的实力，跟青家抗衡显然是痴人说梦。

所以，尹苏一直让她的心腹何勋常年驻于南镇，目的就是稳住青家。而稳住对方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恰恰青家也不敢轻易动莫家，联姻后，青家反而能够知道一些莫家的虚实。所以联姻就成了必然。联姻后，两家至少也能维持个十几二十年，莫家这段时间肯定会发了疯的寻找秘术师，若是找到了，这段时间提升莫家实力，凭尹苏的野心，绝对是要吞了青家和叶家。若是莫家运气背，找不到秘术师，那青家实力大增后，也肯定要向莫家动手。

总之不管是莫家还是青家撕破脸，到时候第一个死的，绝对是两家联姻的这对苦命鸳鸯。

但是尹苏溺爱莫凌是整个乌斯城众所周知的，她绝对不可能让莫凌去联姻。然而，除却莫凌，莫家宗室就剩下那些个满头白发的老棺材。唯一剩下的，就只有

想通了这些要害，莫凡头发下的额头渗出一层细细的冷汗。“妈的，幸亏反应快，险些着你的道了。”

不过莫家宗室嫡系这个诱饵对于莫凡来说确实很有诱惑力，但莫凡也不傻。这种联姻指不定哪天就破裂，到时候青家铁定得砍了他的脑袋来祭旗。

尹苏这个计划可以称得上一箭双雕，一来把他榨得干干净净，同时又借用青家的手来杀了他。作为一个女人，阴毒到这种地步，恐怕她尹苏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

“夫人！”莫凡作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说道。“我是婢女所生，身份低贱。虽然夫人关心我，想要在众人面前给我一个堂堂正正的莫家子孙的身份。不过莫家宗室嫡系这个身份，我实在不能接受，若是夫人能够赐给我一个莫家旁系子孙的身份，莫凡就已经感激不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