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策反

自从莫凡将那件长袍取回后，便一直把自己闷在屋子里钻研灵咒。灵咒的学习并不难，难的是灵咒的施展，很多人在第一次使用灵咒时，往往都会失败，很多人都是在经过无数次的失败后，才能够成功的施展出灵咒。

但是，对于莫凡来说，没有这个机会。一旦失败，那就是万劫不复。而莫凡的练习方法很简单也很笨，按照《灵言学》中所提到的，灵咒的施展是否成功，最关键的便是灵咒前诵曲的吟唱，在吟唱时，不能错哪怕半个字节。说起来似乎很容易，但是真正做的时候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莫凡反复的学习吟唱的方法，但是几天过去了，这两套只有几百字的前诵曲，莫凡才勉强能够用一种律调吟唱出来。

灵咒前诵曲每一个字节任何人都能听得懂，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当这些字节全部衔接起来，却又变得极其拗口，让人根本不明白其所以然。往往，很多人光是练习前诵曲的吟唱都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

很显然，莫凡没有这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在莫凡看来，灵咒前诵曲与其称之为前诵曲，还不如叫催眠曲来得恰当。每当莫凡看到手札中那些像蝌蚪似的字，脑子里就开始犯迷糊，眼皮也开始打架。

手札中那卷《见闻录》写过一个九州国的典故。说是有人为了不让自己在读书时打瞌睡，便将自己的头发用一根绳子绑住悬于梁上。每当瞌睡时，头只要一打冲，被系住的头发自然就会被揪紧，顿时人也就清醒过来。

这个典故也被莫凡尝试了一次，只不过可惜的是，九州国的那位书生在做这件事时，有一位前辈为他撰写轶闻，而且还教了他一些让他受用不尽的东西。而莫凡显然没有这么好的命。

七天七夜的不眠不休，寻常人恐怕早就累得昏睡过去了。而莫凡的眼睛依旧睁得老大，头发被揪掉很多，眼睛也已经布满血丝。不过作为回报，此时莫凡渐渐的已经能够将灵咒前诵曲完全熟记，并且一字不落的吟唱。

这些天来，莫凡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担心有人知道后告诉尹苏，反正现在莫凡跟尹苏两人之间谁也没有必要跟对方继续装孙子。只不过，这些天里却发生了一件让莫凡感兴趣的事情。

两天前莫家的祭祖大典开始，就在祭祖大典结束后，尹苏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宣布了一件事情：将莫半心嫁给了何勋。

听到这个消息，莫凡先是一愣，莫半心虽然是内室的侍女，但实际上莫啸天把她当成女儿看待。莫半心平时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尹苏，在莫家也享受着莫家子孙的待遇，怎么尹苏会把她嫁给一个比她大了二十岁的何勋？

随即，莫凡便又笑了起来。“天意，真是天意！”莫凡此时真不知道自己那天着了尹苏的道究竟是祸还是福了。

诚然，那天莫凡的失误让他现在几乎处处都受制于尹苏。然而，然莫凡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最大的功臣何勋，却因为这件事亲手给自己挖了一个坟墓。

尹苏是何等精明的人？莫半心生的这么漂亮，而且很着莫啸天的喜欢。尹苏怎么可能把莫半心嫁给何勋？应该是最大程度的利用莫半心才对。如今尹苏却把莫半心嫁给了何勋，很显然，这是对何勋的不放心。

莫凡笑了起来，尹苏这次识破了他，却也因为这样变得谨慎起来。回过头仔细一想，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孩骗了这么久，然而何勋这种人若是也在暗地里做什么手脚的话，那么她岂不是得阴沟里翻船？

想到这，莫凡抬起头看着天空，低声地笑道：“女人真是世界上最难捉摸的人。同样是尹苏，可以说她是最自负的人，却也可以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谨慎的人。”

回过头看着不远处的泪光湖，莹莹的湖光泛着鳞波，湖中的水晶岩闪着星星点点的萤光。莫凡的嘴角微微扬起，平日里那种清澈的笑容，此时又爬上了嘴角。“尹苏，拜你所赐。最后一个条件，也已经达成了！”

漂亮，真的很漂亮。看着面前的莫半心，莫凡心里暗自感叹道。以前一直没有在意过莫半心，印象中她还是那个长得黑黑瘦瘦的小女孩。但是今天，当他重新仔细地看着莫半心时，却发现，女人小时候的样子真的不作数。

这么漂亮的女人嫁给何勋，估计老天都不会同意！

“想好了吗？”莫凡眉毛微微一扬，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动作已经成为了莫凡的习惯。每当莫凡露出本性时，眼睛里不自然地就会露出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的眼神，嘴角也很自然地扬起一道很优雅的弧线。

莫半心静静地看着莫凡，对于刚刚莫凡对她说的话，似乎也不感到惊讶。

“你知道你有多漂亮吗？”莫凡站起身子，缓缓地走到莫半心的跟前，抬起手，微微捧起莫半心的脸颊。一举一动都流露出近乎贵族的优雅。“你的人生不应该就这样毁在莫家。你应该有一份属于你的爱情。”

莫凡微微地笑着，道：“诚然，生于莫家，也许爱情这个词语，对于你似乎太过浮华。不过，没有爱情的人生，是不完美的。”莫凡松开手，转过身看着窗外的天空，淡淡地说道。“读过书吧？”

“明知故问！”莫半心静静地答道。

“那就是了，吟游诗人所传唱的爱情篇章，也许你会认为结局都不完美，甚至凄惨。”莫凡自我反驳地笑道。“不过，却让人很憧憬。不是吗？”

“你究竟想跟我说些什么？”莫半心渐渐的有些恼火。虽然她也从尹苏和何勋交谈的只言片语中知道，莫凡之前的行为很多都是装的。不过如今莫凡那动作不多，却让她下意识地无法决绝的举动。莫半心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强硬，却又让人没法拒绝。莫半心很气恼自己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尹苏只想让你成为她的棋子。”莫凡转过身子，看着莫半心，脸上的笑容似乎昭示着所有的答案。“你并不是不知道。”

“那又怎么样？”莫半心倔强地说道。“若不是族长，我早就饿死在街头了。如果能够帮到族长，我情愿做棋子。”

“真是愚蠢！”莫凡看着莫半心那双让人忍不住想亲吻的眼睛，脸上露出带着些许讽刺的淡笑。“懂得回报，虽然不错。不过你需要回报的是莫啸天，并非尹苏。”

“什么意思？”莫半心有些不解。尹苏和族长有区别吗？

“就是字面的意思！”莫凡双手一摊，露出个狡黠的模样。“尹苏这些年待你如何？对比莫啸天呢？莫啸天当你是女儿，为人父者决计不会将自己的女儿当成工具。对比之下，显然，尹苏就动机不纯了。”

沉默，莫半心虽然平时很乖巧，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她也能够猜到一些事情，只不过，想到自己是被族长捡回来，莫家将她养大。莫半心尽管觉得委屈，却又不愿意反驳。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盒子，善良的人，会将所有的愤怒、委屈、痛苦统统地锁到这个盒子中，一辈子都不会去触碰。

但是，莫凡的这些话，就像一把钥匙，这把钥匙很轻易地就将莫半心内心深处的那个盒子打开了。

渐渐的，一行眼泪顺着莫半心的眼角缓缓地滑落。

“无需觉得自己违背了道义。这跟道义无关。”莫凡抬起手，将莫半心眼角的泪珠轻轻地拭去。“这是愿望！”

“你这个恶魔！”莫半心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原本当她得知尹苏的决定时，虽然委屈，却又忍受了。只因为心里对莫啸天的感激，即使有百般不愿意，也不表现在脸上。但是，莫凡的话，就像来自恶魔的诱惑，将她内心深处种种的不满全都释放了出来。

顷刻间，莫半心忽然觉得，对于一个可以将她的下半生的幸福拿来贱卖的人，自己似乎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丁点的感激而委曲求全了。甚至，莫半心潜意识里，有种让她自己都为之颤抖的念头：也许，莫啸天当年捡她回来，就是为了利用她而已。

看到莫半心此刻眼泪几乎宣泄似的流淌着，莫凡的嘴角微微扬起，“攻陷了！”

莫凡伸出手，微笑着说道：“我带你离开莫家！”

看着莫凡，看着莫凡伸出的手，听到他那句话。莫半心几乎是像中了迷药，颤巍巍地伸出手。

不过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莫凡那冰凉的手指时，猛的，莫半心惊醒了过来。顿时，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莫半心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了？”莫凡微微蹙起眉头。

“算了！”莫半心苦笑了一声。自己这是怎么了？面前这个人自己都已经自身难保了，怎么能跟着他？离开莫家？说的轻巧，其实根本不可能。

“你恐怕不知道吧？”莫半心低声说道。“你已经活不了多久了，签决时，莫凌会杀了你的。”

“那又怎么样？”莫凡莞尔。“区区莫凌而已，凭他，嫩了点！”

“嫩？”莫半心几乎想发笑。一个下品灵者竟然大言不惭地说上品灵者嫩了，莫半心几乎觉得面前这个人已经疯了。“你只不过是个下品灵者，根本没有任何可能赢过上品灵者的。这是常识！”

“常识？”莫凡哈哈大笑起来。“所谓的常识，其实无非是一群蠢货总结出来的习惯性认知！”

不等莫半心说话，莫凡的眼睛里露出一种异样的目光。“莫家是强大的，是无法反抗的，你的命运是改变不了的。这些都被你套之以常识。”

“所谓的常识，就是用来打破的！”莫凡顿了顿，微笑着。“就先从下品灵者无法赢过上品灵者开始！”莫凡的那种淡淡的，令人无法怀疑的语气，让莫半心险些相信他的话。

莫半心的心咯噔了一下，继而说道：“你若是能赢莫凌，我就跟你走。”

“收拾好行李，回头见吧。”说完，莫凡丢下还傻傻地站在原地的莫半心，径直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