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佣兵

很显然，这次红菱所跟的是一支临时组成的佣兵队伍，除了雇主是一名言咒师级别的灵言师，其他的人恐怕都只是最底层的廉价佣兵。

因为如果是在佣兵工会中正式注册过的佣兵团，一般都要配备一名弓弩手，一名医士，两名武士，如果没有灵言师，则需要一名三品武士来代替。

只有那些临时组成的队伍，才会像这群人参差不齐。而且，这些人里，除了那个雇主是一名灵言师，其他人都是普通的佣兵。

往往，只有最底层的佣兵才会像这群人腰间配着大剑。武士一般是不会配剑的，至于剑士，因为剑士的历史最为久远，剑士本身就有一种不亚于秘术师的自傲，他们只会提着长剑，穿着宽大飘逸的衣服，根本不屑去穿佣兵的斗篷。

看着这些人，莫凡不禁有些奇怪。那个雇主算得上是一名中级灵言师，就算是有一个人不能解决的事情，需要雇佣佣兵的话，也不该雇佣这群连武士都不是的佣兵吧？

莫凡心存些许疑惑的跟着这群人，渐渐的，越来越觉得不对头，这群人的方向似乎并不是秦因帝国的边境，如果要离开秦因帝国，就必出一线山。但是这群人的方向反而是一线山附近的山脉。

“喂，我们这究竟要跟他们去哪里？”莫凡渐渐的放慢脚步，小声地对红菱询问道。

“九州！”红菱牵着马，也不看莫凡，低声地回答道。

莫凡愣了下，如果说这辈子他最想去的地方，那就是九州。神秘、古老的国度，灵言师的发源地，秘术师之乡。但是让莫凡不解的是，如果要去九州，这方向也不对吧？九州跟秦因帝国相隔很远，先要从秦因帝国的邻国流苏国出境，然后一路向东横穿萨哈尔达斯大沙漠，因为九州国是不允许直接入境的，所以要再绕到九州南方边境的泗水坞，得到批准后才能入境九州国。

按照现在这个方向的话，要绕过这些连绵的群山，才能够进入流苏国，这样一来最少要耽误一个月的时间。

“九州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入境的，泗水坞对入境的把关很严格。要是走寻常的官道虽然算得上是畅通无阻，不过到了泗水坞，以你的实力，是没法有入境资格的。”红菱淡淡地解释道。“你就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提升自己。”

莫凡微微点了点头，不过对于所跟的这支佣兵队伍，莫凡还是保留了自己的意见。所谓山高必有险，一线山附近的山脉经常传出有魔兽出没的消息。要是遇到了魔兽，就凭面前这支队伍，除了那个雇主，恐怕其他人都是有去无回。

夜晚，佣兵队伍找了一处干燥的地方歇脚，为首的中年人安排了两个佣兵出去找水源，其他人则是三个人一组将帐篷搭好。

篝火架起，佣兵们很热情地拉着莫凡和红菱坐到篝火旁边。除了两个年轻的佣兵正在将打到的野味架在火上烤着，其他人绕着篝火围坐着，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只酒壶。中年人坐到莫凡旁边，将自己的酒壶递给莫凡。

“我不喝酒。”莫凡连忙摆了摆手拒绝道。

“不喝酒？”中年人愣了下，随即周围一群佣兵笑开了锅。中年人朝正和几个年轻佣兵谈笑的红菱喊道。“红菱阁下，您也管的太严了吧，连酒都不让喝？”

莫凡有些哭笑不得，这个中年人脑子是什么构造的？自己喝不喝酒跟红菱有什么关系？这时，红菱从不远处的火堆旁站了起来，走到莫凡旁边，双手从莫凡的脖子后面环绕过来，笑嘻嘻地说道：“他就是一小屁孩，你们喝你们的。”

中年人哈哈一笑，爽朗地说道：“这俗话说的好啊，佣兵不喝酒，活的不如狗！虽然你不是佣兵，不过也一样。”

说完，中年人从旁边人手中将酒壶塞到莫凡的怀里，又从火架上撕了一大块肉用匕首叉好递给莫凡。“灵言师阁下能够赏脸蹭咱么这种佣兵团，就是我们的荣幸，来，喝！”

莫凡抬起头朝红菱苦笑了一声，却发现红菱正一脸坏笑地看着他。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莫凡暗自腹诽了一句，也不再矫情，举起酒壶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顿时，莫凡差点呛得把眼泪流出来。这还是酒吗？刚灌进嘴里时，一股大麦发酵后的苦涩味呛得莫凡连连咳嗽。

见状，一群佣兵纷纷哈哈大笑起来。中年人拍了拍莫凡，笑道：“这是我们乌斯城南镇的佣兵最爱的酒了。”

你们南镇的佣兵口味真独特！莫凡暗自想道，这还叫酒吗？简直就是马尿。莫凡以前买到的源自九州的美酒，也曾经尝过几次，那种浓烈的酒香几乎就能把人醉倒，而且入口很柔，根本没有这么呛人。

不过当莫凡看到中年人一直抱在怀里的大剑时，也明白了。以前他所买的酒，一坛就需要好几十枚金币，而这些佣兵手里的长刀大剑，估计加起来都卖不到十个金币。

第一次真正的接触到佣兵的生活，莫凡兴致很足。一直跟佣兵们聊到月亮升至高空，在众人回到各自的帐篷里，莫凡才跟红菱走到一旁。

“没想到佣兵们的生活比吟游诗人传唱的还有有趣。”莫凡微醉地说道。

“是吗？”红菱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月亮，淡淡地说道。“其实佣兵不是你所看到的这样。像这种最底层，没有任何技艺的佣兵是很辛苦的。”

对于红菱的话，莫凡显得很不以为然。这种生活，就算是过一辈子，他都不会腻味。

“其实，这些人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完成这次的雇佣。这些佣兵并非是好酒，只不过”红菱扬起嘴角，说道。“这些人是香饵！”

香饵？莫凡楞住了。

所谓的香饵，其实是佣兵们的行话。像灵言师、秘术师，往往会雇佣一些最底层的佣兵做香饵。可能这些人需要去寻找魔兽的内核，因为魔兽没有什么智慧，只是根据本能行动。为了保证能活捉或者是特殊的需要，不能够全力将魔兽杀死，这时候就需要香饵，香饵的作用是引诱魔兽离开巢穴，或者是直接去送死。

面对一些实力强大的魔兽，灵言师需要很长的时间准备大型的灵咒，香饵的作用就是尽可能地拖住这些魔兽，等到灵言师的灵咒完成后，灵咒落下，魔兽和这些香饵便会被灵咒消灭。

往往，但凡做香饵的人，十个人有九个会死，还有一个生不如死。

莫凡忽然想起来那个中年人所说的：“佣兵不喝酒，活得不如狗！”起初听的时候只以为是佣兵们常用的劝酒辞，此刻，莫凡重新回味这句话，却说不出话来。

莫凡不经意间看到那个正坐在一棵大树下面，微闭着眼睛自修的雇主，正当他想要过去的时候，红菱一把将他拉住。“你干什么？”

“他是个言咒师，我没傻到要去揍他的。”莫凡冷冷地说道。“我只想问问他，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办法。”

“残忍？”红菱的笑容中带着些许讥讽，道。“你以为你是谁？别太自以为是了！这就是生存的法则！”

被红菱拦住后，莫凡也冷静下来，他并不是正义感泛滥。相反，莫凡本身就不是什么性格正派的人，只是听到这个披着浅蓝色长袍的言咒师，竟然不把人命当成人命，一时间愤怒罢了。

“这是雇主和佣兵之间的契约，双方都是自愿的。所以，你去多管闲事不仅得不到感谢，反而落下怨恨。”红菱拉着莫凡的手腕走到一旁的树下，将莫凡摁坐到地上。“安心睡觉养足精神，这个佣兵队伍不是那么简单的。”

莫凡静静地靠在树上，看着不远处那个雇主。那人披着浅蓝色的言师长袍，长袍上那只宽大的兜帽将他整张脸盖住了一大半，自从莫凡见到他，就看见他无时无刻不在自修，似乎除了自修外别的啥都不会做。

自修，是灵言师提高自己实力的一种办法。通过不断的自修，来坚固灵源，让体内可以储存的灵力变的越来越多，另一方面，通过自修也能够让体内的灵力变的精纯。

看样子，这个人应该是想去猎杀魔兽。莫凡忖度着，不过看他披着的言师长袍，应该是一个下品言咒师。按说，除了六品和六品以上的魔兽，其他的，他应该都能轻松猎杀。何必要去雇佣一群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佣兵去送死呢？

想到刚刚红菱说这支佣兵队伍并不是那么简单，莫凡心里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猫腻？

第二天清晨，佣兵们将帐篷收起来整理好放进背包。这时，莫凡也渐渐睁开眼睛，却发现那个雇主仍然坐在地上旁若无人地自修着。“这家伙不会一夜没睡吧？”

就在佣兵们准备启程时，雇主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冲为首的那个中年佣兵点了点头，便骑到马背上自修起来。

连续五天后，莫凡观察下来，这个雇主似乎除了在极少的时候会睡上一会儿，其他时候都在不断地自修。

正当莫凡想要看清楚那个雇主的模样时，身下的马儿忽然不走了。远处的山谷中隐隐约约地传来一些魔兽的吼声。

这时，那个雇主终于从马背上下来，走到为首的中年佣兵跟前，说了两句。中年佣兵顿时神色一紧，大声地对周围的佣兵说道：“下马，是这里了！”

莫凡和红菱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从马背上下来。几乎就是前脚挨着后脚，就在红菱刚下马后，那些马仿佛是受了惊，连连嘶鸣。中年佣兵见状，抄起腰间的长剑在马屁股上狠狠地戳了下，顿时，那匹马朝山谷地出口狂奔而去。

其他几名佣兵也纷纷效仿，在所有的马都跑走后，佣兵们缓缓地向山谷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