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尽管这次因为大长老从中阻拦，尹苏没有把莫凌继任莫家族长的事情确定下来，不过让她稍微有些释然的是莫家其他几位长老的表现，很明显的，现在莫家出来大长老其他的人都是站在她这边的。这样一来，即便是大长老一人反对，也不能够影响大局。

晚上，尹苏坐在屋子里仔细地回想着这些日子里来发生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总有哪些地方是她没有想到的。甚至，尹苏还有一种感觉，这些日子里，莫凡可能已经不是她所预料的那样的。

“莫凡！”尹苏低声地念叨着这个名字，一想起莫凡，尹苏就觉得有种很无力的感觉。特别是自从那天莫凡跟青家的人还有白一行出现在莫家的时候，尹苏心里那种愤恨更加的强烈，如果莫凌跟莫凡调换一下，那该多好！

该死的老天！尹苏恨恨地拍了下桌子，明明她自己足智多谋，却生出一个不谙世事的儿子。反而是莫凡，才像她生出来的，尹苏有些恼火。如果可以，尹苏很希望是自己弄错了，把莫凌错当成她儿子。

这时候，莫凌端着一碗燕窝粥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尹苏托着额头，一脸疲惫的样子，莫凌走进屋子，将燕窝粥放到桌子上，低声说道：“母亲，我看您这些天有些累，所以就去给你做了这燕窝粥”

没等莫凌说完，尹苏忽然一甩手便将粥碗摔到了地上。“舀走！”尹苏恼火地大吼了一声。看到莫凌有些紧张的样子，尹苏怒道。“你是我尹苏的儿子，你要做的是提升自己的修为，让自己别在那么愚蠢。将来好好的做莫家的族长。不是去厨房里做这该死的燕窝粥！”

“对不起！”自从签决之后，尹苏便很少露出笑容，这也让莫凌渐渐的察觉到了一些事情，原本那教宗跋扈的性情，莫凌也渐渐开始收敛。现在被尹苏呵斥，莫凌也没有回嘴，只是低着头站在一边。

“我不需要你来跟我道歉。”尹苏拍着桌子怒道。“今天为什么你一句话没有说？大长老已经摆出那样的态度，你竟然连一句话都没有回？你知不知道。当时所有人都在等你的态度？”

莫凌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我知道！”

“知道那你什么都不说？”尹苏气的浑身发抖，道。“你是想要气死我吗？”

看到尹苏一脸怒气，莫凌沉默了片刻。说道：“母亲，其实我也觉得现在让我做族长，实在有些太急了。我什么都不懂，我怕我做不好莫家的族长。”

“借口！”尹苏愤怒地低吼了一声。“全都是借口，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敢不敢跟我说点真话？你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事情？”

莫凌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蹲下来收拾着那地上的被尹苏摔得到处都是的碎片。看到莫凌这种态度，尹苏顿时怒气更盛，站起身来飞起一脚便将莫凌踹倒在地上。“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儿子！”

如今莫凌已经是心言师，尹苏这一脚对他根本连挠痒痒都不算。莫凌从地上爬起来后，依旧没有说话。平静地站在尹苏面前。

“滚！”尹苏越看莫凌越觉得心烦，不由地吼了一声。

“母亲。那我先出去了，您有什么事情就叫我。”莫凌看到尹苏双手扶着额头，不想跟他说话，于是便转身离开了屋子。

似乎是没有料到莫凌竟然真的就走了，尹苏连忙抬起头，看到莫凌已经离开了屋子。尹苏随手便将桌上的茶壶茶杯摔的粉碎，从前的时候，莫凌即便是被她骂了，也不会这样，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签决结束后，莫凌整个人就变了。

虽然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被她骂了后就回嘴反驳，然而，如今莫凌这样的状态反而让尹苏更加担心。莫凌似乎是在向她反抗，一种无声的反抗，但是尹苏始终不知道到底莫凌想要反抗什么。之前，尹苏也尝试过找莫凌谈谈，不过无论说什么，莫凌都是说一些很顺她心意的话。

尹苏实在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莫凌现在这种样子，似乎是越来越向她所期望的方向成长着。然而，尹苏很害怕，害怕万一哪天莫凌会爆发出来。

片刻后，何勋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地上一片狼藉，尹苏坐在桌子前默不作声。何勋走上前，试探地问道：“夫人，您是在生莫凌的气？”

看到来人是何勋，尹苏微微叹了口气。如今，整个莫家，唯一能够理解她的，也就只有何勋，尹苏抬起头示意何勋坐下来，继而缓缓地说道：“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做错了？”何勋疑惑地看着尹苏，问道。“夫人是指什么事情？”

“我是不是把凌儿逼的太紧了？”尹苏一脸愁容地说道。“我很担心，如果凌儿出了什么事情，我实在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去。”

何勋摇了摇头，安慰道：“夫人，您想多了。我感觉莫凌少爷如今已经是在顺着您的意愿在成长着，这您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就是这样，我才担心。”尹苏叹了口气，道。“凌儿以前不是这样的，虽然说凌儿以前很不懂事，不过他从来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从来不像现在这样把话憋在肚子里，什么都不说。”

看到尹苏一脸倦意的样子，何勋顿了顿，说道：“我觉得，可能是莫凌少爷是懂事了，不想让您再操心吧。”

“也许吧。”尹苏微微摇了摇头，缓缓地说道。“我只想让凌儿平平安安地成长，然后当莫家的族长，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做了那么多事情。都是为了他。”

何勋看着尹苏，沉默了片刻，继而说道：“我猜测，可能莫凌少爷感觉到。您在舀他跟莫凡相比。”

“我怎么会把凌儿跟莫凡那个贱种相比。”尹苏有些好笑地说道。“凌儿是我儿子，莫凡那不过是贱婢所生，他有什么资格跟凌儿比？”

听到尹苏这么说，何勋笑了笑，说道：“夫人，您自己都没察觉到吧。其实，您此前对莫凌少爷种种的不满，其实不是建立在莫凌少爷身上的。”

“怎么讲？”尹苏微微蹙眉。疑惑地看着何勋，道。“难道这还是建立在别人身上的？”

何勋点了点头，说道：“其实您没有发现吗？您以前一直对莫凌少爷很疼爱。自从您发现了莫凡的真面目后，你看莫凌少爷怎么看都能挑到很多毛病。或许。您自己都没察觉的到，其实，您在嫉妒莫凡！”

“何勋，你放肆！”尹苏脸色一沉，低声喝道。

何勋连忙站起来。弯下腰，认真地说道：“其实你是看到莫凡有那么成熟的心性和心机，再看到莫凌少爷不如他，所以您才会渐渐的觉得莫凌少爷这里做的不好。那里做的不行。您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一直到签决前后。其实。您是在嫉妒莫凡，甚至。您很气愤，为什么莫凡不是您的儿子！”

尹苏心中一震，这些日子里来，一直隐藏在她心中的这个念头被何勋点破，尹苏脸上的表情也僵硬住了。看到尹苏的反应，何勋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于是继续说道：“其实，您会这么想，只不过是莫凡的一举一动都是跟您学的，您在他身上看到了您自己的影子罢了。”

尹苏没有说话，许久后，才重重地叹了口气。“天意！天意弄人！如果莫凡并非是那贱婢所生的，该多好。”

“可能冥冥之中都已经注定了吧。”何勋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当初您不是对莫凡处处排挤提防，莫凡也不会有那样的心机。其实您也不用觉得有什么，只不过，您和莫凡没有缘分罢了。”

“缘分？”尹苏低声重复着这个词，渐渐笑了一声。“没想到九州国的这个词倒是很贴切，可能真的是缘分吧。”

说到这，尹苏抬起头，淡淡地说道：“之前，我给莫凡下套。没想到，这小子倒是机灵，没上我的当。看来，这几个月里，这小子成长了很多，也不知道身边有什么样的高人。”

“您是在担心莫凡坏了事？”何勋疑惑地问道。

尹苏摇了摇头，说道：“这倒不是。虽然莫凡跟白一行关系是不错，而且跟青家的青颜好像也有不错的交情，不过说到底，现在的他太嫩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他不可能会有太大的势力，他翻不起什么大浪。只不过，未来那就说不定了。”尹苏叹了口气，说道。“当初放走了莫凡，真的是纵虎归山放龙人海。早知道，我就该听了你的建议，早点把他解决了，也不会留着这么一个大患。”

看到尹苏至今还不知道莫凡真正的身份，何勋微微叹了口气，看来，这次尹苏真的是会输得一败涂地。这么些年来，何勋一直跟着尹苏，到底也是有些感情，至少在何勋心里，不希望尹苏最后落得惨死的下场。

我会给您和莫凡少爷留具全尸的！何勋默默地说了一句。也幸亏莫凡把这件事交给他处理，既然尹苏和莫凌不可能活下去，那么至少让他来处理的话，他也能够做的体面一点。

“对了，何勋，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尹苏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连忙问道。“你之前在南镇，有没有听说过关于青颜的事情？”

“青颜？”何勋不解地看着尹苏，“您怎么忽然问起这件事情了？”

“我觉得很奇怪。”尹苏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起初青颜不过是一名言咒师，怎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就能够突破成为上品巅峰心言师？青家的秘术师有这么厉害吗？”

何勋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倒是不清楚。青颜几个月前就离开了青家。”说到这，何勋微微顿了顿。道。“说起来，莫凡离开莫家的时间跟青颜离开青家的时间倒是前后相差没多久，您之前不是说莫凡是秘术师吗，那会不会是莫凡帮助青颜突破的？不然的话。他们两人关系怎么会这么近？莫凡还能带着白一行来莫家要人？”

“不可能吧？”尹苏有些不大相信地说道。“李子木也说过，想要让一个大言师突破成为心言师，是需要品级很高的秘药。莫凡学习秘术才多久？他能炼制出来？”

这件事，何勋也不是很清楚，现在听尹苏提起来，他也觉得很奇怪。虽然可以肯定的是，青颜如今的修为，的确是因为莫凡的关系。不过究竟莫凡用了什么办法让青颜一跃成为上品巅峰心言师的？

“要真的是莫凡帮助青颜突破成为心言师的话，那就太可怕了。”尹苏有些担忧地蹙眉说道。“李子木帮助凌儿突破成为心言师，几乎用了大量了珍贵药材，甚至有些药材。还是我们从青家的商队抢来的。要是莫凡轻而易举地就让青颜成为上品巅峰心言师，那咱们就得提防了。”

说到这里，尹苏沉默了片刻，道：“你去调查下这件事，如果真的是莫凡让青颜突破成为心言师的话。那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了莫凡！”

听到这话，何勋犹豫了片刻，试探地问道：“夫人！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尹苏有些不满地说道：“有话就说吧。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拖沓了？”

“夫人，我觉得。如果莫凡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您为什么要非至他于死地呢？”何勋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一直在找秘术师，如果莫凡有那么大的本事，既然这现成的秘术师放在眼前，我们干嘛还要去求李子木，凡事看李子木的脸色？相比起来，说到底，莫凡是姓莫的，那是莫家的人。咱们求莫家的人不好，非要去求个外姓的人？要是莫凡有着那么高的秘术造诣，即便是庶出又如何，何必在乎那么多呢？”

“你想说的就是这些？”尹苏抬起头看着何勋，说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可知道莫凡有多恨我？如今他若是有了那么高的成就，只会把我杀之而后快。自从莫凡离开莫家的那一天，我跟莫凡之间已经不可能是能用谈判化解的了，要么他杀了我，要么我杀了他。”

何勋还是有些不大死心，虽然说尹苏以前想要杀莫凡，莫凡现在也想杀尹苏，问题是双方谁都没真的动手，或者打算动手，却没来得及。细算起来，这真的谈不上是什么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如果尹苏愿意跟莫凡化解这段矛盾的话，那他可以去求青颜，让青颜去求这个情，以青颜跟莫凡的关系，莫凡会给这个面子的。

“夫人，我只是觉得，现在如果莫凡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我们跟他和解，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何勋想了想，说道。“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他有利用价值，也无须不死不休啊。”

尹苏摇了摇头，说道：“莫凡的性格我很清楚，就算我真的要跟他和解，他也不会这么做的。睚眦必报，这种人不是说随便一两句话就能够把以前的事情翻过去的。”

何勋犹豫了片刻，问道：“倘若，莫凡愿意跟您和解呢？如果莫凡愿意把事情翻过去，那您还会要想杀他吗？”

“你什么意思？”尹苏疑惑地看着何勋，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说莫凡会愿意把事情翻过去？是不是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何勋连忙低下头，说道：“我不敢有事情瞒着夫人，我是说打个比方，如果莫凡真的愿意跟您和解，那您是什么态度？”

尹苏沉默了片刻，说道：“我能有什么态度？如果莫凡真的愿意和解，只要他的条件是我可以接受的，那我也可以把过去的事情翻过去。否则的话，只能是不死不休了。”

“夫人，我愿意去试一试。”何勋看着尹苏，认真地说道。“我在南镇也有一些势力，如果是想要找莫凡谈一谈的话，并不是什么问题。我愿意代蘀您去试探下莫凡的口风，您看如何？”

“你？”尹苏有些怀疑地看着何勋，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何勋给她的感觉跟以前不一样，似乎是在谋划着什么事情，但他平日里的行为又没有什么异常。起初，尹苏只以为是自己这些天太过劳神，变的疑神疑鬼的。

但是刚刚何勋那番话，让尹苏肯定，他即便没有在谋划什么，也一定是对她隐瞒了一些事情。

尹苏看着何勋的眼睛，渐渐的，何勋也因为心中有鬼，下意识地把目光别过去。看到这里，尹苏嘴角微微翘了翘，道：“何勋，我待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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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夫人待我自然是没话说的。”何勋点了点头，道。“能够给夫人做事，这是我的荣幸。”

“你话是这么说，心里怕是不这么想把。”尹苏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何勋跟前，“一直以来，我很信任你。不过，你要是辜负了我的信任，这会让我很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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