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莫凡没有说话，世界上的事情不是所有的都可以用对和错来区分，也不是完全都可以用是与非来分辨。世界没有那么简单易懂，并非是所有的事情非黑即白，正是因为如此，莫凡没有办法去反驳青颜任何东西。

青颜的话没有错，倘若李红叶的计划正如九轩所推测的那样，那么李红叶也没有错。错的不是任何人，当然，也并非是这个世界。然而，青颜所说的，也并非是对的，青颜所说的事情简单易懂，很符合他的个性，然而，如此简单易懂的道理，却没有办法那么轻描淡写的否定任何事情。

李红叶究竟他的初衷是什么，没有人知道，除非能够找到李红叶，只不过如今他究竟是否和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都不清楚。

一时间，莫凡忽然有种感觉，仿佛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自己努力地去调查第六洞天的情况，调查三十六洞天魔兽入侵的真相，还有李红叶构建三十六洞天的目的。莫凡有种很失落的感觉，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莫凡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心中那种有些失落，有些无力的感觉。那种消极的感觉让他无法去辩驳，也没有办法去否定任何人和任何事情。

世界是复杂的，因为灰色的事物太多了。莫凡只是觉得，倘若九轩推测的没错的话，那么三十六洞天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以隔绝开普通人和灵言师，至少，那样的话。世界是可以讲道理的。

是的！讲道理！在莫凡看来，力量的强弱也好。人的地位差别也好，各种不公平的事情都是可以当作是世界存在的必要事物。然而，唯独道理这种事情，在莫凡看来是不可以被否定，也不可以被忽视的。

倘若这个世界连道理都不能讲，都没有办法讲的话。那么，这个世界未免太悲哀了。灵言师的存在便是如此，灵言术带来的绝对力量，那种统治性的实力面前，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因为讲道理太麻烦了，或者说，讲道理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繁杂沉重。如果能够用简单粗暴的力量去解决的话，没有人愿意花费唇舌去讲什么道理。这些事情。莫凡很清楚，也明白这是必然性。

但是，在莫凡心中，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世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世界还不如彻底的改变好了。莫凡微微抬起头，缓缓地说道：“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我的确是有些天真了，但是。我依旧认为，如果让灵言师和普通人两种根本不能够平衡的世界完全隔绝开来这种做法，至少是合理的。

李红叶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并不知道。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的推测。不过，若是九轩你的推测没有错。那我并不否定李红叶的想法，或许，李红叶真的就是一个如此天真理想的人。

但是，怀揣着理想难道不对吗？天真一切难道不可以吗？为什么人非要让自己那么世故不可呢？李红叶的做法究竟适合不适合，我无从去论证，站在一个秘术师的角度上，我认为，无论李红叶他的做法是对还是错，至少，他完成了自己心中理想世界的构建。

既然如此，那我会尊敬他，那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无论如何，他创造的灵言术和秘术无法被否定，即便是他为了自己心中那所要追求的东西，无论他追求的是对是错，也无论他在追求理想世界的道路上，犯下了何等的罪过。我都会尊敬这样一位成为神话一样存在的人。”

“没有人否定李红叶，这一点我跟你是一样的。”九轩拍了拍有些激动的莫凡的肩膀，说道。“我只是想要追求真相。三十六洞天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李红叶构建三十六洞天的目的是什么？我只想知道这些，我们秘术师是最接近真相的人，倘若要我那样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按照别人所设定好的轨迹去或者，我做不到。”

九轩的话让莫凡微微叹了口气，这是一个固执的小老头！莫凡抬起头看着九轩，认真地说道：“也许我们争论的事情本就是没有必要的，不过，作为一名秘术师，抛去我们之间造诣的差别，我也是一位秘术师，自然也想要追求真相。

然而，有的时候，如果追求真相会让原本或许会更好的世界变得崩溃，那这样的真相追求了有意义吗？究竟我们秘术师是应该为了真相而不顾一切，还是要为了众生，有的时候抛弃自己的一些执念？这样的答案，其实很简单。”

“众生？”九轩有些疑惑地看着莫凡，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个词的？”

莫凡笑了一声，很早以前，他便听过众生一词，那个时候，他觉得这样的说法，实在是有些太过高傲了。直到后来，当对于这个世界的理解越来越深的时候，莫凡才觉得，其实众生才是对这个世界上的人最好的概括。

“九轩，你生为九州国皇家秘术院的院长，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想问你一个问题。”

莫凡看着九轩，问道：“你觉得，我们秘术师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最接近真相的人。”九轩思索了片刻，继续说道。“或者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神的话，我们秘术师应该是最接近神的人。秘术师研究秘术，并非是要去制造那些让灵言师们的实力得到大幅度增强的东西，而是要为了追求世界上最真的东西。

或许，真正的真相，只被神所掌握着。然而，即便如此，我们秘术师，也应该是可以去跟神明辨是非的存在。”

“最接近神的人吗？”莫凡笑了一声，缓缓地说道。“在我看来，我们秘术师并非是最接近神的人。相反的，我认为。我们秘术师是最接近‘人’的人。秘术师，应该是一个可以理解天下苍生的存在，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接近天道。也才能够追求到你所说的真相。”

“形而上学之论。”九轩微微摇了摇头，否定道。“你所说的太过理想化，在我看来。你的这些想法，只有在那种理想的世界里才能够生存。现实的世界之中，你的那些想法只会被嘲笑。”

莫凡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不被嘲笑的理想没有追寻的价值，正因为没有人愿意相信，所有人都会对此嗤之以鼻，这样的理想才会显得格外的珍贵。”

“你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九轩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于莫凡，他有的时候更多的是无奈。无论是辩驳。还是去讽刺，最后得到的都只是让自己更加无奈的感觉。

莫凡看着九轩，淡淡地说道：“在你看来，撞到墙上，撞得头破血流之后，就会退缩了。”

看到九轩露出一种“不然呢？”的神情，莫凡笑了笑，说道：“但是。在我看来，世界上没有撞不破的墙，只有人怕不怕疼。撞到墙上了，头破血流之后。疼痛让我们认清了所谓的现实，所以选择退缩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然而，你我都是秘术师，其实在秘术的世界之中。用秘术来解析的话，倘若可以忽略掉一切外界因素的话，我们人的头，其实是比墙要结实的多。所以，即便是撞到墙上去，两只眼睛撞的眼冒金星，只要我们没有放弃，那墙是会被我们撞破的。”

“那样的话，我们早在撞破墙壁之前，自己就已经死了。”

九轩的话让莫凡不由地笑了出来。“是啊，或许是如此的。只不过，我自己是不会放弃的。对于我来说，我比起其他的灵言师秘术师来说，论及天赋，其实我并不如他们，要说修为造诣，其实我也差得远。

我唯一可以被说道的优点就是坚持，不愿意放弃，即便知道很难，甚至不可能。我也不会放弃，李红叶构建三十六洞天的目的，倘若真的如你推测的那样，那我会选择拥护他。”

“但是你想过没有？其他的人，是否愿意这样被安排呢？”九轩实在是有些无奈，有的时候，无法说服一个年轻人，对于九轩这样的秘术师来说，的确是有些悲哀。

莫凡思索了片刻，说道：“我想，应该是不会愿意吧。毕竟，没有人愿意在别人的安排下过自己的人生，谁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愿望嘛。没有人会愿意接受别人被安排来的所谓的正确的事情。”

“既然是这样，那你觉得三十六洞天还有意义吗？如果三十六洞天正是我推测的那样，李红叶的目的也如我的猜测一般。你觉得，三十六洞天的存在，还有必要吗？”

“或许是没有什么必要。”莫凡笑了一声，说道。“其实在之前的时候，我就跟红菱说过这样的事情，当时我跟红菱推测的，实际上与你相差的不多。那时候，我也认为如果我们的推测没有错，那么三十六洞天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但是，现在我的想法改变了。在我看来，这个世界还没有完整到人们可以有自主的去维护的意识。人们心中更多的是自己，自私的本性在现在灵言术的力量战局绝对统治地位的时候，当有着很强力量的时候，人们那种自私的本性会变本加厉。

所以，与其让人们自己去寻求所谓的什么道路，或者说去追求一些自由的话。那么还不如让一个有着可以让世界变得更加进步的人来管束这个世界。”

“你是认真的？”九轩愣住了，傻傻地看着莫凡，有些不大确定地问道。

“当然！”莫凡点了点头，说道。“至少，在我看来，世界上的人们所作所为也好，私心也好，对错也罢，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世界如今的确是需要被改变的。

当然了，倘若李红叶创造三十六洞天真的是为了隔绝灵言师和普通人的世界的话。那也无可厚非，只不过，如果是我来选择的话。我不会用这样的办法。因为这样的办法不适合这个世界。”

“莫凡，你是不是有着什么计划？”看到莫凡脸上坚定的神情。九轩有些犹豫地问道。“如果你有什么计划的话，或许可以跟我们商量一下。”

莫凡笑了一声，说道：“计划？我可没有什么计划，现在我的计划就是尽快的将被困住的人解放出来，红菱和柳逸群他们现在恐怕都以为我已经死了。”

莫凡的话让九轩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头，总感觉莫凡好像是有什么样的打算。不过莫凡自己不承认，九轩也没有什么办法去逼问。

“先不说这些，为什么红菱和柳逸群会觉得你已经死了？”一旁的青颜对于莫凡的话很好奇，问道。“难道你没有告诉他们你是要从梦境世界里挣脱吗？”

莫凡摇了摇头，说道：“先不说我，你们两个人是怎么从梦境世界里挣脱出来的？我一直很奇怪，刚刚没什么机会问你们。”

九轩和青颜相互对视了一眼。继而，九轩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说道：“其实，在我们决定进入第六洞天的时候，我便心里有些很不好的预感。”

莫凡瞥了一眼九轩，揶揄道：“恐怕不是单单有不好的预感那么简单吧？想必你当初应该是已经调查到了一些事情，不过却没有跟我们说。”

被莫凡戳穿后，九轩也老脸一红，说道：“你说的没错，实际上。当初我在调查三十六洞天的时候，已经查到了一些事情。不过之前也说了，因为没有什么很确实的证据，我的猜测也只能是猜测罢了。”

莫凡微微点了点头。他并不是怪九轩没有将自己调查到的东西告诉他。九轩的为人，莫凡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个小老头并不是一个喜欢掖着藏着的人，他之所以不说，那一定是自己调查到的东西还不是很确定。

“后来呢？你们是怎么从梦境世界里挣脱出来的？”

九轩顿了顿，说道：“其实，在我们出发之前，我便在第一洞天之中布置好了一个秘术禁制。

当时，也不过是为了保险起见，本来我是想着，如果在第六洞天发生什么意外的话。即便是全军覆没，至少，我也可以将你从第六洞天里带出来。只要你能够活着，我们就可以有希望重来翻盘。”

“哦？”莫凡愣了下，没有想到，自己在九轩心目中的地位会有这么重要。“那后来呢？”

九轩看着莫凡，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进入第六洞天之后，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因为如果是洞天之间的传送，那种不适应的感觉即便是我们有着极高修为的灵言师也是会无法适应的。

但是，当我们从第一洞天传送去第六洞天的时候，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当时，我们进入第六洞天之后，我还以为只是我自己一个人。但是看到其他人也没有那样不适的感觉，我便察觉到这里面有问题。”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被困住的？”莫凡有些好奇地看着九轩，问道。“按说，即便是这样的话，想必你也没办法肯定我们当时已经被困了吧？”

“我们进入所谓的第六洞天之后，因为我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自然的，我就发动灵力用一个很简单的秘术构成阵来检验当时我们周围的灵力纯度。”

九轩的话刚说完，莫凡顿时便明白了，实际上，并非是什么复杂的道理。相反的，这是他们所有人都忽略掉的一个问题。很简单的道理，所谓的三十六洞天之所以大家都更向往更高层的洞天，不仅仅是因为那是实力的象征。

还有一个原因，也是很重要的。那便是，越是高级的洞天，灵气的浓郁充沛程度就越高，第六洞天的灵气纯度根本不是第一洞天所能比拟的。九轩一定是检验周围的灵气纯度，发现不对劲后才知道当时大家都被困住了。

“灵气的纯度！”莫凡有些懊恼地拍了下脑袋，说道。“我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当时我和红菱还有柳逸群，连陆不凡都是在争论不休，后来，我们甚至还以为是在进入第六洞天之后被困的。

其实当时只要我们检验下周围的灵气纯度就能够发现不对劲了，早知道这样的话，也不用那么麻烦了。”

九轩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没有察觉到也是正常的，我当时只不过是已经有了警觉，所以自然便会想到灵气的纯度。本来我就怀疑我们当时并非是进入第六洞天，所以检验当时周围的灵气纯度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我当时还不是完全确定。毕竟，并非是所有地方的灵气纯度都是很高的，我当时也想，是不是因为我们当时所在的地方灵气纯度本来就不高。所以，那天在你们都入睡之后，我便用秘术让你们暂时的沉睡进去，当时，我并不想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让大家都陷入惊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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