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毕竟，红菱是唯一一位现存的，经历过北原战争，深知战争之惨烈的人。这样的人，历经千年的时间，甚至亲眼见证了沧海变桑田，绝对不会做出这样对整个大陆来说都是灾难的事情。

然而，红菱现在所想的，却是在未来的日子里，九州国的一些变化，或者说，九州国即将面临的一些抉择。

倘若未来九州国的局面不能够控制的话，红菱接下来的计划都将化为泡影。但是，红菱强夺李红叶的修为，并且瓦解了三十六洞天，将李红叶留给这个大陆的灵言师们最后一个庇护所摧毁后，她现在所要给予整个大陆上的灵言师的是一种抉择。

或者说，是作为天选之人，红菱想要给整个大陆上的灵言师们另一种庇护的方式。但是，这种方式的代价实在太过昂贵了。

李红叶构建了三十六洞天，只要有三十六洞天的存在，哪怕是整个大陆上的灵气枯竭，哪怕是灵言师在这片大陆上没有了生存的余地。到时候，只要开启三十六洞天，那么，灵言师们依旧可以生存下去。

但是，在红菱看来，这样的做法并不会改变任何局面。他们依旧是被天道所支配的人，没有任何可以作为的人的资格。

想要彻底改变整个局面，那就不得不将现在的世界破坏掉。将这个已经延续了千年时光的格局打破，然后重新塑造。这便是所谓的破后而立。

然而，所谓的破后而立。是要分两个方面来讲的。所谓的破，这其实是一个不算难的过程，但是，破后能否重新塑造，这便是一个未知数。甚至，红菱自己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所以，红菱需要莫凡的存在。因为。一旦她自己没有办法将世界破坏后重新塑造的话，那么，身为天选之人的莫凡便可以接替她，重新塑造世界。这便是给她整个计划留了一个余地。

当然了，如果整个计划都可以顺利的进行下去。那自然是最好的。这也是红菱所希望看到的。

“我现在去找柳逸群和九轩，去探探他们的口风。”莫凡看了看，红菱说道。“如果他们愿意支持我们的话，那是最好的。”

“当然了！”红菱点了点头，说道。“本来，我此次来泗水坞也是有这方面的打算。如果你可以出面的话。那自然是最好的。”

莫凡点了点头，继而便转身离开了屋子。找到柳逸群和九轩后，莫凡便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你们两个老家伙倒是骗我骗得挺辛苦啊。”

“莫凡。我们这也是不得已啊。”九轩苦笑了一声，说道。“若是让你知道了红菱已经从虚无空间之中出来，并且还强夺了皇位，那你一定会留在泗水坞的。那个时候。你出现在王城之中，只会给红菱带来很大的麻烦。”

“是啊！”柳逸群也附和着说道。“当时我和九轩也是斟酌了许久，最后才决定先隐瞒你一阵子。毕竟，红菱跟你的关系不一般，想来用不了多久，红菱会亲自告诉你的。”

莫凡瞥了一眼九轩和柳逸群，说道：“那你们就没有考虑过我担心红菱还身处于虚无空间之中？”

没等他们两个人说话。莫凡便沉吟了一声，说道：“嗯，你们肯定是考虑过的。想必这段时间里来，你们两个老东西每次看到我想尽办法想要打开虚无空间的样子，都暗暗偷笑吧。”

“天地良心！”九轩连忙叫了起来，指着柳逸群说道。“一直以来，我心里都很挣扎，看到你那么着急，我很多次都忍不住想要告诉你事情的真相。是他，是他一直拦着我不肯我说。”

看到九轩毫不犹豫地就把他给卖了，柳逸群顿时也气得满脸通红，怒道：“九轩，你能不能摸着良心说话？那时候看到莫凡焦急的样子，回头笑的最开心的就是你了。”

柳逸群拉着莫凡，说道：“莫凡，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性子急，心里藏不住事情。九轩这老狐狸压根就是想要看你的笑话，之前还说什么，让这小子平日里一副嚣张的样子，现在着急了吧。”

看到柳逸群和九轩两个小老头相互咬着彼此，莫凡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莫凡哈哈大笑的样子让柳逸群和九轩两个人渐渐的反应过来。“你小子，又拿我们两个人开涮！”

“谁让你们之前一直瞒着我？现在也该让我回应一下了。”莫凡看着柳逸群和九轩，笑着说道。“怎么样？被人涮的滋味不错吧？”

没等九轩和柳逸群说话，莫凡便继续说道：“现在整件事情，差不多我也知道了一些。你们的决定没有错，当初若是你们实话告诉了我，我说不定真的会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情来，那样的话，反而会对红菱不利。

倒是瞒着我的话，以红菱的实力，想要稳住局面不是问题。毕竟，我也知道，其实我就是红菱的软肋。”

看到莫凡一脸释然的样子，柳逸群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当时虽然也很想告诉你，不过，考虑到为了大局着想，还是忍住了。你别怪我和九轩。”

“当然了。”莫凡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你们那样的决定一来是为了我好，二来也是为了红菱着想。那样的决定，即便是暂时隐瞒了我，我也能够理解。”

看着柳逸群和九轩有些出乎意料的样子，莫凡笑了起来，说道：“怎么？难道我和青颜、红菱还有你们，咱们五个人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你们还觉得我是那种不成熟的孩子？”

“当然不是。”九轩摇了摇头，一脸正色地说道。“相反的，我和柳逸群自从进入了三十六洞天之后。就已经把你当作是跟我们一样的存在了。不过，这次毕竟是关系到了红菱，之前那么多次，看到你为了想要打开虚无空间的大门救出红菱，没日没夜的在那里研究秘术，我们真的于心不忍。

本来，我和柳逸群今天已经做好了准备。哪怕你是再怎么怪我们，我们也不会争辩什么。倒是你现在这样释然，反而让我们两个人觉得有些意外。”

莫凡笑了笑，说道：“我们能够一起经历那么多的事情，用九州国的话来说。那是缘分。我莫凡出生不好，是莫家婢女所生的孩子，一直以来，即便是我很自强，却也在心里有种无法言喻的自卑。

能够跟你们相识，最后跟九轩你还能够经历过生死。我一直觉得，这是我莫凡的福气。”

“言重了。”九轩露出一丝笑容，缓缓地说道。“你我两人本就是秘术师。若论秘术的造诣，尽管我稍微比你多一些经验。却也仅仅是一些经验罢了，同为秘术师，我很清楚。你若是到了我这样的年纪，必然会是整个大陆最伟大的秘术师。”

看到九轩一脸认真的样子，莫凡笑了起来，说道：“能够承蒙你九轩说出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

“好了好了。”柳逸群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这两个人在这里相互寒暄，“咱们三个人也算是忘年之交，现在说这些话。岂不是有些假了？”

柳逸群拍了拍莫凡的肩膀，说道：“接下来你是什么打算？”

莫凡笑了笑，反问道：“你们两个老东西调查到的事情比我多，泗水坞可是九州国最为强大的情报网，这段时间里来，你们两个调查到的事情，恐怕已经非常明了了吧。你们两个是什么打算？”

看到莫凡一脸坏笑的样子，柳逸群和九轩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继而柳逸群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们现在能有什么打算？”

“怎么？泗水坞好歹也是九州国的门户，若是九州国动荡的话，你们泗水坞总不会袖手旁观吧？”

“泗水坞根本不会管九州国的那些破事情。”柳逸群撇了撇嘴，说道。“我们泗水坞从来都是只听调不听宣的，九州国动荡与否，那是每一任皇帝的事情，跟我们泗水坞有什么关系？”

“每一任皇帝？”听到柳逸群这样说，莫凡嘴角微微翘了翘，说道。“怎么？你是承认了红菱作为九州国皇帝了？”

“你小子别想套我的话。”柳逸群瞪了莫凡一眼，说道。“红菱是否能够当上这个皇帝，这要看她的本事。若是她能够在那张龙椅上坐安稳了，那我柳逸群就认她是九州国皇帝，若是她坐不稳，那未来那张龙椅被其他人坐了，那我柳逸群一样要遵从祖训，只承认当下的新皇。”

柳逸群的话让莫凡的心中也已经有了一些底，实际上，柳逸群这番话已经说的非常明白了。毕竟，柳逸群身为泗水坞之主，一言一行，特别是在关系到九州国的一些事情的时候，他的话都代表着九州国泗水坞的意志。

刚刚柳逸群的意思，其实就是表示了他会站在莫凡这一边。所谓的红菱是否能够在皇位上坐稳，这句话的潜台词其实就是说，莫凡只要能够帮助红菱把局面稳住。那么，泗水坞就会认红菱为九州国的皇帝。

“你柳逸群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倒是不枉你我两人相识一场。”莫凡笑着说道。“当初你我相识，我以为柳逸群是个一切以泗水坞利益为重的人，后来才知道，你柳逸群是个真性情的豪杰。现在，你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倒也符合你的性情。

不过，泗水坞的在九州国的地位不同于其他的势力，你柳逸群身为泗水坞的家主，一言一行自当谨慎。你能够说出这番话，已经让我很感动了。”

“这么说，你是决定支持红菱了？”一旁的九轩疑惑地问道。“不过，你考虑过没有？红菱的志向绝非只有九州国那么简单，如果她当上了九州国的皇帝，那么，接下来的是什么呢？”

“这个我也考虑过。”莫凡点了点头。说道。“红菱的性格我是很清楚的，不过，你们有一件事情却不知道。”

“哦？”柳逸群有些好奇地问道。“什么事情？”

莫凡顿了顿，说道：“实际上，红菱也是天选之人！”

“你说什么？”九轩连忙问道。“红菱也是天选之人？”

“是的！”莫凡点了点头，说道。“因为红菱之前身为天选之人一直未曾觉醒，而且。那个时候，我一直认为天选之人每一代只有一位。所以即便我想过这样的可能，却也被我否定了。直到现在，我知道了红菱身为天选之人已经觉醒，她拥有了跟天道沟通的能力。这件事情本身，已经意味着一些事情。”

九轩微微低了低头，思索着说道：“也就是说，现在红菱所做的事情，是在已经拥有了跟天道沟通的能力后，在衡量了利弊之下。所做的决定？”

“可以这么理解。”莫凡缓缓地说道。“红菱身为天选之人这件事情，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当然了，她能够跟天道沟通。自然是已经明白了很多我们无法参透的事情。

包括李红叶为什么要构建三十六洞天。”

“怎么讲？”柳逸群连忙追问道。“我们当初不是认为李红叶构建三十六洞天是别有目的的吗？”

莫凡摇了摇头，说道：“实际上，三十六洞天的原型并非我们所看到的那样。真正李红叶所构建的三十六洞天，是为了给整个大陆上的灵言师和秘术师最后的一个庇护所。

但是。那个时候三十六洞天开启之后，我虽然身为天选之人已经觉醒。却没有觉醒跟天道沟通的能力，所以，那个时候，李红叶为了将一切告诉我。将三十六洞天改变了原貌，为的就是将所有的一切都暗示给我。”

“那李红叶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呢？”

九轩摇了摇头，打断了柳逸群的话。说道：“实际上，天道是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的。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如果说出来的话，就是破了天机。那么，这便不是天机，所以，李红叶想要告诉莫凡的话，只能够暗示，不能够直接说。”

听完九轩的解释后，柳逸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当时我们都误会了？”

“是的。”莫凡点了点头，说道。“当时我们错误的认为了李红叶构建三十六洞天是别有目的。而且，那个时候，我们带着怀疑的心思去看所有的一切，疑心蒙蔽了我们的双眼，让我们无法看到事情的真相。现在仔细想一想，实际上，那个时候，我们太过谨慎。”

柳逸群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倒也不能说太过谨慎，毕竟，那个时候很多事情都太过反常了。我们也不能不怀疑，不过，那个时候如果我们能够换个角度思考的话，或许会有一些别的发现。”

“当时我和红菱都怀疑李红叶。”莫凡有些无奈地说道。“可以说，这件事情本身我和红菱就是有责任的。我身为已经觉醒的天选之人，却没有考虑完整这些事情，让大家都陷入了误区之中。”

九轩拍了下莫凡的肩膀，安慰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当时我们所有人都是怀疑李红叶的。你那个时候，如果还是一如既往的相信李红叶，反而会让我们觉得可疑。只能够说天意弄人。”

“现在红菱成为九州国的皇帝，想必你们也是知道具体的情况了。”

柳逸群点了点头，说道：“是皇上自己让位的，本来这件事情我就没有打算有什么立场。毕竟，我们泗水坞是不干涉皇室斗争的，谁是九州国的皇帝，我们不会干涉。而且，这次皇上自己让位，我们泗水坞更不会去干涉什么。

相反的，红菱若是当上九州国的皇帝，以她的才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不过，我和九轩所担心的是红菱志不在此。”

看到莫凡没有说话，柳逸群思索了片刻，说道：“莫凡，我问你一件事情！”

“柳逸群！”九轩拉了拉柳逸群，想要阻止他。岂料，柳逸群却没有理会九轩，反而是拨开九轩，走到莫凡跟前，认真地说道：“莫凡，我要问你一件事情。如果，红菱成为九州国的皇帝，她能够做好这个位置，那自然没的说。然而，若是红菱成为九州国皇帝后，跟李红叶一样，发动了类似北原战争这样的事情，你还会支持她吗？”

莫凡愣了下，没想到柳逸群也有这样的顾虑。思索了许久之后，莫凡抬起头看着柳逸群和九轩，说道：“红菱若是想要开疆拓土，或者是为了天下灵言师和秘术师。那我会一如既往的支持她，即便是与整个大陆为敌，我也义无反顾。

但是，如果，她要做的是威胁到了整个大陆的事情，那我会阻止她。我不会让她那么做。”

“万一红菱不听呢？”柳逸群继续追问道。

莫凡思索了片刻，缓缓地说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相信红菱，所以，我也希望你们可以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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