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对于莫凡这样完全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方少游此刻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无论他怎么说，莫凡铁了心就是打死不承认跟柳逸群和泗水坞的关系，这让方少游想要从中套话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本来方少游已经觉得自己挺无赖的，原本跟莫凡的交情真的谈不上好，最多只不过是因为在皇家秘术师考核的时候，双方利益一致，有过一次谈不上多么紧密的合作。方少游便有些不要脸的用这个理由，大打亲情牌，三句话离不开大家关系这么好，大家都是兄弟之类的。

谁想到，莫凡更加无赖。方少游每次说着大家都这么深的交情了。莫凡一点也不反驳，反而更加热情的拉着关系，拉完关系后，便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且还说的好像煞有其事的样子，即便是双方都很清楚，这完全是扯淡。

然而，莫凡这样却让方少游有力气也使不出。本来方少游是想着借着此前有些交情，稍微拉一下彼此之间的关系，想来接下来问及一些问题的话，莫凡也会不好意思不说。

没想到的是，莫凡根本不吃这一套。拉完关系后，莫凡说上一段瞎话，再补一句，你我是兄弟，我骗谁也不可能骗你啊。最后反而让方少游哪怕是知道莫凡说的是瞎话，也没有办法再去质疑什么。

这还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方少游暗暗骂了一句，却又不好表现在脸上，且不说现在跟莫凡之间还要保持好良好的关系，即便是没有这一层的原因，光是陆不凡这样的天言师坐在旁边，方少游也就不敢造次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方少游此刻无比的郁闷，想来找莫凡试试套话的。结果陆不凡也在。这一来二去的，不仅没有套到什么话，反而被莫凡问去了很多事情。

以往的时候，方少游跟同龄人在一起，总是可以将一切都能够尽在掌握之中，无论是什么事情。方少游都可以游刃有余。唯独遇到莫凡，不仅仅是在皇家秘术师的考核。就连现在，方少游想要套话都变成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此时，方少游才有些理解他父亲所说的，如今是天才和妖孽辈出的时代。九州国就不说了，无论是别的家族和宗派，年轻一辈之中都会冒出不少天赋高的吓人，或者是精明的简直像只老狐狸的年轻人。

现在光是跑到九州国里的莫凡，都是如此难缠的角色。方少游此刻很是郁闷，对于未来自己若是成为方家的家主。能不能够保护好方家，完成家族赋予他的使命，方少游越来越没有底气。

看着莫凡一脸轻松的样子，方少游不禁叹了口气，或许，眼前这个年轻人。真的就是他命中的克星。

“时间不早了。”方少游此刻根本没有办法从莫凡这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反而被莫凡牵着鼻子走，他也明白，再继续待下去，也不可能有任何收获，弄不好，反而会被莫凡套走一些方家重要的信息。

于是方少游站了起来。朝莫凡和陆不凡抱了抱拳，略带歉意地说道：“我待会儿还要有一些事情，就此告辞了。”

“还有事情要做？”莫凡也站了起来，一脸热情地问道。“麻烦吗？要不要我跟陆不凡给你帮忙？你我都是兄弟，如果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帮的上忙的，你尽管开口。

以我们的交情，虽然谈不上方大哥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不过再怎么说，咱们之间这么久的交情了，而且现在又有这层关系。如果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不跟兄弟我说，那就是太见外了。”

你最好跟我说清楚，咱们到底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陆不凡在这里，让方少游很是忌惮不敢放肆的话，现在他早就咆哮出来了。自己今天出来，本来是想要从莫凡这里打探一些消息的，结果，没有任何收获就算了，反而听莫凡在这里扯了半天的淡。

也幸亏这里是个很偏僻的酒馆，否则，若是在一些比较热闹的街上。让人看到他跟莫凡在这里喝酒，还聊了这么长时间，光是这一件事情，就足以让外面各方的势力误会了。

在如此敏感的时候，方家的少家主跟莫凡在酒馆里喝酒相聊甚欢，这要是传出去，整个王城的人都会以为他们方家已经跟莫凡他们联合起来。

“一些我私人的事情而已，就不麻烦莫兄弟了。”方少游随便搪塞了一句，继而连忙离开了酒馆。

看到方少游离开后，莫凡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沉默了片刻之后，莫凡开口问道：“陆先生，依你看，方少游现在来找我，而且还是在这样敏感的时候，他们方家是个什么意思？”

虽然或许是因为八字不合，平日里莫凡跟陆不凡两人都彼此看不顺眼，不过，在遇到正经事情的时候，莫凡还是会称呼陆不凡为陆先生。而陆不凡也会收敛起平日那种横竖看莫凡不顺眼的态度。

“方少游身为方家的少家主，一言一行都自当谨慎，他应该很清楚自己现在的一些行为很容易会让别人误会。但是，他依然来找你，还聊了这么久。”陆不凡顿了顿，思索着说道。“依我看来，恐怕方家是有跟咱们联合的意思。”

“你是说方家愿意支持我们？”

陆不凡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是的，否则，方家是不可能允许方少游在这个时间来找你的。且不说现在方家和那几个家族都很低调，不允许家族的门人子弟外出，光是方家平日里的行为就可以看得出来，之前他们一直都是想要保持中立的。

至少，在皇权争夺的势力争夺之中，方家是不想帮任何一方的。”

“为什么？”莫凡有些不大理解地问道。“方家是在王城扎根数百年的家族，他们应该是会偏向于皇室的才对啊？”

“你错了。”陆不凡缓缓地说道。“正是因为方家是在王城里扎根数百年，他们才不需要攀附皇室。你想想看，无论是哪个家族，既然能够成为家族。都是有着一定的自负，都不想听命于谁。

新兴的家族势力为了自己能够站稳脚跟，或者是为了利益，攀附皇室或者权贵，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像方家这样的家族。他们的底蕴雄厚，实力极为强大。根本没有什么人或者势力是可以威胁到他们的。

而且，这些家族自己都有着相当多的产业，也不需要去为了所谓的利益去争夺什么。这样的家族，现在反而不会参与到皇权的争夺之中。即便他们因此开罪了未来的新皇，他们也不会有什么畏惧，毕竟，没有那个皇帝会真的脑子抽筋，想要跟这样的家族过不去。”

听完陆不凡这番解释，莫凡才明白了过来。“也就是说。方家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参与到九州国现在的局势当中来？”

“是的！”陆不凡点了点头，说道。“不仅仅是方家，包括水家、白家那几个同样是有着极其强大底蕴的家族，都是这个态度。所以你看，那些家族最近几个月里都非常的低调。哪怕是因此让一些生意和产业损失点钱，他们也不会在乎。

那些个家族最近这段时间里，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发生，他们都是不闻不问，根本不去参与到那些事情当中去。这种态度，不是装出来的，更不是像别的一些势力。是为了要提高自己的身价而故作姿态，那些家族是正经不愿意参与皇权争斗的。

因为参与到这些事情里，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即便是他们站对了队伍，未来得到皇帝的亲睐，他们也得不到太多的利益。相反的，反而会因此让他们损失更多的东西，首当其冲的就是以后要听命于皇室。

这些家族在平时太平的时候，可以为了利益结交权贵和皇室成员，但是，你不要认为他们真的是需要攀附这些人。只不过是因为又便宜不占是白痴，现成的利益放在面前，谁都会要，反正没有风险嘛。

但是，当遇到皇权斗争的时候，这些家族，你想要他们给你出力，基本上是做梦！”

“那这次方家怎么会想要跟咱们联合呢？”莫凡有些不大理解地问道。“按照你说的，方家应该还是会继续明哲保身才对啊。”

“恐怕方家是闻出了一些味道了。”陆不凡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你觉得刚刚方少游来套你的话，是想问什么事情？”

莫凡顿了顿，说道：“应该是想要问红菱的真实身份吧。”

“你错了。”陆不凡摇了摇头，说道。“主上是不是李红叶的亲妹妹，方家根本不关心。但是，方家关心一件事情，如果主上真的是李红叶的亲妹妹。那么，为什么主上会在现在忽然对权势感兴趣了，会不会是这中间有什么秘密，或者是发生了一件很重大的事情。”

“什么意思？”

“很简单的道理。”陆不凡淡淡地说道。“方家的人现在在考虑的问题只有一个，假设你没有说谎，主上真的是李红叶的亲妹妹，那么主上这千年之中，从来不曾大张旗鼓的做什么事情，一直都是很低调，显然，这不是一个热衷权势的人会有的行为。

既然主上是一个对权势毫无兴趣的人，而你莫凡也对权贵没有什么热衷的态度，那么，为什么从三十六洞天瓦解之后，你们两个人会突然如此大刀阔斧的夺取的皇位，变得如此热衷于权势了？

如果不是有着什么特别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这样的状况的。权势这种东西，有的人爱的恨不得什么都可以抛弃，有的人则是根本不削一顾。无论是热衷权势，还是对权势没有兴趣，这都是无法被改变的。

但是，你们变得如此反常，突然热衷起了权力，而且还夺取了皇位。所谓诸行无常必有妖，你们如此反常的行为，后面必然有着很深的意义。能够成为方家那样的家族里执牛耳的人，绝对不是什么笨蛋。

相反，方家里能够主持大局的人，必然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他们必然可以推测出来。一定是发生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会祸及整个九州国，所以你们才会如此反常，也只有这样，才能够合理的解释出，为什么皇帝在皇位被夺取后。没有任何动静。

当然了，方家能够猜到这一点。泗水坞也是功不可没的！这段时间里，柳逸群跟你的关系，实在是太近了。柳逸群是泗水坞之主，他的一言一行更是要慎重，柳逸群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跟一个少年走的那么近，除非是因为他跟这个少年有着什么约定，或者是他们已经是联合起来了。”

看到莫凡赞同地点着头，陆不凡继续说道：“但是，柳逸群何等人物？泗水坞之主。实力更是不亚于九州七贤。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跟一个少年有约定，甚至是跟一个少年联合呢？

唯一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少年是可以影响到九州国国运的人，所以，柳逸群才会跟这个少年有如此亲近的关系。因为。泗水坞跟九州国的皇室有过约定，要为九州国的皇室看门护院。说白了，如果九州国会发生什么动乱或者祸及国本的大事件，泗水坞是必须要站出来的。

这也就能够解释出柳逸群为什么会跟你关系那么近了，因为柳逸群是为了九州国，才会跟你联合。”

莫凡点了点头，又有些不解地问道：“但是这跟方家有什么关系呢？方家不是不在乎谁当皇帝吗？”

“方家和其他那些家族只是不在乎谁来当九州国的皇帝。但不代表他们不在乎九州国的死活。”陆不凡淡淡地说道。“除非是九州国里那几个超然的大宗派。否则，哪怕是有再强大底蕴的家族、宗门，也不可能不在乎九州国的死活。

为什么这些家族平日里可以高高在上？实力和底蕴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有九州国的存在，说白了，九州国是一个庇护伞。他们在九州国无论如何嚣张如何高调，只要他们有足够的实力，那就完全没问题。

但是，如果九州国灭亡了呢？你想想，倘若九州国灭亡的话，那些家族何去何从？当然了，那些家族和宗门不至于真的说被人灭门，或者被饿死。毕竟，那些家族和宗门的底力摆在那儿，但是他们肯定会风光不再。

这便是唇亡齿寒！九州国就是唇，方家那些家族和宗门就是牙齿，所谓唇齿相依，他们才是除了皇室外，真正在乎关心九州国死活的人。”

陆不凡瞥了一眼莫凡，淡淡地说道：“你别看着平日里，那些朝堂上的权贵，嘴里如何如何心系社稷，实际上，真正遇到关系到九州国生死存亡的事情时，真正能够站出来，能够为了九州国的利益不顾一切，甚至是集全家之力去拼命的人，一双手就能数的过来。

反而是像方家这些家族和宗门，他们看起来平日里好像什么都不管，九州国如何他们根本不关心，只关心自己的家族是不是强大，只关心自己家族的生意和产业有没有赚钱。

实际上，这是一个家族必须要关心的事情，没有哪个家族或者宗门会吃撑了没事干，整天去关心九州国的江山社稷，他们又没吃皇家的俸禄。

然而，如果真的遇到危急到九州国的事情时，这些家族才是九州国和九州国的人可以依赖的势力。九州国遇到天灾了，百姓到了活不下去的时候。皇帝要赈灾，你觉得国库能有多少钱？

皇帝没钱，最后还是要靠这些平日看起来根本不在乎九州国死活的家族和宗门，靠朝堂上的那些权贵？别逗了，皇帝说没钱，要大伙去想办法，皇帝自己后宫都开始从牙缝里挤钱了，那些权贵呢？继续吃香喝辣，然后打着饱嗝满面红光地跟皇帝说，自己家穷的快揭不开锅了。”

听着陆不凡这番话，莫凡忽然间对于九州国的这些事情有了不一样的了解。以前莫凡的确是对像方家这样的家族很宗门没有什么好感，毕竟，在街上横行霸道的，多半是这些家族和宗门的门人子弟，平日里，欺行霸市的也是这些宗门和家族。

但是，现在听陆不凡这么一说，莫凡忽然发觉，这些家族和宗门似乎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看来，你倒是挺中意这些家族和宗门的。”

“不是我中意他们，而是比起朝堂上的那些权贵，这些家族和宗门至少是吃人饭干人事的。”陆不凡淡淡地说道。“你只是得皇帝赐予过你秘术师权杖和天子令剑，没多久就开启了三十六洞天，所以你对于九州国的朝堂根本不了解。

在九州国的朝堂之上，太多的人是吃着人饭干的却不是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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