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扎兵站附近的住宿点,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是骑友吃饭、住宿的临时落脚点。
走过新藏线到狮泉河镇1000多公里后,回过头来看,极致荒凉之地,一路住宿不少是废弃道班和简易板房,这是“眼睛在天堂,身体在地狱”。
麻扎兵站的住宿点门前是一条水沟,住宿点的用水都来自于这条水沟。
水沟里的水是雪山融水,冰冷刺骨,从麻扎达坂流下,和哈拉斯坦河殊途同归于叶尔羌河。
昨晚在海拔4540米的204废弃道班,骑友们都有不同程度的高原反应,一夜睡的都不好,到了海拔低一点的麻扎兵站,都想补补睡眠。
今天骑行强度不高,也不想吃东西,大家都纷纷找适合的位置睡觉。
有另外三位骑友也住在麻扎兵站附近的住宿点,他们分别自称蚂蚁、熊猫、夏里耿。
晚上,几个骑友一.asxs.菜吃饭,辣辣的四川菜是我喜欢吃的菜。但是在麻扎达坂的时候,我的嘴巴裂开了两道血口子。
饭菜看着很诱人,我试了几口,盐和辣椒把嘴巴的裂口刺激的疼痛难忍,还有一点点痒。
但是跟好吃相比,无论是把嘴巴裂大导致的疼痛,还是盐和辣椒刺激的疼痛,都无所谓了。
我尝试各种进入角度,好歹吃饱喝足。
晚上吃过饭后,我们就围坐一起喝啤酒,花儿喝茶,“吹水”。
人多,话题就多,天南海北地聊。旅行吸引人的地方之一,就是可以遇到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倾听他们分享各自在路上的各类故事。
一些长期困扰你的问题,听完别人的说法后,或许就会茅塞顿开。甚至意外结识到的一些朋友,或许就是一直都会联系的朋友。
其中一位骑友自称蚂蚁,来自北京,年龄未知。蚂蚁是当天从库地村上来,翻过麻扎达坂的,没有在204废弃道班扎营。
蚂蚁是一位独自环游中国的骑行者,计划用自行车丈量中国边境线一圈。个子瘦瘦的,黑黑的,蓄着浓密的山羊胡子。
蚂蚁就像那种跑马拉松的,看着干瘦,但是耐力很好,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不可捉摸的力量。
据蚂蚁自己说喜欢渺小但是很强大的蚂蚁,所以把自己的名字叫蚂蚁,我们都叫他“大胡子”。
大胡子告诉我们,他从北京出发,一路骑行,已经在路上三个月了,沿着内蒙古大草原,新疆的阿勒泰、赛里木湖、阿克苏、喀什市到叶城县,然后开始骑行新藏线。
大胡子的装备可谓丰富,衣食住行,各种户外用具,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版的家。
大胡子装备绑在后货架上的高度,在路上从后面看,都已经快遮住他的大半个身体,就像一辆堆满货物移动的独轮板车。
大胡子在路上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无所谓,你们定”,他的环游中国之路还很长,心态很放松。
另一位骑友自称熊猫,来自吉林,年龄未知。
熊猫是一个带戴眼镜的骑行者,斯斯文文,身材比较胖,我们在204废弃道班的那个晚上已经见过。
熊猫骑车的时候,防晒做的不错,防晒霜、魔术头巾、帽子、全指手套,骑了2个星期,脸还是很白,像是刚从办公室加完班出来的。
熊猫的名字是他自己取得,我们取笑他还把自己当国宝,我们都叫他“胖子”。
胖子告诉我们,他是从吉林长春坐火车到北京,再从北京转火车到乌鲁木齐,然后从乌鲁木齐搭大巴到了独山子。
胖子骑了那条据说是新疆最美的公路独库公路,翻过天山后下到库车,从库车过轮台。
紧接着,胖子骑了塔里木沙漠公路下来,然后在民丰县再搭车来到叶城县,开始骑行新藏线。
还有一位骑友自称夏里耿,来自甘肃。
夏里耿不苟言笑,青年人却让人感觉像是中年人,做事非常有分寸,我们都叫他耿哥,我们也在204废弃道班见过。
耿哥是和胖子相约一起来骑新藏线。据耿哥说,他和胖子是在去年一个骑行川藏南线的队伍里认识的,路上一起骑到了拉萨,就约了今年一起骑行新藏线。
耿哥和胖子在独山子汇合后,一起骑了独库公路、塔里木沙漠公路,然后一起来骑新藏线。
胖子说,跟耿哥在路上骑车,比较沉闷,耿哥不太爱说话,只偶尔跟你唠叨几句。
但耿哥其实是一个很热心的人,自行车扎了胎,耿哥都是主动抢着补。每天快到目的地的时候,耿哥都会提前过去找吃的和住的。
后来一起骑了才有体会,耿哥很腼腆,确实不爱说话,也不爱戴头盔,他的头盔总是挂在后面的驼包上。
耿哥的魔术头巾不是用来挡太阳和灰尘的,是用当帽子的,基本都是罩在头上。
听完胖子和耿哥的介绍,大胡子开玩笑说:“胖子和老耿,你们是基友吧?”。
胖子立即纠正大胡子说:“我们都是直男,只对异性感兴趣。”
耿哥一言不合,就怼大胡子:“瞎扯淡”。
我说:“不爱说话的人,往往会通过另一个方式来表达友情,比如帮补胎。”
大胡子说:“哦,是我错了,我不该开这样的玩笑,向二位道歉。”,不好意思地自个笑了起来。
胖子说:“还是蓝哥有见识”
我说:“胖子过奖了。耿哥,你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成熟多了。”
耿哥问:“你是想说我老吗?”,然后拿出烟,掏出一根,抽起来。
大胡子又插进来说:“长得有点着急”,把我们都逗笑了。
自从,我们知道大胡子是一位爱嘻哈开玩笑的骑友,这样让骑行有一些别样的乐趣。
胖子说:“最羡慕蓝哥和兰姐一起骑新藏线,这是多少人做梦都梦不到的。”
花儿笑了笑,说:“你们也可以啊”。
胖子说:“我女朋友讨厌我骑行,说我搞些没用的东西。”
我叹着气说:“哎,现在才开始,过几天就知道了,女人是骑行的累赘。”
花儿当众怼我:“老娘要骑到拉萨给你看”
大胡子说:“我也想,但是跟女朋友分手了,所以这段时间出来走走。”
我说:“恭喜大胡子,你解脱了。”
花儿看着大胡子问:“大胡子,能说说吗?”
大胡子抖动着胡子说:“都是伤心事,不说也罢。”
花儿说:“不行,你的胡子那么长,你的故事也一定很长。”,我们都笑了起来。
大胡子起哄:“别光打听我。蓝哥,说说你怎么追的兰姐呗,让我们也学点经验。”
我说:“我啊,怎么说呢,那是弱猫碰见了软耗子,她跑不动了。”
“你才是软耗子”,花儿小拳头雨点般砸过来,大家又笑了起来。
我赶紧改口说:“哎呀,这个时代,在合适的时间,你拿着一把足够数量的钱在手里晃啊晃,还有啥追不到的。”
……
喝过酒后,酒壮人胆,酒后吐真言,我们各自分享了自己骑自行车旅行中印象比较深刻的一个故事。
骑友分享故事,虽然从不主动谈及危险、死亡这类话题,但是彼此都明白,我们都是游走在死亡边缘的人。
真正的骑行故事必然触及危险,骑行路上没有危险就像炒菜没有放盐,看着花花绿绿,其实没有味道。
对于一个骑行者而言,既然选择了骑自行车这种特殊的旅行方式,尤其要骑行新藏线,翻山越岭,风餐露宿,就意味着要坦然地面对路途的艰难和风险,甚至死亡。
也许骑行过新藏线后,经历了很多艰险时刻,对骑行的风险已经心存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