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不厌其烦地切割,造就这里的山高谷深。
尤其是夏季冰雪融水,一次次的冲刷,一次次的切割,让河谷两岸像两面墙壁一样高耸着。
两岸的峰顶都带着积雪,按照海拔高度,这样高度的山峰不应该有终年不化的积雪,可能是前不久刚下过的雪,还没有来得及融化。
东哥面露苦色地说:“歇会吧,我也快崩溃了。”
趁着休息,我测量了一下河边的海拔:“这里海拔是3630米,就这么一个下坡,刚才的发卡弯来来回回的下坡,海拔下降了930米。”
我问:“东哥,看看里程表,这段下坡多少公里?”
东哥说:“14公里不到”
我惊呼:“14公里不到?海拔下降930米,这样的坡度完胜新藏线所有路段。”,为这样的数据吃惊。
花儿说:“我的天,怪不得下坡这么变态,吓死了,我拉扶手的手都红了。”
大胡子抹了一把脸,说:“我都想跳车了”。
东哥像老虎一样摇头张了张嘴巴,说:“这条路毕竟不是国道,国道的坡度没有这么陡的。”。
大胡子说:“黒卡达坂的弯道算是牛逼了,这段路比黑卡达坂变态多了。”
我说:“东哥的技术可以,暂时让我们还活着。”
东哥笑了笑说:“暂时?蓝天兄弟,你的用词真够妙的。”
花儿说:“哥你看看前面上坡,那些发卡弯比刚才还猛,跟我一起走上去吧,不敢坐车里了。”
大胡子说:“要是骑车来下这种坡,爽死了。”
我说:“大胡子别吹牛逼了。这样的路,就是推车上坡,推车下坡。”
大胡子得意地说:“所以我说嘛,爽死了。推车下坡,还不爽吗?”
花儿说:“等修好路了,再来骑,肯定爽。”
我说:“修路不一定按这条路修,有象泉河,可能会沿着河谷修,河谷的海拔一般都比较低,冬天也没有大雪封山。”
大胡子说:“这里成本低。重新开路,成本高很多,修路的人精明着呢。”
我说:“看上面,这条路要从雪山上过去,冬天封山过不去。”
东哥说:“你们就在计划下次骑单车进来了?”
大胡子说:“有这个想法。到时这是一条黑色的柏油路,都有围栏,下这种坡,真是太刺激了。”
东哥说:“真佩服你们这些瞎折腾的人”
大胡子烟瘾犯了,匆忙掏出一根点上,然后吐着烟圈说:“玩嘛,怎么玩都是玩,对不?”。
花儿说:“大胡子,你这次环完中国都到什么时候了,等你下次来都是猴年马月了。”
大胡子说:“很快的,一年半就可以环一圈中国。只要路修好,我就来。”
大胡子问我:“蓝哥,我们约下次来骑这条路?”
我说:“再说吧。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说:“暂时,东哥暂时让我们活着。东哥是掌管生死簿的神,在这样的山里,他的方向盘歪一下,我们就完蛋了。”
东哥说:“我的压力很大,不敢开车了。”
我问花儿:“完了,花儿有没有给我们两个买户外保险?”
花儿说:“没买呢,你又不早说。”
我一边叹着气,一边说:“哎,现在连网络都没有,搞毛了。”
大胡子说:“新藏线都骑过来了,这算个啥,蓝哥你也真是的。”
东哥说:“别慌,准备过河了。大胡子,你去看看水深不深。”
大胡子说:“行,我看看。”
大胡子在河边磨叽了一会,回来说:“水不深,可以看到石头,车过去没问题。”。
东哥问大胡子:“这河有多宽?”
大胡子说:“挺宽的,有20多米吧。”
东哥怀疑地说:“这么宽?”
大胡子说:“伸手试了一下,水很冷,应该是雪山融水。夏季冰川融化,水量更大,河面更宽。”
东哥说:“你扔一块石头到河中间看看。”
大胡子说:“好”
大胡子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河中,有水花,看不出来到底有多深。
东哥心情复杂,自己下车来到河边看,顺便透透气。
我和花儿也下了车,到河边看了看,顺便侦查地形。
看路上的痕迹,确实是从这里过河的,就是不知道河里的水有没有涨,要是开到中间熄火就麻烦了。
左看看右看看,就是看不出深浅。
我伸手进去河中,河水冰冷刺骨。仔细观察,原以为慢悠悠的水流,其实下面很急。
所谓水往低处流。
山里的海拔高度变化大导致水流暗流涌动,但是河面宽阔,水流充沛,水面的动静不明显,让人感觉不到水流湍急。
贸然冲过河,可能是危险的。从雪山上下来的水,没有下雨的时候是清澈的,下雨后裹泥带沙就会浑浊不堪。
东哥愤懑地说:“这种河最操蛋”
东哥说:“坐好了,我们到河里喝一壶去。”
东哥重新启动越野车,冰河宽阔,河水清澈,摸索着过河。
但是还没到一半,河水逐渐吃掉半个轮胎,东哥感觉不对,不敢继续往前开,赶紧把车倒回头。
东哥说:“大胡子,你刚才都没仔细看,乱说水不深。”
大胡子说:“看了,都能看见石头,水不深。”
东哥说:“水清当然能看见石头了,你脱了鞋子,一个人试试能不能走过去。”
大胡子说:“这是冰雪融水,很冷的,要我脱鞋去试吗?”
东哥说:“要不然怎么过去?”
大胡子说:“直接冲过去,别的车都是从这里冲过去的。”,找理由推脱不下水。
我说:“我去吧,走到膝盖的位置,还没到河中间的话就撤回来。”
花儿拉了拉我,我推脱了她的手。
我脱掉鞋子,把鞋带绑在一起挂在脖子上,卷起裤脚,准备下水。
花儿喊:“小心点”。
我说了一声“嗯”,头也不回地往河里走。水太冰冷了,冷得双脚生疼,我一阵哆嗦。
河里到处是鹅卵石,不小心踩在鹅卵石上打滑。我差点扑街在冰河上,心里骂着“你大爷的”。
我忍着双脚的生疼,一步一步走到河的中间。
突然,一阵巨响由远及近,沿着河谷涌来。正纳闷是什么东西,停在河中东张西望了一会,却没有发现什么。
巨响持续了一段时间却诡异地消失了,但是原本清澈的河水却浑浊起来,我好像突然预感到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正在靠近。
情急之中,我侧身一边大声喊:“快过河”,一边挥手。
东哥大声问:“你说什么?”,三个人都看着我在挥手和大声呼喊。
我大声回应:“快过来”
东哥大声问:“怎么了?”
我大声喊:“泥石流来了,快过河。”,喊完就拼命往河对面走过去,也不管裤子是不是湿了。
东哥马上钻进车里,大胡子、花儿也赶紧进入车内。东哥发动车,猛的加油,越野车咆哮着冲进河里,激起两排水花。
在往对岸慌不择路跑过去的时候,我瞥了一眼右边河水来的方向,发现河水越来越浑浊,心一下子提到嗓子里,末日狂奔一样连爬带滚地往河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