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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清亮浑圆的银月,挂在墨蓝的天空上,宝石般的星星比其他季节显得暗淡了许多。难得今晚是个无风之夜,泰雅部落两倍多口子男女老少,围坐在山洞前的空地上,脸上挂着喜气洋洋的笑。
熊熊的火焰在燃烧着,木柴发出噼啪的声音。火堆上的大陶罐里,水气氤氲升腾着,一股股难以形容的鲜香味道,渐渐弥漫开来。这种无与伦比的鲜香,与其他锅里炖肉的香味,截然不同。虽然淡淡的,却极其勾人。
那边捧着竹碗或陶罐,甩开腮帮子大吃竹笋炖肉的族人们,嗅到这种香味,也全都不由自主地抽抽鼻子!
达儿领着几个小家伙拥了过来,腮帮子吃得鼓鼓的,却用馋猫般的表情,望着安儿前面的那个陶罐。达儿如同闻到肉骨头的小狗般,耸了耸鼻头,陶醉地问道:“安,你煮的什么呀!好香哦!!”
“是呀,是啊!!我以为冬笋炖肉的味道就够香的了,没想到你这边的陶罐一打开,把什么都盖过去了!安儿,安儿,你煮的是什么呀!!”小雪和孔孔他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陶罐里向上泛着的白乎乎的汤,垂涎欲滴地问道。
阿土、离和小虎。也舔着脸端着碗凑过来,准备抢先一品安儿的手艺。
看着一张张猴急的小脸,安儿不禁笑了:“这是三鲜汤。是由冬笋、香菇和竹鼠炖制而成的。”
她轻轻搅拌着汤水,切得细细的冬笋段,洁白如玉,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她炖三鲜汤,选得是最嫩的笋子。竹鼠也切成了条状,和雪白的笋条相映成趣。还有那一朵朵小花似的蘑菇,在陶罐中浮浮沉沉。给熬得雪白的骨头汤,增添了不少颜色。
“哇!好漂亮呢!!不吃,看着也是一种享受!!”阿土赞不绝口。被他老子一巴掌呼在脑袋上。
“瞧你这馋样,丢不丢人!”老默笑骂一声,一阵蒸气飘来,他也情不自禁地抽了抽鼻子。难以抗拒这种不是很浓。却仿佛能够钻到人灵魂深处的鲜香。达儿、小雪儿几个小家伙,口水流得老长,自己碗里的笋和肉,都忘记了吃。
安儿忙敲了敲陶罐,对几个小的道:“快把碗清理出来,尝尝鲜美得让你回味无穷的三鲜汤!!”
阿土张开大嘴,两口把自己陶碗里的红烧竹鼠肉扒进嘴里,陶碗朝着安儿伸了过来。嘴里满满的食物,含糊地道:“噎住了。快给盛点汤冲冲。”
老默哭笑不得,他这个儿子怎么这么会耍宝,也不知道性子随了谁?安儿用手中的木勺,给阿土装了满满一碗。
那家伙顾不上烫,呼噜喝了一大口。翻开的三鲜汤,热度可想而知,阿土被烫得哇哇大叫,却不舍得把嘴里的汤吐出来。他像离开水的鱼儿似的,大口地吸着凉空气,待嘴里的汤凉了下来,他细细一匝吧,立马瞪圆了眼睛,迫不及待地喝了第二口。悲剧再次重演,他的叫声引来了孩子们的哄笑声。
“笑什么笑!!你们喝了汤,也会像我一样的!太鲜了!!从来没尝过这么鲜的汤!这不是肉的味道,是一种说不出的爽口味道!!”阿土吹了吹手中的汤碗,嘴巴凑上去,呼噜呼噜埋头喝个不停。
“安儿,我也要,我也要!!”孩子们见状,按捺不住地把碗伸到安儿的面前,眼巴巴地看着她。她嘴角含着笑,一一给孩子们盛了汤,并且连同在旁边徘徊了好久,不好意思跟孩子们争抢的老默,也装了满满一碗。
孩子们在周围找了一处地方坐下来,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喝着汤,一边喝一边赞不绝口。汤的味道太鲜美了,他们只顾着喝汤,连里面的三鲜都顾不上吃!
一脸褶子的大巫,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他看着孩子们的反应,心中有些奇怪怎只顾着喝汤,连碗里的肉都不吃呢?他把碗递给他的孙女,朝着安儿的方向努了努嘴巴。
当他喝到美味的三鲜汤时,终于明白了大家的感受。竹鼠柔细嫩滑,香味扑鼻,竹笋鲜脆清爽,浸透了竹鼠的香。两者相辅相成,却又互相增色。而香菇的味道,更是与前两者缠绕在一起,精华全都渗透到汤里,成就了一道天上少有地上难逢的鲜汤美味!
大巫细细品尝完汤水,又从里面捞了一根笋条,试探性地放入嘴里,轻轻地咀嚼着。他的表情异常精彩,白玉般的笋条入口后,他好半天没有任何动作,像被孙悟空施了定身法似的。过了好半晌,他才像对着心爱的宝贝似的,把里面的三鲜一片一片地送入口中,细细地嚼着,好像吃快一点,都是对食物的亵渎一般。
不知不觉间,他手中的汤碗已经见底了。大巫意犹未尽地咂巴着嘴巴,望向安儿手边陶罐的眼睛,充满了莹莹的绿光。安儿察觉到他的视线,把空空如也的陶罐,展示给他看,表示“没了”。大巫恋恋不舍地把碗放下,今天他才真正体会到美食的真正境界!
孩子们手中的汤碗也空了,眼巴巴地望着安儿。安儿可以用欲哭无泪来形容了。她自己忙乎了半天,连三鲜汤的毛都没尝到,全都便宜这些小狼崽子了,心里很不平衡地道:“没了,没了!!”
孩子们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巴,达儿还好,他想到家里分到的冬笋和竹鼠,还有冬天之前就分到手的干蘑菇,回到家里可以让安多熬些,到时候没人跟他抢,他可以尽情地喝个够!
安儿在孩子们巴巴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来,领着一群小屁孩,来到火堆旁,发现大巫已经坐在哪儿,申请极为专注地看着被架在火上烤的“泥疙瘩”。
那群小屁孩们,才记起早被他们遗忘的泥块来。孩子们排排坐,对着火堆上的泥块虎视眈眈。
没多久,一种奇异的香味,渐渐地散发出来。本来喧闹的人群,骤然间安静下来。
“怎么这么香?”阿桑猛地抽了抽鼻子,大踏步来到靠着泥块的火堆前,左嗅嗅,右嗅嗅,像一只精品猎犬,试图寻找出这扑鼻香气的来源。很显然,作为土著,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一无所获。
“安儿,好了吗?可以吃了吗??”孩子们摩拳擦掌,急不可耐,屁股下好像长了钉子似的,不停地扭动着身子。
安儿看了看上面的泥块,缓缓地点头道:“差不多了,可以熄掉火了!!”
孩子们抽出泥块下面的木柴,用力地在灰烬中戳了戳,很快本来烧得正旺的火堆,成了只有暗火的黑柴堆。
“我来帮你们尝尝熟了没有!!”阿土这个不要脸的,伸手取了一个泥疙瘩,烫得往天上抛了几下,嘿嘿地笑个不停。他用手一点一点地剥这泥块,露出里面雪白的竹笋
安儿用兽皮包了一个,使劲地往地上一摔,厚厚的泥块碎裂开来。孩子们看得有趣,纷纷不怕烫地取了一个泥块,学着安儿的样子,在地上摔得不亦乐乎。
有时候,吃,并不是最终目的,过程才最重要!这道菜还没入口,已经让孩子们感受到了乐趣,吸引住了他们的注意力!
随着外面泥块的裂开,一股浓郁扑鼻的气象,突如其来地爆发开来!在煎炸蒸烤闷煲煮等各类烹饪方式中,最容易产生浓香的是烤。而香味最为浓郁的,便是用泥封住的烤。安儿所用的这种粘土,热量可以进去去出不来,于是在整个烤制的过程中,热量在里面来回穿梭,有点类似安儿穿越前高压锅的效用。然而达到的效果,却更佳。
顿时,整个村落都被这种浓郁到爆的香味弥漫着,部落的男女老少,都纷纷做着深呼吸的动作,脸上现出垂涎之色。
安儿捡起自己摔的那个,把靠近粘土的那层笋衣剥去,香味也越来越浓郁,越来越扑鼻。大家学着安儿的动作,剥开了笋子,露出白白的笋肉。深深地嗅着,轻轻地咬了一口
竹鼠肉的浓香,已经渗透到冬笋中,竹笋的鲜香也融入了竹鼠肉里。两者的味道交融在一起,然后在被火一点一点地烘烤蒸干,味道也达到了巅峰境界。在口感上,软中有韧,韧中有软,不干不湿,不黏不腻,一口咬下去,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都吞下去。
安儿回味着口中氤氲开的味道,深深地陶醉着。待她张开眼睛,却被眼前的一切吓了一跳哪里来的一群恶鬼?!
部落里的族人,捧着手中的美味,大口大口地啃噬着,脸上的表情很丰富也很生动,陶醉有之、销魂有之、狰狞有之、狂喜有之、欣然有之山洞前,除了咀嚼的声音,和火堆偶尔的噼啪声,便是一片静默。
在许久以后,泰雅部落的男女老少,依然深深地回味着这个夜晚。安儿把他们带入了美食的殿堂,让他们真正体会了什么叫无上的美味。即使他们老了,躺在竹椅上,跟他的孙子们讲述着这个难忘的晚餐,那种浓郁的奇香,好像还久久地萦绕在鼻尖,回荡在心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