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认识这个男人,今天只是对他的了解更多了一分。
席言是个没有心的人。他将自己独自留下的时候没有犹豫,脸上偶尔的担忧又如同水上浮冰,一碰就碎。
对于赵青玉的死,他也没有多说一句,对一切都毫不关心。
这一瞬间,傅铭月心中对于赵青玉的嫉妒消失无影,取而代之一种莫名的悲切。
大约是某种物伤其类,兔死狐悲。
席言走了没多远,便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
傅铭月还是跟了上来。
虽然受着重伤,伤口还在流血,但傅铭月一声不吭,像只游荡的阴魂,不近不远坠在席言身后。
到达城门外的时候,太阳刚刚落了一半,在群山后面半隐半现,天空是温暖的橙红色。
席言也终于停了下来,傅铭月随之停步。
他的手臂被一块破布包住,总算不再流血,但脸色依旧苍白难看。
傅铭月看了看席言,又抬头看向城墙上的牌匾,问道:“真的要进去吗?”
“那么多人死了,赵青玉也死了,只有你逃了回来,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不管席言是否和这件事有关,单凭他回来了,他就逃不过怀疑。
傅铭月知道,席言不会轻易放弃。
他做了这么多,搅乱京城的平静,不惜利用他人的真心,都是为了报仇。
傅铭月习惯了江湖上的快意恩仇,这一刻他却在心里问自己,报仇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为了仇恨而活的日子里,有哪一刻是真正平静的?
他想带席言走,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回到两人初见的那个宁静的小镇。
他不握刀了,不杀人了,他的手可以用来砍树、劈柴,烧火做饭。
也许期望之所以美好,就在于它遥不可及。
他早该明白的。
但他还是不想放弃。
席言只在城门外停留了片刻,便向城中走去。
只是这片刻时间,便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有人认真打量了他几眼,像是发现什么秘密一般睁大眼睛,忙不迭的朝城内跑去。
不一会儿,里面忽然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
越影脸色焦急,御马在城中狂奔,引得街上的行人急忙闪避。
在他之后,数队人马紧跟其后,都是越影手下的士兵。
越影远远地看见城门外的人,速度并未降下,只在靠近城门的时候猛地一拉缰绳,两只马蹄高高扬起,马儿不由顿住,越影也借此下马到了席言身前。
在他下马之后,那匹马却止不住惯性,继续往前冲了数十米,才缓缓停了下来。
只是几天未见,却像是隔了数月一般,彼此都有些变化。
席言还好,只是衣衫乱了一些,没病没伤。
越影的变化就大了。短短几天,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本就坚毅的脸庞,下巴尖削了不少,眼窝也深深陷了下去,下巴长出一截短短的胡茬,因为无心打理,显得有些凌乱。
他只看了席言一眼,便猛地上前去抱住了他。
语气中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你回来了。”
傅铭月站在一旁,冷冷看见这一幕,握紧了拳头,没有出声。
直到旁边终于有人发现了他,在越影耳边说了什么。
越影看了过来,目光在他身上的伤口一扫而过,扭头对手下的兵吩咐了两句。
很快有个披甲的士兵走了过去,“傅公子,请跟我们回王府。”
“回王府?”傅铭月语气怪异。
士兵回道:“你是王爷的侧妃,理应回到王府。”
“呵。”他不明意味地轻笑一声,转头看向被越影扶着上马的席言,摸了摸脸上的伤口,收回了视线,“如果我不答应?”
话音刚落,便见另外几名士兵围了上来。
动作虽然恭敬,语气却不容拒绝,其中一人行礼道:“请不要为难我们。”
傅铭月不语,知晓此事是不能善了了。
他们不仅怀疑席言,也在怀疑自己。
第64章多情王爷的宠妾27
席言被带回了那所宅子。
宅子里的一切和他走之时区别不大,也是,本来也没有离开多久。
只是他发现,以前熟悉的几个面孔不见了,夜里守着他的暗卫也换了人。
席言看着窗檐下挂着的小鱼宫灯,它被夜风吹落在地,滚落了几圈后也无人捡起。
越影没有提起刺客的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席言敏锐的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越影身上有一种掩饰不住的烦躁,随着时间流逝,那股烦躁越来越明显,有时即使是在席言面前时,他都忍不住出神。
他没再回过将军府,像是珍惜着最后的日子般,一有时间便守在席言身旁。
绕是如此,他也每日回来的越来越晚。
席言知道,刺客袭击的事情越家难辞其咎,更何况赵青玉还流落在外生死不知。
就算是为了皇家的脸面,也要把赵青玉找到。
查找刺客的事也进行的如火如荼。
这次营地遭袭,几乎有半数的官员遇难,这可比前些日子神秘杀手的小打小闹震撼多了,更别说死去的人里有许多栋梁之材、国之肱骨。
一时间朝野振动,人人自危。
就连民间,也不敢轻易提起此事。且有一家算一家,全被翻查了个遍。
一通查找下来,还真找出一些心有不臣之人。
这一切席言并不清楚,没人告诉他外界的消息,那些下人除了照顾他,其他一句话不多说,仿佛都是些哑巴。
渐渐的,越影很少出门了。
整日整日看着席言,似乎将死之人贪慕最后的时光。
这种诡异的平静,终结在某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城门外的一刻。
铁门嘎嘎的响,傅铭月从梦中惊醒,眼前不甚清晰,只模糊看到一个走近的人影。
他用力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才看清面前的人是谁。
“我说过了,我没见过赵青玉。”傅铭月眼神空漠,坐起身看向面前的人。
只这一个简单的动作,缠在身上的铁链便咯咯作响。
他现在的状态极差,本就受了伤,又几日滴水不进,能坚持到现在,已不知靠的是哪一辈祖宗的保佑。
既是监牢,条件自然不可能好。地上铺的稻草是湿的,牢房的一角还有个不小的水洼,蟑螂和老鼠肆意的在人脚下爬来爬去。
江映雪一脚踩死胆大的老鼠,这才冷漠看向坐在墙边的人。
傅铭月身上的伤口未经过良好的处理,已经开始发脓溃烂,这怪异的味道,却未能让江映雪动容半分。
“青玉在哪?”
“不要说你不知道。”
“离开营地后不久,你们便聚在了一起,中间有一段时间失去了你的踪迹,之后青玉便不见了。”
傅铭月扯了扯脖颈上的锁链,“你不是一路派人跟着吗?你都不知道的事,我如何晓得。”
他放开锁链,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