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头太过显眼,季月也发现不了他的所在。
看来再开朗的一个人,也会有不想被人看到的一面。
季宇眼神无奈地看向季月,却发现两兄妹的眼神同样的无奈,迟疑片刻,季宇往那边走了两步,喊道:“姜哥。”
姜宁的身体抖了下,睫毛上的露水顺势掉落。
“姜哥,你一晚上没休息吗?”
姜宁手撑着膝盖,缓缓站了起来,身体踉跄了下。转过头,露出他惨白的脸和因彻夜未眠而布满血丝的眼,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晨露津湿,身上带着寒气。
他看了眼季宇季月两人,摇了摇头说:“我没事,是席言回来了吗?”
他虽然平时老是老婆老婆的叫着席言,但是正经的时候,他从来都是叫着席言的名字。
“还没有,说是要一段时间。”
姜宁蹙着眉,似乎陷入某种纠结的状态中,半晌才忍不住说道:“怎么去这么久?不行,我要去找他……也不行,那不就代表我又低头了吗?嗯,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我是该再大度点。但是席言说不让我去,他怎么能不让我去呢?”
想到这个问题,他脚下没有方向般走来走去,烦躁地搓了搓头发,忽然停下脚步,神色怔然地看向季宇两人。
嘴皮子发颤地问道:“你们说,席言这次是不是真的生我气了?以前他不这样的,最多就是不跟我说话而已,还没发生过这种事情。”
“这次是为了什么呢?”他低下头,掰着自己的手指喃喃自语:“是我太烦人了吗,还是因为我打碎了他屋里的地砖?”
他找不到答案,用祈盼的眼神看着季宇季月两人。
季月想了下,开口说道:“姜哥,应该是你想多了,我觉得言哥他并没有生你的气。”
姜宁眼皮子抖了下,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他真的没生我的气?”
“那他怎么连话都不跟我说,自己就出任务去了。”姜宁有些纳闷。
“言哥平时也不跟你说话的。”季月回答道,“姜哥,你也别想太多了。”
姜宁松了好大一口气,“是啊,是啊,他一直是那样的脾气。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他是忘不了薛亦,亦或是最近庇护所来了不少新人,他有了心仪的对象。是我想太多了,是我想太多了。”
他转过身,抬脚迈上石坡路,忽然听见一句令他浑身一僵的话。
“姜哥,其实你一直都知道言哥不喜欢你吧。”
姜宁愣了,短暂地耳鸣过后,听明白了这句话。他嚯地扭过头看向季宇两人,目光在两兄妹之前来回巡视着,却没有找出说出这句话的人。
他知道这兄妹俩向来有默契,人又敏锐聪慧,心思玲珑剔透,总能看出一些别人看不出的东西。虽是兄妹,有时却像一个人一样,哥哥的想法妹妹总能明白,妹妹说的话哥哥也总能接上。
“什么意思?”姜宁皱着眉,眼神迷惑地问道。
这句话里的每一个人他都认识,但合在一起他却不懂其中的意思。
什么叫席言不喜欢他?席言是他的老婆啊,他是为了席言而来的啊,不然谁会喜欢这样一个混乱无序破碎的世界。
“不可能。”他晃了晃脑袋,“不可能,你们别胡说,是嫌我给你们找的练习册不够是吧。好,等你们言哥回来,让他找几个人好好给你们补习补习。”
姜宁扬起头,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好了,我不管你们了,我要回去睡觉了。等你们言哥回来,我好好跟他说说,他就不生气了。”
“姜哥。”季宇喊住了他。
姜宁不想停下,又忍不住想听他说些什么,大概又是些破坏自己和老婆之间感情的话吧。果然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哪里看得懂他们大人之间的情愫涌动。
“姜哥,你就这么走了吗?”
姜宁停下脚步,片刻后猛地转身朝季宇奔去,眼神危险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你又知道些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和席言的事情,你……”
“我知道。”季宇脸色平静,“我知道你。”
“哥。”季月拉了一下他,和季宇极高的默契度让她立马了解到季宇想说些什么。
虽然兄妹俩大多想法相同,但在某些方面依旧有所差异。
就比如她对席言的感情,大多是对于长辈的依赖,而季宇更多的是敬仰,他视席言为自己追随的对象。
但同时,他也真的把姜宁当成自己的大哥。虽然对方在某些表现上,还不见得比他更成熟。
季宇冷静地说道:“你总是想在言哥面前表现出不同的一面。虽然没有恋爱关系,但总是叫着言哥特殊的称呼,你妄图以这样一种形象让言哥记住你。明明不是霸道的性格,却总要说一些违心的话,时常装作对言哥毫不在意的模样,但言行举止又常常泄露你的心思。”
姜宁瞪大了眼睛。
“姜哥,你像个幼稚的孩子,忽然间闯进这个世界,与一切格格不入。你想让言哥知道,你是个强势的男人,是个对他有所图的男人,是个能保护他的男人,你尽力表现得和他关注的那个薛亦完全相反。可是时间越久,你就越来越装不下去,因为你无法再欺骗自己。你知道自己就是幼稚,就是中二,就是这样的人。”
季宇叹了口气,放低了声音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将言哥看得那么重,好像他是你生活的一切。但你现在还要再自欺欺人吗?你以前说的那些话,连你自己都不相信。”
姜宁喉咙被哽住了,喉结上下来回滚动着,半晌说不出话。
他觉得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被捅破了。
原本罩在他身上的罩子,让他与这个污秽的末世隔绝,让他得以安心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罩子被人一剑刺破了。
光亮从罩子的破口透了进来,他一时间被耀眼的光刺痛了眼球。
他明明知道的,只是从来不肯承认。
他知道自己生活在罩子里,知道外面所在的真实世界,可是罩子里实在太舒服了,就像高三早读课前温暖的床铺一样,只想着再睡一会儿,再待一会儿再起床。
他只是个清澈愚蠢的大学生,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也没有经历过为生存而战的残酷斗争。
剧情的存在为他提供了一个不用直面这残酷一切的极好用的工具。
只要想到这是一本书,一本他看过并吐槽过的书,他就好像站在了极高的位置上,俯视着一切。毕竟是书里的剧情啊,就像是虚假的游戏一样,谁会认为游戏里的鲜血和死亡是真实的呢。
姜宁是这样想的,他有这样的理由来安慰自己,但他的潜意识明明白白提醒着他:不,不是,这就是真实的世界。
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下意识寻找着一个锚点、一个依靠,让他与未知的一切产生连接。
席言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
他是席言,我记得他,这是他的世界——姜宁如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