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人发送了一条信息。
“已经八点了,你们怎么还没来?”
“快点过来,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们。”
他关掉手机,随意往地上一扔,抱着手坐在堆叠起的尸体上,等着下一个猎物上门。
叮的一声,柳影收到一条短信。
他打开手机看了看,对身旁的张扬说道:“我们走吧,时间已经不早了。”
张扬笑着跟柏霖告别,恍若未闻,直到对方身影消失,他才收敛了脸上笑容,点开刚收到的那条短信。
并不复杂的两句话,他却看了许久。
“你还在看什么?是你主动说要去的。”
张扬收起手机,脸色如常,非常的平静,“没什么,只是想起我还有事,今天就不去了。”
他并没有解释任何东西,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身离开。
柳影没有阻止,拧眉看他离开的背影,不知张扬为何忽然改变态度。
那条短信,有什么不对吗?
柳影点开短信,将那条消息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心中有种古怪的感觉,却说不清楚为何。
张扬一向特立独行,他其实不太看得上对方的行事方式,但这次他却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作。
距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柳影终于下定决心,跟上了张扬的脚步。
他给其他人也都发消息提醒了一句。不管张扬违约目的为何,不管他们看不看得到,信或不信,至少自己已经尽力了。
身后传来踏踏脚步声,张扬回过头,看见柳影时竟也有些惊讶。
柳影冷着脸说道:“我也有事,我也不去。”
张扬嗤了一声道:“你倒是个聪明人。”
柳影没说话,默默跟在张扬身后,忍耐许久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到底是怎么确定那里有危险的?”
“我不确定。”张扬否定了他的话,“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将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更何况,用短信吊人这回事,他原来是真的做过。
………………………………
“席先生,您之前让我调查的事情,现在已经有消息了。”
席家老宅,院子里花开得正盛。席家的小主人喜欢花,所以院子里种满了花,不管他什么时候回来,都能看到满目的绚丽。
倒不是有什么花种能常开不败,只是换得勤,可即使如此,席家的小主人也很少回来。
席漠俞坐着轮椅,腿上搭着条薄薄的毯子,手下轻轻抚摸着一团柔软的东西。他的动作太过柔和珍视,哪怕对待稀世珍宝也不过如此。
但那只是一条围巾,普通的围巾。是那天他抱怨过席言一点也不心疼他这个小叔叔后,席言让人送过来的。
哪怕席漠俞从不带围巾,但他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即使此刻再想起这件事,他的脸上依旧是笑着的。
听见下属的汇报,席漠俞从那些回忆里回过神来,脸上笑意顿消,再次变回那个众人熟悉的、阴鸷偏执的席家家主。
席漠俞抚摸着腿上的围巾,“继续说。”
“是。”下属打开平板,汇报道:“根据我的调查,这群外来人数量为十五,七人现已失踪,据猜测已死亡,目前仍活着的有八人,但不排除仍有隐藏的目标未被发现。”
“这是他们的详细信息,您请看。”
“不必了,说重点。”
下属滑动屏幕,找到更重要的资料,“这些外来人行事古怪,并无明显逻辑,但几乎都与同一个人有所关联……”
“柏霖。”席漠俞忽然开口,判断道:“他们的目标是柏霖。”
这些人调查过柏霖的资料,而且隐藏行动的手段并不高明,他们接近的人又都或多或少与柏霖有关。
也许席言正是察觉到这一点,所以才把柳影送到柏霖身边。
“是的。”下属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们很关注柏霖,同时也很惧怕,似乎柏霖身份特殊。而且不知为何,他们好像觉得其他外来人的失踪与柏霖有关。”
“还有一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说。”下属语气迟疑,见席漠俞没有反对,这才开了口。
“我调查过外来人最开始出现时周围所有的监控,发现他们都是在同一天,乘坐同一班列车到达本市的。售票系统里有他们的购票记录。但奇怪的是,系统显示购票人为二十三人,下车的却只有十五个。”
“你是说,他们从一开始就失踪了。所以消失的不止七人,而是十五人?”
八个人,在封闭的列车上忽然消失,这个想法太过离奇,下属惶恐地低下头,“只是猜测,也许有些购票人一开始就没有上车。”
“为什么不问问那些外来者。”席漠俞一脸冷漠。
“从始至终,他们都对其他人的失踪表现得漠不关心,或许他们早就知道,接近柏霖的代价就是消失。”
“所以他们惧怕的不是柏霖,而是柏霖让人消失的能力。”
席漠俞从一个点开始,一点点地往下推,虽然结果很离奇,但并不违背逻辑。
“强忍着恐惧接近柏霖,哪怕自己随时会消失,不过出于两个原因。”席漠俞轻抚着腿上的围巾,心绪因此变得平静,缓缓说道:“他们想要夺取柏霖的能力。或者他们不得不阻止柏霖使用能力。”
但他们没有直接接触柏霖,可能是因为柏霖太过危险,也可能是因为破局的关键点不在柏霖身上,而是在某个与柏霖有关的人身上。
不管是越光,席言,还是其他人,都是他们选中的目标。
席漠俞望着花圃,目光悠远。
这一切的猜测,都起始于售票记录中的二十三人。它如此突兀,如此格格不入,就像是上帝创世时遗留下来的一个小bug。
因为没有注意到,所以被忽略至今。
……………………
练舞室依旧很空,这么久了仍旧没有其他人填补进来。
柏霖很满意现在的状态。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独自一人练舞更加自在。人一多,就容易产生各种矛盾,就像之前的……
他愣了一下。
就像之前的谁来着?这里不是从来就只有他自己吗?
他似乎是忘记了什么,好像是一件他想要忘掉的事。
柏霖晃了晃脑袋,甩掉脑子里各种奇怪的想法。
这几天他越发忙碌,除了基础的舞蹈外,还增添了声乐练习。
可他不觉得辛苦。
他正一步一步走在人生圆满的路上,那些缺憾,那些遗恨,都随着他越发地靠近席言而慢慢消失。
柏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席言办公室的灯依旧亮着,他又怎么能停下。
席言的办公室很好找,晚上还亮着灯的那间便是。
不速之客用着“捡”来的通行卡,一路畅通无阻,一点也不客气地伸手推开办公室大门。
他不是来讲客气的,他只想见一见席言——这个有着令他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