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十三阿哥钟爱的兵器却不在此列。看来,他对兵器的喜爱重于任何其它宝物。
我既已启动了机关,十三阿哥便很快就会知道。必须尽快想办法脱离困境!
我用力推了推面前的铁板,手推得生疼,手掌都被铁板的边缘硌红了,它却纹丝不动。找不到一点可以利用的缝隙,连我那把随身携带的小刀那薄薄的刀刃都插不进去。想从这里下手逃出生天是不可能了。
我把目光瞄向那扇窗子。这房间若是个陷阱,那里多半也在外面被插上了。我走了过去,伸手一推,果然插得紧紧的,根本推不开。不过,窗上倒有道缝隙,从缝隙中,可以看到插住窗子的铁拴。
我抽出小刀,伸入窗缝,轻轻拨动窗拴。薄薄的刀片搭上窗拴,发出铁器清拴的碰撞声。窗栓被拨得轻轻动了一下。
有门儿!我继续耐心地拨动窗拴,它一点点地向一侧移动。终于,“咔嗒”一声,窗拴打开了。我抑制着内心的狂喜,拉开了窗子。
本来以为能立刻冲出牢笼,可眼前的景象却让我的心情一下子从巅峰跌到了谷底!
我看到的,不仅仅是窗外的景物,还有一根根黑色的铁栏。窗外竟如监狱一般安装了铁栏!
我失望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陆闵桃,看来今天你再难逃出生天了!你名偷儿的好运气到头了!”
窗外阳光明媚,窗内阴暗憋闷,身处其中,真有种坐牢的感觉。这就是我的归宿吗?坐牢?
我想起方苞受戴名世案牵连坐牢后,写的一本名为《狱中杂记》的书,里面详细讲述了牢狱中发生的种种可怕的、惨无人道的事。诸如被狱卒盘剥得倾家荡产、无钱便会受到种种可怕的刑罚,包括被人打断手脚导致终身残疾,还有瘟疫袭来时与死人抵足而眠……
难道,那就是我未来的命运?如此凄惨、如此悲凉?
不,我怎能如此认命?若果真如此,还不如自杀的好!
既然没有退路,就豁出去试试吧!我转身拿起与泰阿陈列在一起的纯钧,它是把很锋利的宝剑,也许能斩断铁栏。
我举起剑,用力向窗栏上斩去。
“铛”地一声,剑被铁栏弹了回来。我的脸差点被弹回的剑锋削到,几根发丝被剑锋扫到,断折后散落在地上。
我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把剑竟如此锋利,真正的吹发可断。
可惜,窗栏上仅出现了一道斩痕,极轻浅的一道,几乎造不成什么影响。这铁栏不知用什么材料做的,如此锋利的宝剑竟奈何它不得!
我扔掉纯钧,它摔落在地上又弹了起来,复又落回,再弹起。在地上发出了一连窜刺耳的“咣铛”声。
窗子正对着西面的拢烟阁,那里传来一阵阵的喧哗,人们在一起纵情笑闹吟唱,那种欢笑以后再也不属于我了么?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让我到这三百年前的清朝来,与这些观念上格格不入的古人混在一起,最后还要受这可怕的牢狱之灾?难道我陆闵桃作案太多,现代的监牢已经不足以惩罚我,所以才让我来受这古代的牢狱之灾?
老天,你让我丢掉了现代所拥有的一切从头开始,就在我经过苦苦打拼经营,自由自在的新生活已经呈现在眼前时,你却又要把一切都拿走?
这对我是何其残忍!
满心的激愤要找个出口宣泄。我拿起手边的泰阿,对着那禁锢我自由的窗栏狠狠斩去……
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粗大的铁槛被齐刷刷地一斩而断。断口齐平光滑,没有一点扎手。我呆呆看着手里的泰阿,不想这剑锋钝拙的古剑竟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刃!不知它用的是什么材质,竟是如此神奇。难道真如书上所说它是一柄诸候威道之剑,因而威力无穷?
十三阿哥在设置这个陷阱时恐怕没有想到这里陈设着一把能破了他的陷阱的利器。对这样如文物般的宝剑,一般人珍爱不及,又怎会拿它去削砍铁槛?十三阿哥这个主人也不知道它的威力便也不足为奇。
我若不是陷入绝境后心情激奋,怕也断不敢拿着它乱砍。
泰阿使身陷绝境的我又重获生机。我斩断最后几根铁槛,从窗中探出身去。
窗下竟有一个回廊,看来这二层楼以前也是有门与回廊相连的,只是为了设置陷阱,便把门封死了。
我的双脚踏上回廊,回身观察周围的形势。对面就是拢烟阁,下面是种满荷花的一汪水塘,回廊的南端通着下楼的木梯。
正要向木梯跑去,忽然发现拢烟阁的窗前站着个人。他正向这边遥望,看着我的一举一动。他不是别人,正是我家胤k。
我的目光与他相对,两人都没有其它动作,只是静静地遥遥相望。
夏风吹拂着水塘边的柳枝,使他们婆娑起舞。柳树上的蝉也鸣叫起来,争着给这幅动静结合的画面伴唱。
胤k的身影是那么的挺拔潇洒,平日俊魅的五官此时却是稍显冷硬。虽然离得远,对他的面孔其实看不大清,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
他为何会用这种情绪复杂的目光看着一个长相平平的丫环?
难道他认出了我?
还未等我探究出这个问题的答案,画面中就又出现了一个人影,是老十。他与胤k说话,胤k却只是呆望着我没有反应,老十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来。
老十看到了我,好像大声说了句什么,我听不清,只看到对面的窗口中又多出了两个人影。是十三和四阿哥。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窗口,我终于被发现了。
十三看到我神色大变。大叫着从窗中消失。他在叫侍卫吧?没有多余的时间,我不再多看一眼,转身向楼梯跑去。
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楼,对门前那个因看到我飞奔着下楼而疑心大起的侍卫说道:“我听到十三爷在那边叫侍卫,好像出了什么事,你要不要去看看?”
他向我指的方向张望,似乎听到了嘈杂的人声,犹豫不决。我却已从他身边飞奔而过。
嘈杂的人声越来越大,向着我奔跑的方向追赶而来。我顾不得回头张望,向着刚才林凤驰跟小丫头们说笑的花圃狂奔。只要到了那里,我便有脱身的机会了。
身后传来叫声:“喂,站住!”
这是谁?十三?
“再不站住,爷要射箭了!”
是老十?
“十弟,捉活的!”
我家胤k?
他们全都跟了来!
既是捉活的,我当然就可以毫无顾忌地猛跑了。胤k是在提醒我?为什么?他与我装扮的这个丫环应该是素不相识吧!
这时候顾不上多想,只有拿出与狼狗赛跑的速度。要知道后面的那群,不是狼狗,而是纯纯粹粹的狼。被他们当场捉住,就只有被群狼撕咬的份儿了。
一路上被我越过的那些下人都用惊异的目光看着我们。
一个丫环前面跑,一群阿哥侍卫后面追,这奇异的景致平时怕是难得一见。
花圃出现在视线中,那里姹紫嫣红、热闹非凡。
可是人呢?林凤驰说的明明就是这里。我带着心中的疑惑奔了过去。
奇迹出现了,当我的脚踏上花圃范围内的小径时,花圃四周竟同时出现了七八个丫环。她们都与我一样穿着十三府里的丫环制服,头戴同样的木g,身后也背着同样的长布袋。我的布袋中是那把威力无穷的泰阿,她们的布袋中不知放是什么东西,在外面看倒是一样的。
我们全都聚到花圃中央的空地。我快速地穿梭于这群丫环中间,不断地与某个丫环一起转上几圈,然后与她分开,再与别人转圈。她们也做着和我同样的动作。
这么多人完全一样的打扮,在一起转来转去,刚刚追到跟前的一群人恐怕早就分辨不清谁是他们要抓的人了吧?
阿哥和侍卫们站在花圃外看着我们转来转去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但阿哥们都不是等闲之辈很快有人反应过来。
“都给爷站住!”是十四的声音。
“站在原地等待查问,否则格杀勿论!”四阿哥威严地下着令。
可惜,他们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步。在他们出声前,我们已经四散到花圃周围众多的小径上,向着四面八方作鸟兽散。
唉,林凤驰,你也太不厚道了吧?找了这么个地方!七八条小径,你让阿哥和侍卫们对着哪条小径追呢?
我一边心中暗笑,一边如箭一般地钻入花丛。在繁密的花树的掩护下,跑出了他们的视线。
爱新觉罗.胤k,终于让我在你面前赢了这一局!真是历史性的突破!
我选的是最接近十三阿哥府边门的一条小径。出了小径,是一个回廊。没费多长时间,我就奔至边门。
守门的侍卫见我穿着府里丫环的制服,并没多话便放了行。
我顺利地登上了早已等候在门外不远处的马车。
“快!去九阿哥府!”我还没坐稳就对车夫吩咐道。
车轮转动起来,我听到十三阿哥府门里传出大声的喝令:十三爷吩咐,从现在起,任何人都不准放出门!
我暗叫侥幸。只快了一步,不然,出府就没这么容易了。
这个时候一秒钟都不能耽误。我在车上快手快脚地换了妆。马车奔得飞快,片刻便到了九阿哥府。
我跳下车,商禄和另外三人已经等候在门口。他们见了我,立即迎上前。商禄低声对我说道:“少爷让我们来听候表小姐的吩咐。”
我微点头,招呼他们跟了我进门,并对站在大门口的蔡叔问道:“秦管家在哪里?让他马上到十三爷府去,九爷有事用得上他!”
蔡叔应了声,忙着跑去传话了。
自从教训了王婆子,无意间为他报了侄女被逼至死的仇,他就对我很是亲热,再加上胤k对我的宠爱,他对我更是惟命是从。在他的影响下,守门的这群侍卫都是如此,这无疑为我开了一扇方便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