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弟弟的身量都还没估算好,就害那孩子永远停留在了十六岁的时光。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时候也会想——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怎么还能心安理得的活在这个世上?你怎么还不能给母亲和弟弟报仇?你怎么能这么傻……
他不想哭。
傅深说的对,眼泪是最无用的。
所以他即使红了眼,却还是笑着:
“我刚才看见韩知了。我真的很想扇他一巴掌,不过这个决定很冲动也很不明智,您放心,我会微笑着走下去的。”
“不,”傅深走上前,低头给林温整理了一下有些倾斜的领结,垂眸望进林温的眼睛里。“我给你的建议是,微笑着走下去扇他一巴掌。”
林温有些错愕地抬起眼,却又在傅深仿佛什么都明白的眼神里真心的笑起来。
楼下会场已经开始播放开场的音乐,今天生日的主人公方妤在外敲了敲门,示意傅深约定好的时间已经到了。
傅深应声上前一步,手放在休息室的门把手上。
拉开门之前,他突然回头看向走过来林温。挺直的身躯站在门边,这一次傅深眼底却没了轻蔑的讥讽和高高在上的冷漠。他只是认真地看着林温的眼睛,说:
“林温,你已经不再是被他关在高楼里的那只鸟了。”
话毕,傅深拉开隔间的门,在幕布之后轻推了林温一把,把林温推向了光亮处。
把那只困鸟推出了牢笼。
音乐的鼓点声交融,散落的灯光摇曳,扎眼纷杂的人物出现在林温的视野里。
可他什么也不在乎,只听见傅深清晰的声音响在他耳侧。
傅深说:“现在广阔天地,都是你的战场。”
“林温,瞄准仇人的心脏,射出十环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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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答应别人了先要你的命
在两年前傅深说出“子弹要一击毙命”的那天,也就是韩知为了寻林温的踪迹四处无门找上傅深的那一天,傅深晾了韩知半个小时后在会客室见了韩知。
韩知那时候整个人憔悴的过分,数月的酗酒、熬夜和心力交瘁让他整个人迅速地抽条下去,往日合体的衣衫现在穿在身上显得松松垮垮,整个人心灰意懒、垂头丧气,甚至有几分弱不胜衣的姿态。
真真的把懊悔和痛苦的表象做了个十全十。
但傅深却在踏进门来看见韩知这幅样子之后,毫不掩饰地嗤笑了一声。
他把讽刺的意味笑的太明显,笑完后还自然地招呼韩知落座喝茶,以至于韩知虽为他那声讥笑皱起了眉,却找不到任何可以证明傅深态度不佳的证据,只能归根于自己的敏感多疑,悻悻地坐了下来。
这些年傅深一直和韩家保持着表面客套,再加上圈子里傅深只看利益不看关系的行事作风也流传甚广,韩知还并不知道自己私生子的身份早已被傅深知晓,只以为是傅慧去世后两家关系冷了下去,傅深不爱与人亲近罢了。所以韩知坐在位置上干巴巴的一个人寒暄了一阵,就放低了姿态请傅深帮忙寻找林温的行踪。
“啊……你是说,你想让我帮你查一个人的消息,那个人可能去了国外对吗?”
傅深没在韩知的对面坐下,反倒站在立墙的大书柜前,拿起落灰的摆件背对着韩知漫不经心地擦拭着。
“对,他叫林温。”韩知有些急切的往前坐了坐,“我也不知道是谁放给我的消息,说他很有可能已经出国,甚至已经到英国了。舅……傅总,我知道英国那边有你的人脉网,能不能帮我找找他?我真的需要见到他,我得知道他的消息!”
韩知“不知道谁放的消息”的说辞是卖弄巧劲的打太极,他本就是从傅深的人那里听来的消息,知道傅深有能力帮他且有想帮他的想法才找上门来。他把在商场上斡旋卖好的那一套拿来用到傅深身上,妄图拉近彼此的关系,但傅深根本没接这一茬。
其实从前傅慧活着的时候,韩知作为傅慧的养子,也是在拜访的时候叫过傅深“舅舅”的。后来两家的关系疏远、傅深的态度冷淡,韩知自己心虚,也不敢再在人前攀这一层关系。
倒是傅深听着韩知最开始脱口而出的一半称呼,抬了抬唇角,隐在镜片之后的一双眼睛锐利的像一把淬了毒的刀。他边擦着手里的摆件边侧过脸,装出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顺着韩知的话题问道:“哦?他是你什么人,对你很重要吗?让你这么惦记着。”
“……”
韩知在这一话题后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好半天他才有些心虚地低下头,说道:“嗯……他对我很重要,我喜……不,我爱他,所以我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爱?”
傅深简直要抑制不住自己的笑,那一刻他是真想转身问问韩知,你指的爱就是把对方囚禁在昏暗的阁楼里日复一年不得解脱?你说的爱就是害对方家破人亡去给你当见不得光的情人然后被你打断一条腿?
你根本不知道。
傅深想说,
你口口声声的爱让一个人死了七次。
但那时傅深并没有和林温熟络到愿意为对方打抱不平的程度,他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同情心可怜了林温一秒,然后把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压下了嘴角开始了他的布局。
“我倒是认识几个还待在英国赚消息钱的人,只是关系一般,算不上朋友,只能给你搭个线。你自己联系他们,让他们帮忙找人吧。”
“他们找到了人能把人给我带回来吗?”韩知犹不甘心地追问,见傅深耸了耸肩不太在乎的模样,干脆一咬牙把桌上装饰盆景里的石头拿出两颗往桌上一推,又继续追加筹码。“他们要多少钱?价格我出得起。我听说舅……你们的客户也对西郊那片地有兴趣,如果您能帮我把林温找到带回来,那块地我愿意让利两成给您,到时候你们再转手卖给客户,中间的利润就当我给您的谢礼了。”
傅深终于把背对韩知的身影转了回来。
他看着桌面上那两颗精心打磨过油光锃亮的鹅卵石笑了笑,就在韩知觉得这事有戏的时候,傅深伸出手,笑着把那两颗石头原封不动地推了回去。
“我也不是什么钱都赚,不是我不帮你,是这事我答应不了你。”
在韩知急切地站起来问“为什么”的同时,傅深什么话也没说摆出送客的态度径直走了出去,再没理睬韩知所谓的“我还可以再加钱”。
有些东西是钱永远买不回来的。
傅深想,
“因为我已经答应了另一个人,要先弄死你给他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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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依旧,欧洲宫廷风的场厅已经预热了一首歌的时间。主人家不开舞,这场聚会是无法进行到中段的。就在宾客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