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
清濑把腌菜拌到饭里,入口的时候,馥郁的味道将回忆重启,很早之前这张桌子也是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厨房里有烟火气,院子里郁郁葱葱。
现如今这个夏天未过,厨房被重新启用,做出了好吃的饭菜,院子里虽然还没种出什么像样的植物,但总算被绿色布满了。
屋子里很多逝去的东西都在复原,就连他曾经错过的人,也再次出现在了这里。
一想到这里,就算他现在遇到了天大的难题,似乎也有勇气去解决了。
“谢谢。”清濑咽下茶泡饭,对藤原柊笑,“我现在觉得好多了。”
藤原柊的脸上也浮现了温和的笑意,他把自己的那碟腌菜拿起,放到了清濑的面前。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清濑在闹钟声响起的第一秒就弹起来关了闹铃,回头一看,藤原柊还在熟睡,呼吸均匀,身躯起伏,一只胳膊横着垫在底下,充当清濑的枕头。
清濑缓慢推开被子,复原,踮脚轻声走到楼下,刚掀开冰箱,脚步声就从楼梯传来,藤原柊也醒了,正从二楼走下来。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清濑惊呆,他确信刚才没有吵醒藤原柊。
“我一直都在这个点醒来,自然醒。”
清濑有些愣神,藤原柊每天做给他做早饭,居然要起这么早。
“今天你做早饭?”藤原柊来到厨房,接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喝了半杯。
“嗯,我想带一份三明治去舞室。”清濑把冰箱里的食材一样样往外拿,“今天要劝退实习的舞妓妹妹,有种处决的感觉,我过意不去,想带份吃的给她。”
“不是给我的……”藤原柊从他的话语中得出了答案,放下玻璃杯,望着那些食材垂眸。
“你也有份!”清濑赶紧找补,“我没有说只给学员做,我也会给你做一份的。”
“这样带饭过去,会不会更有处决的感觉?”藤原柊边自言自语,边把食材罗列在岛台上。
断头饭吗……
清濑越想越难受,把面包的袋子抓揉成了一团。
藤原柊从他手里解救了面包,“你要做怎样的三明治?”
“就……上次,那什么,你拿来给我的三明治。”清濑耻于提到那次吵架,看到藤原柊茫然的眼神,他最后只能象征性地描述了一下,“就是祇园祭的时候,你坐在家门口台阶上给我的那个三明治。”
尴尬的感觉抛给了藤原柊,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沉思片刻,“知道了,我和你一起做。”
清濑欢欣地站到他身边,伸出双手,准备大展厨艺。
半小时过去,他只是帮忙洗干净蔬菜,备菜、煮食、装盒全是藤原柊一个人完成的。
食材只够做两份三明治,藤原柊把切下来的面包皮堆在一起,加了一簇用剩下的沙拉绿叶子,随意挤了些酱,拿了只叉子戳着吃,就当早饭。
“你就吃这个?”清濑没想到他对自己的早饭这么随意。
“我不想浪费食材。”
“你怎么跟推特上那些妈妈一样啊,给孩子吃面包芯,自己只吃面包皮。”清濑看不下去了,从自己的餐盒里拿出一块三明治,放到他的盘子里。
“没,我只是不想浪费食材。”藤原柊又重复了一遍,却看着那块完整的三明治许久。
清濑拍拍他的肩膀,“不用客气,我早上吃不了很多。”
三明治盒子用绢布打包好,提上了路。
早晨6点下起了蒙蒙细雨,聚集好几日的暑气消散了不少。
清濑倒出两杯冰镇橙汁,放到桌上,奈奈局促地坐在对面,整个舞室的休息室只有他们两人。
“抱歉让你起这么早。”清濑把绢布打开,取出食盒放到桌上,“我带了一些三明治,我们一起吃,就当早饭。”
“今天是来劝退我的,对吗?”奈奈没有动。
“这些话等下再说,先吃饭吧。”清濑把食盒往她面前推了推。
奈奈掀开食盒,眼睛顿时亮起,“这,这是艺妓姐姐们经常吃的三明治?”
“虽然是我家手作的。”清濑拿起一块三明治,“这种一口就能吃掉的三明治最适合化着妆的艺妓,这样不会弄坏口红。”
“我真的可以吃吗?”奈奈还是没有动,“我明明连舞妓都不是。”
“规定没有那么严格啦。”清濑拿起戳在小三明治上的牙签,递给她。
奈奈这才接过,把三明治从牙签上咬下。
“好吃吗?”
“嗯。”
“那就好。”清濑喝了口橙汁故作镇定,坐直了身,“今天找你来,并不是为了你在舞台上的失误。虽然你很喜欢跳舞,但跳舞是需要有一定肢体协调性才可以练好的,现实很残酷,我认为你不适合京舞。”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将那些残忍的话明确地,不加修饰地说出口,“京舞看起来幅度不像芭蕾那么大,但对重心和定力有着极高的要求,如果是先天肢体协调比较弱的话,后期学习起来只会更加痛苦。”
“我知道了。”三明治因为手指用力,凹陷出了一个坑,奈奈低头咬了一口,眼眶发红,“我知道我不适合跳舞。”
“人生还有很多条道路,你一定可以找到自己擅长的。”清濑试着安慰她,可他说得心虚,毕竟他从出生开始,人生就只剩下了一条道路,又怎么能安慰别人人生有那么多路呢?
“放心,剩下的事宜,我会跟你所在的置屋谈谈的。”清濑再也说不出安慰的话。
奈奈点点头,咽下三明治,低头抹了抹眼睛。
离去的时候,小雨转成了大雨,奈奈没有带伞,清濑折回屋子拿伞,再次回到玄关门口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了奈奈的身影。
“奈奈?”
清濑闯入雨中,回应他的只有空旷街道上寂寥的雨声。
又有人离开了祇园。
望月置屋的客厅里,清濑捧着毛巾,擦拭脸上的雨水,“看到大家这么拼命想留在这里,我还跟西川讨价还价继承的事,是不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天音把点心和茶水送上茶几,“是的。”
“完全不留情面啊!”毛巾里传出了清濑的哀嚎。
“话说舞室离你家更近吧,你为什么不回去?”天音在他对面坐下,把糕点盒拆开,里面是新鲜的麸嘉馒头。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想把坏情绪再带到家里了。”
“所以就带给了我们?望月妈妈你看汐音哥这样,好过分!”天音仰着脖子对望月美代子告状。
清濑把发尾的雨水擦干,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天音拌嘴。
天音瞄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又跟藤原柊吵架了?”
“没有!”如果昨天的发泄情绪算的话。
“没有……是我单方面对他输出。”清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