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儿时天堂 鸟鸣树颠

吃过早饭，小山一个人坐在门前，思绪不知不觉飞出很远。父亲告诉他，等到了开学的时间就送他去上学。

小山不爱上学，他喜欢跟着大人下地在地头捉蚂蚱玩；或是跟小伙伴们一起到河边林子里去玩。想到过了这个夏天，大概就要小鸡归巢鸟入牢笼了，心里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小山独自一人来到大堰，每当心里不痛快的时候，他就会来到大堰或小河边。

坐在河边，望着河水缓缓流过。远望河的两岸，一片片的树林，遍布着柳树，杨树和槐树。每年到了春末夏初时节，枝繁叶茂的槐树便开满了槐花。不要说走到近前，就是远远的一两里地，也能闻到槐花的清香。五月的小河两岸简直就是一片花海。那槐花开的清新淡雅，晶莹剔透，精妙绝伦。它在贫瘠的河边荒野顽强生存，用素净的花朵陶醉着人们的心田。即使到了槐花飘零时节，一场夏雨过后，槐花依旧带着雨珠的清亮，纷纷扬扬如白雪般四处飘洒，素白的花瓣默默地化作千万个飞舞的小精灵，落出一地温情，抖出一身馨香。

在童年那些生活窘困的日子里，为了给小山改善伙食，母亲总是用她那双巧手，把采摘来的新鲜槐花或蒸或煮或凉拌，变成了一道道颇具特色的美味佳肴。

小山想到这里，心情更加的沉重。于是下到河里用带着些许凉意的河水洗了把脸，洗去烦躁和点点的泪痕。“小山，小山——”，小山扭回头，只见福生，小强，小伟手里拿着夹子，弹弓，喊他一起到林子里打鸟。

此时天空湛蓝，河水清澈，他们三人来到河边，在沙里挖一个小坑，一会河水就渗满了小坑。四人用手捧起经过沙子过滤的河水，送到嘴里，有一种沁人心脾的甘甜。

河的两岸，是一片护河的树林带，鸟儿多的成灾，鸟儿不但觅吃树上的虫子，也吃掉了田里很多快到嘴边的粮食。所以无论是网鸟还是打鸟吃，在大家看来都是一项很有意义的事情。一是可以减少鸟儿对粮食的伤害，二是可以打打牙祭饱饱口福。

他们一行四人，带着自制的弹弓，夹子和子弹，兴高采烈地踏上了大堰，开始了打鸟的征程。

弹弓，是用坚硬的铁丝弯制而成。底部制成带有弧度的把，下款中窄上部分开大约七八公分的样子，两边向里弯成两个圆孔，在两个圆孔之间套上一根有弹力的皮筋，皮筋后部套上一小段约两公分牛皮或猪皮，用来放子弹。左手握住弹弓柄，右手把子弹放进弹袋，用手捏住子弹，瞄准目标后右手用力往后拉，利用皮筋的弹性将子弹送出。而瞄准到放弹的过程那是一个技术活，需要千百次的实战经验。而福生就成为了我们之中玩弹弓的佼佼者，不敢说是百发百中弹无虚发，也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八九十的命中率。所以当时，能得到福生的邀请一起去打鸟，那是非常荣幸的事了。

子弹是用他们当地叫做燕子泥的一种粘性很大的黏土做的。空闲的时候他们总是结伴去村西头的沟里面挖泥，用手搓成圆状，放在太阳底下晒干或透风处晾干。干透之后的我们方言叫泥固弹，平常就用来游戏。常用的玩法主要有两种，一是充当石头，用五个拾着玩。当然，是游戏就有规则，就有输赢。另一种玩法就是打跑楼，用五枚子弹支起炮楼，四枚在下一枚在上。隔着一定的距离，用拇指勾住中指后以中指一弹之力将炮楼击倒。三次机会，若击倒，攻方胜；若不倒，守方胜。五枚子弹归胜方，然后攻防转换，游戏继续。

而子弹真正的用途就是用于弹弓。平时不打鸟的时候，就拿着弹弓打那些随机的目标。而且小伙伴们时不时的进行一下技术较量。弹弓，在当时也是男孩子最喜欢的物件和玩具。而受伤害的往往是邻里的鸡或猪，有时还会成为打架斗殴的帮凶。所以，不少家长是反对小孩子们玩弹弓的。然而，那时大人们很忙，孩子们又多，所以根本无暇全天候管教孩子。于是有了我们隔三差五的林中之行。

沿着大堰前行，到处都是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快看那棵大柳树”，小山顺着福生的手指看过去，只见树上落满了密密麻麻的麻雀和柳燕。

两道大堰之间的树林带是鸟儿和昆虫们的天堂。

一颗合抱的大树上，驻扎上千只的小鸟，一起飞起来的时候有一种遮天蔽日的感觉。所以他们每次去打鸟总是满载而归。对于常年难见荤腥的孩子们，简直就是让他们流汗辣子的饕餮盛宴。

小心翼翼的来到里柳树二十米的距离，停下来。他们子弹上膛准备先练一练手法。“一，二，三，放”，他们四人同时瞄准目标，发射子弹。随着啪啪啪的响声，三只鸟儿落到了地上。除了小伟，他们三人都击中目标。“太好了”，他们欢呼着跑到树下。只见一只柳燕被击中头部，另两只麻雀被击中翅膀部位。

小试牛刀，还不错。他们首先把夹子在空旷的地方支好，在夹子中间放上早已经准备好的诱饵小虫子。

支好夹子之后，真正的弹弓打鸟行动开始。因为鸟儿颇多，所以他们几乎不需要怎么移动，许多鸟儿就会乖乖地飞到他们的射程之内。剩下的工作，就要看小伙子们的射击技术了。太阳又要落山，福生的布袋子已经鼓起来了，小强打了二十多只。而小伟和小山的口袋里都不到十只。

无论收获多少，只要全身心的投入其中，他们都会感到满足和愉悦。迎着晚霞，四个人蹦着跳着欢快在回家的路上。

天空很美，脚下的路很美。夕阳美得带上了羞涩的红晕，红晕映在大堰两边高大的树上，让树儿也披上了万丈霞衣。傍晚的空气微凉，夏风习习有一种初秋的感觉。只是对于当时的美景，小山感到一切是那么的理所当然，身在画中而不自知。

夜晚来临，有付出，就会有口福。于是，饭桌上的气氛也融洽和温馨了起来。平时鸡狗都嫌隙的孩童，俨然成为了家里的英雄，英雄归来，英雄也在嬉戏玩耍中一天天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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