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军26师敢死队,出发!”
“前进!”
“前进!”
一声声的声音此起彼伏,40个川军士兵,40个明知必死,却慷慨赴死的壮士,义无返顾的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最后残存的一门中央军支援来的战防炮发出了轰鸣,把最后的炮弹倾泻到了河的对岸。
一时间,黑夜已被撕裂,炮声、枪声,和壮士们慷慨激昂的冲锋声,刺破了整个夜空!
敢死队,出击!
在小河的河浅处,他们发出了川军26师在凇沪战场,最强的,也是最后的怒吼!
冲在最前面的,是6挺轻机枪,12枝花机关组成的火力。
高飞一如既往的走在了第一个,身后背着中正式步枪,手里操着一挺轻机枪,疯狂的扣动着扳机,疯狂的把子弹朝着对面的日军喷吐而去!
日军的火舌不断的从自己身边飞过,可是高飞和他的兄弟们,却没有任何的畏惧!
手榴弹一排排飞去,轰隆隆的爆炸声里,不断打压着对面的每一个目标。
一个最前列的弟兄倒下了,后面的一个敢死队员迅速冲了上来,一把操起死难者的机枪,填补上了冲锋队伍的空缺。
后面,端着望远镜,注视着战场上一切的刘雨卿的手不住的在那颤抖着。在望远镜里,他看到了怎样的一副场景!
他的敢死队员们,在日军密集火力的打击之下,竟然没有一个躲避的!他们以五人为一组,队列整齐,不闪不避,任凭子弹打在自己的身上,只要还能前进一步,就绝不倒下!
一旦当前面一排的兄弟阵亡,后面的士兵,就会毫不迟疑的填补上去,用自己的生命填补上去!
而在队伍的正中,是一面始终都在猎猎飞舞的大旗:
死字旗!!!
刘雨卿颤抖的数着弟兄们的阵亡:一个、五个、十个
敢死队员们每前进一步,都会付出最惨重的代价,他们冲锋的道路,根本就是用鲜血和生命铺设而成的!
“冲上去,冲上去躲啊,傻子,你为啥子不躲哟小心,小心那,兄弟”刘雨卿整个人都好像傻了一般,嘴里不断念叨着这样的话。
忽然,刘雨卿一把扔掉了望远镜,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我的26师,我的弟兄伙啊!”
朱载堂也同样颤抖着,拿起了望远镜,替他的师长看了下去。
一多半的敢死队员阵亡了,小河里,漂满了兄弟们的尸体,整个小河,都已经被染的通红。
他看到高飞冲了上去,端着机枪,亡命的在那扫射着;他看到老黑冲了上去,手里的那面死字旗迎风飘扬;他看到还没有死的弟兄们都冲了上去,大刀飞扬,杀声震天!
“师座,冲上去了,冲上去了!”
随着朱载堂的这一声吼声,刘雨卿猛然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抢过了朱载堂手里的望远镜。
是的,冲上去了,自己的敢死队冲上去了!
大刀在倭寇阵中翻飞,机枪在敌人群中怒吼!
他看到一个个倭寇倒下,也看到一个个兄弟倒下!
他看到在自己弟兄们决死的搏杀下,阵地里的日军越来越少,可是,自己的弟兄也越来越少!
他看到,对面阵地里最后一个倭寇也终于倒下了!他看到,一个川军兄弟正在那里拼命挥动着那面战旗!
“冲上去了,我们冲上去了!弟兄们,冯师长,阵地,阵地夺回来了啊!”刘雨卿疯狂的大叫了起来,一把拉住了赶来观战的冯师长:
“冯师长,冯师长!我的弟兄,我的弟兄们冲上去了,阵地我给你夺回来了!你看到没有!你看到没有!”
冯师长看到了,他早已为自己眼前的一幕所震撼!
从来也都没有见过有这样英勇的士兵,从来也都没有见过有这么不害怕死亡的军人!
“轰轰”的爆炸声,猛然惊天动地的响起,刚刚夺取的阵地,一下淹没在了日军报复性的炮火之中。
那面死字战旗,也完全被战火所淹没,然后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冯师长,冲锋,冲锋!为什么还不冲锋!”刘雨卿疯狂的叫着,疯狂的吼着。
冯师长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忽然,他看到那面刚才已经倒下的川军战旗,竟然又缓缓的,缓缓的竖立起来。
然后,他又看到一个垂死的敢死队员,用自己的身体,死死地支撑着这面战旗不会倒下!
就算阵地里的敢死队员全都死了,川军的战旗,也依然永远迎风飘扬!
“26师!26师还活着的!集合,集合!冲啊,冲啊!杀东洋人,报仇去啊!”刘雨卿整个人都已经陷入到了疯狂之中。
“师座!师座!”朱载堂一把抱住了师长,自己也早已经泣不成声:“师座,东洋人的炮火,已经把前进路线封锁死了!咱们上不去了,上不去了!”
刘雨卿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他看到,日军疯狂的炮火轰击,已经隔断了河两岸的联系,哪怕26师还是完整的,也已经冲不上去了!
刘雨卿看着,看着,他看到无论怎样猛烈的炮火,那面川军战旗还在!
刘雨卿走到了冯师长面前,面色铁青:“冯师长,你看到我的战旗了吗?”
“看到了。”冯师长的声音有些低沉。
“阵地,我给你夺回来没有?”
“夺回来了。”
“我26师有没有丢失一寸阵地?”
“没有!”
“我26师能不能把一个完整的阵地交给你了?”
“能!”冯师长回答完这句话,迟疑了下:“刘师长,虽然对面阵地上,你的兄弟们全部殉国,但你的战旗还在,那就是阵地还在你们手中!现在,我将接防你的阵地,你们可以撤退了”
刘雨卿惨笑了下:“26师,集合!”
不到700名26师的兄弟集合了起来,面对着河的那边,刘雨卿大声说道:
“全体都有,面对河岸阵地,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