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寅领命便出得帐去。
蓝墨则是一震,心沉到底。此状况再明显不过,探子来报一思公主在前往承国的途中被劫,被淳于曦救得带回了营地,淳于曦适才又避开“五城换一人”的话题,此时又将秦良娣摆出来,见见故人,种种联系起来,便只有一个结论,所谓的秦良娣便是一思公主,淳于曦不愿做这笔交易,即便这交易待他有益他也不愿,因为他在乎这个秦良娣,但又不愿为此与承国结怨便隐晦表达他待一思公主的爱意,让承武帝知难而退。
蓝墨不由将视线移向淳于曦。
他冷峻的脸上依旧挂着邪魅的笑,眼波时不时瞄向自己的侍从,蓝墨心惊,心下明了,淳于曦乃极其敏锐之人,定是已怀疑侍从的身份。
他笑了笑,便顺着他的话题明知故问问,“不知这秦良娣出自何处何家?”
淳于曦含笑卖起关子说,“天机不可泄露,待到蓝大人见了自当知晓。”他随意的饮了手中之酒,眼波又转向适才随于寅一同出帐站在帐外门口的随从身上。
他此刻正盯着于寅所去的地方不动不动,双手紧握,手指节骨根根泛白,仿佛极度压抑,极度隐忍心中呼之欲出的情感。
淳于曦眯眼,笑意越加意味深长,避免气氛尴尬,便又与蓝墨寒暄几句。
稍待了片刻,他便看到敞开的帐门外风芽搀扶着一思一瘸一拐的走来,身后跟着于寅和小烈。
小烈的眼一直停留在一思身上,眼中依旧热烈,仿佛世界仅存一个一思。
淳于曦见之,手不由自主的撰紧酒杯,心中徒然生出一股酸意来。
回想那日他带着一思回营,小烈那一副惊愕又喜出望外的神情,他便浑身不自在。他如何也不会忘记小烈曾为一思揍过自己,为一思与自己翻脸。那刻他便明白一思在小烈心中的地位任谁也无法取代,他与他手足之情十几载却不如一思几个月,可想而知小烈待一思用情之深。
为此一思尚在人间之事,他未透露给他。如不是因为风芽,他也不会要求父皇要小烈出征前来历练。
风芽对一思有多在意在一思入狱时便能看得出来,一思待风芽有多好,在新婚夜他便就知晓。他在贺家庄救得一思时其实就打算将风芽接过来,一来给一思做伴,二来是要讨一思欢心,三来便是要告诉小烈他的心意。为此当时于寅担心小烈看到云落时的后果,而他却并不在意,因为他知只有如此才会让小烈明白他的心意。
只是小烈即便明白了他的心意又如何?如同他明白一思的心意却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意一般,毫无用处。
爱不是桶中之水,可以掌控水量,乃是天上降水,根本无可估量。
他的心蓦地纠痛起来,缓了缓神站起身来想去迎一思,却是正巧撞见一思脚上一瘸,小烈飞快扶住那一幕。
一思顺势就倒在小烈怀中,小烈紧拥着她脸微微有些红,眼中热情似火看着一思,而一思却含羞一笑好不妩媚,微微张开好似感谢。
只是那般随意的一个动作,只是人人皆会做的一个动作,在淳于曦看来却似针似刺,心瞬间便凝冻起来,痛得麻木。
有一股莫名的怒火又窜上心头,炙烤着那般被冻结的心,他仿佛能听闻心脏被煎炸出的吱吱声,而那种单调的声响却是有极大的魔力,将他所有的理智和耐心毁得一干二净。他握紧了拳似是要难,而眼光瞄到那侍从时,终究忍了下来。
那侍从亦盯着那一幕,亦握着拳,紧紧地似在都懂,脚笔直而僵,仿佛生生被钉住。
淳于曦吞下所有的苦闷和烦躁,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眼前这事,他便快步迎了出去,边走边浅笑着喊,“云落……”
他笑得僵硬,喊出来的话也觉得温柔得虚假,一思闻着只觉脊背寒。
回神才现小烈拥着自己,便觉尴尬,按着风芽的手边向前一步,无声无息的出了小烈的怀抱,抬头便要迎对淳于曦,却是一愣。
淳于曦正处在帐门口,而他身侧站立的那人,那人……竟是五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