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白昼长,已至酉时,天色依旧亮,圆圆的红球似一面铜镜般挂在西方,暖暖的红色带着温暖柔和的光,洒在周边的云层上,给白云染上了一层红,仿佛女子的脸,白皙的脸颊上因热度而微微泛着的红。
一思抬头看着那一幕,竟心生那一句话来,“晨曦出云,夕阳落云”,她忽的一震,忽然明了秦云落这名字的由来。
原是这个意思,日落云里,晨曦到了最后终究将所有都落于云中。他原是要表达如此的意思。
她愣了愣,眼不由的瞟向淳于曦的营帐。
只是细微的一动,竟也落在于寅敏锐的眼中,他竟问,“太子尚未休息,姑娘是否要去回禀一下。”
她此刻要去西区营帐,帮军医照顾伤病者,那是他知晓并吩咐于寅办的事,事后只需于寅回禀便可,她无需当面回禀。只是,她想了想依旧回了声“好”。
其实她是想说一声谢谢,之前挨军棍那事,于情于理她该谢他。大恩不言谢乃是对施恩者,作为受恩的,不谢便心难安。
于寅闻言,铁板似的脸上滑过一丝波动,随后便领着一思往淳于曦营帐走去。
一思随于寅入账时,里面很静,于寅要出声被一思制止,她也不知为何会有这番的举动,只是下意识便做了出来。
于寅精明,便假借有事出了帐子,他从一思的任何一个举动的表情中读到了不同的以往的东西,他是想给太子更多的机会。
于寅走了,一思独自留在帐内倒有几分犹豫起来,抬步刚想回走,便闻得重重的倒吸凉气的丝丝声,而后便听闻淳于曦抱怨说,“你不能轻点啊!”。
“很疼啊?疼就喊出来,没人笑你!”说话的是小烈,他似在笑,每个字似乎都愉悦的在跳动,顿了顿,他又没好气的说,“自有分寸,自有分寸!这就是自由分寸的后果,怕疼就别做啊!”
“怎么?你心疼二哥啊?”淳于曦懒懒的回话,语丝中依旧夹杂着疼痛引的波动,只是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愉悦和柔和。顿了顿,他又调侃式的说,“以前揍我时怎么不见你心疼我的?”
他可还记得那拳打得他有多疼,差点将他的牙齿都打落下来。他知晓小烈有这般的愤恨是为了什么,他现时提及只想明白小烈现在的心思。他是自私的,他想要云落的全部,即便是别人想他也觉得忍受不了。他苦涩一笑,自觉中毒颇深,而且已深入骨髓。
苦笑间,小烈轻咳一声,讪讪解释,“以前那不是不同嘛!谁叫你这样对我敬爱的嫂子!”
“敬爱”二字委实道出淳于烈此刻的心境,不能有男女之爱,便让他留下这能拥有的敬爱。
淳于曦愣了愣,心中无比动容,他明白那种滋味,爱着不可能爱自己的人的那种苦涩滋味,他明白。他亦明白小烈的苦,整日面对云落,却要克制心底那份爱慕,该有多痛?!
他顿了顿,对着小烈道,“小烈,与周相之女的婚约取消了吧。等班师回朝时,二哥帮你向父皇求情。”这是他欠小烈的,他已经给了他那样多的伤害,他不愿小烈为了他的将来去赢取自己不喜欢的女子,有了真爱才明了真爱的重要。
小烈一愣,他不想二哥会说此话,顿觉心酸难耐。
他明白二哥的意思,但这是他唯一能为一思做的事,所以无论如何,他皆不会半途而废。
他哽了哽喉,笑着戏谑道,“干嘛?你不会看上弟妹吧?!我可告诉你啊,以后除了我嫂子谁都不能多看一眼,要不然我就再揍你!”说道激动处,他正为淳于曦涂药的手还真用了用力,疼得淳于曦直呲牙咧嘴,直喊疼。
一思的脚步被俩人的话定得死死的,再不能动,好不容易消化了那些话,缓过神来要离开,竟被正巧出来换水的淳于烈撞见,惊呼她,“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