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心烦意乱间,于寅在门外恭敬道,“末将于寅求见秦良娣。”
一思愣了愣,对于“秦良娣”这个称呼她似乎越来越觉得刺耳。
她缓了缓神,便应声唤于寅进来说话。
于寅入内依旧恭敬,俯身行礼道,“末将参见秦良娣。”
他俯身行礼时动作极为僵硬,似是背后绑着一根板子似的无法弯曲。
一思看着这才想起曲城大战那夜,淳于曦带她回来后便罚了于寅五十军棍。理由乃是护主不利,玩忽职守。
此事事出有因,根本不是于寅的过错,一思如何看得过去便为他求情,却不料亦是没用,淳于曦回得暂钉截铁,“军法难容。”
军中之事她本不该多问,便也住了嘴。只是可怜于寅余毒未清又受了五十军棍,打得皮开肉绽的险些丢了性命。
现在想来一思依旧觉得抱歉,倘若不是因为她,于寅便不会受此责罚,便不会受伤。
她自责,关切问,“伤势可好些?为何不多休息几日?”
于寅一愣,不想一思会这般问,心中微微感激,只是面上依旧平和回道,“谢良娣关心,主子给了上好金疮药,伤势已经大好,只是动起来还有些微的僵硬。”
一思难以想象淳于曦那夜一点不讲情面责罚似是要将于寅活活整死,事后竟会送金疮药给于寅表示关心?!他的态度变化得也太过大了一点!
正想着,一边风芽忍不住低声嘀咕说,“打人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人会受伤的,坏事做尽了,便想用一点小恩小惠来收买人心以作补救,安的是什么心……”
一思一震,不想风芽这样口无遮拦,忙轻咳一声,扯开话题问,“于参将前来寻我,可是有事?”
于寅依旧恭敬,道,“主子请良娣换个便服,去后院一趟。”
一思微愣,这是曲城大战后淳于曦第一次请她过去。
她这才现,她似乎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他本就繁忙,自那日林子回来后,他又似变了很多,变得极其惜字如金,回营老一段路,他愣是没有一句话。后来追着布日古德便一直在路上,也只是关心一下,说些无关痛痒的话,来了这林城,他似乎更忙将她安置在此便似乎没见上几面。
她忽的心中忐忑,不安的轻抚那只镯子。
其实他有没有来,大约很多时候她皆未在意……
她一震,心中隐约不适,缓了缓神,她便问,“可知是何事?”
于寅回曰,“末将并不知。”顿了顿,他又道,“末将在外等良娣。”说着便退了出去。
风芽也只觉奇怪,平日这时他皆会来看,有时窗外一望而过,有时走进来看看,今日突然唤公主去后院,所为何事?后院乃是这郡府的练兵之地,唤公主过去,那是为何?
风芽忽的想起以往的淳于曦来,他逼疯太子妃那幕,她是做梦皆会吓醒。公主告诉她关于青岚疯病原由时,她果真傻了好半响,淳于曦只为青岚心中有其他人便将她推给他人,逼她成为人尽可夫的女子。
这镯子乃是二月公子所赠,公主一直看着镯子呆,他看到不止一次,他定知晓公主在思念谁,难不成,难不成他要让公主去练兵之地,让众将士羞辱公主?!
风芽大惊,越想越怕,便忙拉住一思的手急道,“主子,你不能去。太子他毫无人性,倘若他起疯来,像报复青岚那般报复你该如何是好?主子……”
一思愣怔,不想风芽会说出这等话来。她似乎从未想过淳于曦会这般待她,是他这段日子的逾常给了她错觉还是因战事连连让她忘记很多过往?她不知……只是……她不知为何有那样一种笃定,笃定淳于曦不会那样待她。
她笑了笑,安慰风芽道,“今时不同往日,你主子我在军中将士心中形象极为光荣而尊贵,即便淳于曦让他们这般待我,他们亦不敢亵渎。你放一百个心。”
说着她便进了里面换了一身素色的衣裳随着于寅而去。
走在路上,她心中依旧忐忑,她虽知晓不可能生像风芽说的那种事,但淳于曦让她一个女子去校场作甚?难道是为凤凰一说,鼓舞人心而去?
她一路走着便一路思考着,看着极为惴惴不安。
于寅虽在前头,转弯时易是用余光瞄过一思,自当明白一思现时的表情眼神。快至后院时,他便忽然说,“主子其实并非冷酷无情之人,他待那些他爱或是爱着他的人皆是极其用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