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思终究未走成,才要踏出偏门,便有声音自身后传来。
是女子的声音,甜柔中带着几分尖利,说话亦是有些冷,她远远道,“那不是浅雨吗!不去伺候公主,这是要去何处?”
浅雨身子一僵,止步,回身恭敬跪拜道,“小的叩见李妃娘娘,快至晌午,小的正要去乾清宫回禀皇上。”
李妃走进,并不急着让浅雨起来,将视线全落在一旁的一思身上。
她身后宫女见她不语,便立刻会意,指责道,“何人大胆,见了娘娘不跪!”
浅雨见势机灵,忙解释回道,“禀娘娘,她是新来的……”
“公主。”一思冷淡接话,未瞄一眼李妃,补充道,“公主见皇嫂,似乎不必下跪。”
李妃脸色一沉,阴郁瞬间布满双眸,盯着一思更是心火缭乱。
她是承武帝最宠爱的妻妾,皇子溪装死离开去了南部,家中妻妾除了她一个未带。她是唯一一个跟着皇子溪出生入死的妃子,为此她亦是恃宠而骄,行事霸道蛮狠,本以为自己能坐上皇后宝座,却不知因沈丞相里应外合为夺皇城做出莫大的贡献,又因自己不争气未生得一男半女,而不得不让位于原先的王妃沈西瑶。
只是,她依旧夺得皇子溪的全部宠爱,在宫里除了太后,连皇后都要给她三分薄面,哪里有人敢当面开涮她。
一思摆明了不给她面子!!这口气她如何能忍得!
她笑,挑了挑眉,媚眼一弯假惺惺道,“原是你就是皇上千里迢迢找回的皇妹。失敬,失敬。”盯着一思淡淡的眸子,她眼中闪过一丝毒辣,立马回头变脸厉声道,“来人,给我将那个诓骗本宫的太监乱棍打死!”说完又回过头来,笑脸依旧道,“妹妹好端端的在这里,竟谎报卧床不起,分明是诅咒妹妹。此等下人如何留得!”
一思愣怔,不想这李妃出手如此狠毒。刚想反驳,那边浅雨便打起自己耳刮子来,啪啪作响,直道,“小的该死,是小的自作主张,看公主急着出去便谎称公主未起,骗了娘娘。小的最该万死,请娘娘饶了小榛子,请娘娘饶恕……”
死一个太监在宫里虽不算什么,但一思才入宫一天未到,寝宫里便有太监死了,那传出去后果可大可小。
浅雨是皇上派来伺候公主的,亦是皇子派来照顾公主的,她自当要尽心尽力围护公主。
李妃眼波犀利,她正气得慌,哪里肯听浅雨解释。她对这公主本就心存芥蒂,一肚子的火气。
皇上除了对她,她没见过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过。千里迢迢去边关迎接回来,那是何等的重要,原以为是乃凤凰转世一说,皇上才会如此重视,可如今又有传闻,凤凰转世乃是大蓝十四公主,分明讲的就是公主台里的十五。
又听闻她被安排在飘羚院这等偏僻冷宫里,她便猜测皇上千里迢迢的将她带回或许只是为软禁在宫里威胁他人,许是为那在逃的武王蓝逸武,就如同上台寺那名女子一样只为牵制秦葬。
若不是昨夜太后、皇后之举委实蹊跷,她才懒得来搭理这种人。
想着她便胆大起来,全然忘记为何得宠的浅雨能在此伺候一个不受重视的“人质”。
她便讥笑,鄙夷道,“浅雨在宫里年数比本宫长,如此失误委实不该,在乾清宫时,你可从未有此失误,怎来了这飘羚院一日不到便成这般。”她看了看一思,又道,“据说这飘羚院曾住了个狐媚转世的昭仪,勾引小叔才被皇后责罚毁了容。据说是个下等的舞姬,粗俗不堪……啧啧啧,果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够了!”一思大喝,李妃的话勾起了她对母亲的思念,母亲是何等的好人,却因前生这种人而一生凄惨。母亲亡故,她不容许他人再诋毁她,锦文帝才是母亲的真爱。母亲待锦文帝是真心实意的,真会有出格之事!
即便真有此事,也轮不到这狠毒心肠的坏女人来说三道四,她怒,面色越加冷,怒道,“说够了,便可以走了!”说着,她扶起浅雨,又说,“我院子里的人自有我自行调教,我调教不了,自当有皇后,皇后不行,自当有太后,太后若再不行自当有皇上!”
言下之意,自始自终轮不到她李妃!
“你!”李妃似要气炸,受此屈辱,她哪里肯罢休,直道,“冬梅,给本宫长嘴!!!本宫今日要替皇上教训教训这个不懂规矩的皇妹!!”
冬梅领命,立马上前实施,尚未动手便被人喝住。
“住手!”而后有人飞一般而来,将一思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