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虎牢之战

【这位被王世充寄予厚望的建德兄又是何人？此人姓窦名建德，是当时天下数一数二的起义军领袖，家中世代务农，又重义守诺，广施恩惠，在乡野间名声极好，他父亲去世时，往来送葬之人都有干人。】

【大业七年，隋炀帝杨广一征高丽，窦建德曾被选入军中，担任二百人长。】

【当时同样被征入军中的还有一位同乡孙安祖，此人子然一身，穷困潦倒，不仅家中房屋被洪水冲垮，妻儿尽皆饿死，又被强征入伍，自是不肯，以家庭为由拒绝入伍。当地县令大怒之下上了笞刑，而这孙安祖也是光棍，直接杀了县令，投奔窦建德。】

【窦建德早已洞悉天下将乱，不仅收容了孙安祖，还给他出了主意，帮助他逃入高鸡泊，拉起一支人马，以待时变。】

【天下既乱，高鸡泊亦是鱼龙混杂，群盗聚集。如俞人张金称，夜人高士达，都聚起成百上干人起兵反隋。当时群盗往来漳南境内，烧杀抢掠，唯独不骚扰窦建德的家乡。当地郡县据此认定窦建德与盗匪勾结，遂抓捕窦建德全家，男女老少尽杀之。窦建德只好率领投奔东海公高士达。】

【不久，孙安祖被张金称所杀，其麾下数千人便投奔窦建德，从此窦建德麾下兵马日益壮大，逐渐发展到万余人。加之他向来与士卒同甘共苦，不惜拿出所有钱财接济他人，是以麾下归心，尽皆为其效死！】

【纵横隋末的一方枭雄就此成长起来。】

水镜之中，无数画面闪现。

众人看着窦建德在高士达麾下屡立战功，地位不断提升；

又看见高仕达随着势力壮大而逐渐膨胀，不听窦建德劝谏，面对镇压起义军而来的隋将杨义臣，兵败身亡，侥幸逃脱升天的窦建德身边只剩下百余骑；

又看见窦建德率领这仅有的百余骑拿下饶阳县，不同于其他义军烧杀抢掠，他对下安抚黎明百姓，对上礼待县中官吏，很快便获得官吏投效，百姓归心，短短时间就有了三千人马；

也看见窦建德重返高士达战死之地，主动收敛已故将士遗体，为旧主高士达举丧，招揽逃散士卒，又获得数千士卒来归；

还看见他征讨四方，接连打败隋朝大将与天下各路起义军，手下地盘越来越大……

最后看见他建国称帝，自号夏王，并打着替隋炀帝复仇的名义杀死宇文化及父子，

送萧皇后前往突厥与义成公主团聚。

不知不觉间，窦建德已成天下势力最大的诸侯之一，虎踞河北，精兵良将数十万！

而水镜之前的众人，嘴巴都张成了O型。

汉高祖刘邦，汉光武帝刘秀，乃至于汉昭烈刘备，这几位自草莽而起、白手起家建功立业的"开国之君”，都不约而同在窦建德身上看见了自己的一丝影子。

平行时空的其他人同样有此感觉。

一好家伙！从陈胜开始，历朝历代，王朝末年的起义军领袖大家也算是见过不少了，唯有这窦建德看上去最有明君之相！

既能礼贤下士，招揽士人之心，又能安抚黎明，善待百姓，同时与军中士卒同甘共苦，攻城每有所获分文不取，都分给军中将士，为人还勤俭朴素，不好美色，当初打败宇文化及所俘获的大隋文武百官、骁果卫，以及数千宫人，都任其自由来去。

在起义军领袖之中，这样的素质简直出类拔萃。对比隋炀帝杨广，更是将其完爆！

窦建德表现越是出众，众人越是惋惜。

就像是汉武帝时期的匈奴人，他们难道不强吗？谁让他们遇上了大汉双璧呢？以至于他们也只能哀歌“失我祁连山”而已。

汉武帝刘彻，微微摇头吐出一句话。

“此人，可惜了……”

————可惜，他生错了时代。

————可惜，他面对的是无法战胜的强敌。

————可惜，皓月当空，群星皆小。

尽管水镜中的窦建德带甲数十万，坐拥河北，正是人生最辉煌的节点。但水镜之外的众人看他的眼神却只有同情和惋惜，仿佛已经给这位风光无比的夏王判了死刑！

……只是不知这死期究竟何时到来而已。

“反正总不可能是现下罢？”他们认真分析起来，一切从逻辑出发，“而今李唐首要解决的敌人是王世充，收拾了王世充，至少也要休整一年半载，再讨伐窦建德。"

“可王世充不是已经向窦建德求援了吗？唇亡齿寒，窦建德岂会坐视不理？一旦窦建德来援，想攻下洛阳就不那么容易了。”众人纷纷猜测起来，“我以为秦王李世民不大可能一次便攻下洛阳……"

在大家想来，接下来最有

可能的发展便是：窦建德来援，秦王李世民双拳难敌四手，暂时退兵，趁窦建德无暇他顾时再一举拿下王世充。等李唐消化完王世充的地盘与人口，便可出兵河北，讨伐窦建德！

诸多平行时空，无论是纸上谈兵的文人，还是通晓军事的武夫，亦或是平民百姓、王公贵族，都“热心”地出谋划策，规划出一份份他们认为最合理的一统天下之策。

李世民却用实际行动将之撕成粉碎，并告诉所有人：别想太多，看我表演就完了。

【兔死狐悲，唇亡齿寒，收到王世充求援的窦建德二话不说，提兵三十万而来。】

【他亲自率军挺进中原，驻扎于酸枣。】

【窦建德举兵三十万而来的消息很快便传遍唐军上下，萧瑀、屈突通、封德彝等重臣纷纷以为不可力敌，主张暂时退兵。】

【李世民却拒绝了。】

【——非但不退兵，他还要进取虎牢！】

水镜之中，年轻的秦王侃侃而谈，锋芒毕露，自有一股不惧天下强敌的自信。

“王世充粮食殆尽，内外离心，只需坐等其自败。而窦建德不久前才打了胜仗，将骄卒惰。只要我们占据虎牢关，倘若窦建德暂时不来攻打，拖上十天，王世充那边就崩溃了。倘若窦建德冒险来攻……”

言及此时，李世民只是一笑。

“————破之必矣！”

【于是，李世民留下屈突通与齐王李元吉，令他们继续围困洛阳。他本人则亲自率领步骑三千五百人，占据虎牢关。】

【不知有意或无意，被李世民带往虎牢关的秦叔宝、尉迟敬德等人，都并非关中旧部，而是后来降将。相较于一心退守、但求无过的屈突通等人，这群后来者更渴望建功立业，在李唐政权扎下根基。】

【他们的求战之心，远胜关中旧部！】

高大的虎门关出现在镜中。关内是三千五百唐军，关外是汹涌而来的三十万大军。

 夏王窦建德的旗帜在高天下远远飘扬。

【武德四年三月二十五日，李世民抵达虎牢关，次日，行动力超强的他便亲率骑兵五百人出虎牢关侦查窦建德军营的情况。】

【一路东行二十多里，沿途不断分出骑兵，由秦叔宝等人率领，在路边设伏，到最后，秦王李世民身边只剩下四

名骑兵。】

【但李世民丝毫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从头发丝到后脚跟都透出别样的嚣张。】

水镜中现出一共五道骑在战马上的身影，头顶上依次列有一排标签：【秦王李世民】、【尉迟敬德】、【龙套甲】、【龙套乙】、【龙套丙】，相当简洁明了。

只见李世民大摇大摆策马向前，还不忘对跟随在身后的尉迟敬德开口：“吾执弓矢，公执槊相随，虽百万众，若我何！”

——我执弓在前，你执矛在后，即便遇上百万大军，又拿我怎样？

他自信而霸气的声音似乎回荡在平行时空无数人耳畔：“贼见我而还，上策也。”

——敌人见我就逃，才是上策！

“想不到这秦王李世民还有这样的一面？”

水镜之前的众人全都惊了。

这何止是嚣张，简直不拿敌军当盘菜！

但转念一想，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又有惊人战绩傍身，自信一些实属正常。

换作他们，他们还能更嚣张。

冠军侯霍去病双眼闪闪发光，一边盯着镜中画面，一边重复念了一遍李世民的话。心中想着：下回打匈奴时，自己也该说点什么，将来留名于史，那可太霸气了！

嗯，该说些什么才足够霸气呢？

霍去病陷入沉思。

此时，新的画面在水镜中展开。

【李世民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不久后，他们来到距窦建德军营三里之地，遇上了窦建德派出的游兵，后者还以为李世民等人是他们派出的侦察兵呢。】

【而李世民是怎么做的呢？】

“我秦王也！”

只听一声高呼，李世民引弓射箭，箭矢如流星似闪电，当场射死敌军一员将领。

——他这一下就像是捅了马蜂窝，敌军上下一片哗然，仿佛有万马奔腾之声作响，五六千骑兵齐齐出动，追击而来！

随行的其他人都变了脸色，李世民却拍马回身："你们先走，我与敬德殿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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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又一道箭矢从李世民手中发出，箭无虚发。宛如判盲下笔勾魂，每出一箭，必有一人倒下！追击者逐渐不敢上前。

就这样，追一阵停一阵，只要追得近了，迎接他们的就是李世民的夺命之箭。

如此下来，李世民不但顺利逃脱，还前后射死数人，尉迟敬德也杀了十多人，敌军还被李世民特意引入秦叔宝等人的埋伏圈，伏兵突然暴起，一举斩首三百余级，俘虏窦建德晓将殷秋、石瓒，凯旋而归！

【获胜之余，李世民还给窦建德送出一封书信，教他择善而从，否则追悔莫及！】

好家伙，这是杀人诛心啊！

看完李世民的精彩表演，众人本就大为震撼，又见他如此得寸进尺，更是大呼过瘾，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

“打起来，打起来！”

-反正他们又不是被诛心的窦建德！

【与唐军相持近一月，窦建德始终无法攻克虎关，反而被李世民派轻骑抄袭运粮队伍，大将张青特都沦为俘虏。其祭酒凌敬建议他直接率大军渡过黄河，震撼关中，以解洛阳之围。窦建德本想听从，奈何洛阳王世充那边不断告急，窦建德受虚名所累，认为不能背信弃义，抛弃盟友，便拒绝了凌敬的建议，决定速战速决。】

【没过多久，唐军间谍探知窦建德的动向——他想趁唐军粮草用尽，牧马黄河以北之时，偷袭虎牢关。李世民于是将计就计，牧马河北，窦建德果然率军而来。】

【窦建德大军齐出，列阵数里。唐军却按兵不动，稳如老狗。从早到午，窦建德大军气势渐衰，又饥又倦，犹豫是否退兵时，李世民先以轻骑诱敌来攻，又趁敌军回师，不及整列，亲率骑兵直冲中军！】

咚！咚！咚！

急促的战鼓声宛如雷霆炸响在天边。

三十万大军铺成一片黑潮，杀入其中的数干骑兵宛如一柄绝世神兵突其腹心。扬尘滚滚，旗帜翻飞，弛骋于万军之中的秦王李世民，便是这绝世神兵最锋利的剑锋！

【此战的结果是：“追奔三十里，斩首三千余级，虏其众五万，生擒建德于阵。”】

【窦建德被擒的消息传到洛阳，走投无路的王世充率太子及百官出城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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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誉之为：“一战擒双王”！】

【———这一年，他二十三岁。】

“嘶——”

这一战的结果可谓震惊无数平行时空。

在大家的预料中，李世民能拖住窦建德，拿下王世充，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谁又能想到，他竟把这两人一勺烩了？

明明是去打洛阳王世充的，结果搂草打兔子，连河北的窦建德都一并拿下了。哪怕是长安的李渊，也万万想不到吧？

面对如此旷古烁今的战绩，大家除了倒吸凉气以表敬意，还能如何？

“唐太宗李世民……”

这个名号，许多人恐怕再也忘不了。

“不愧为仙人特意排在最后的一位战神皇帝候选人……战神皇帝之名非他莫属！”

长剑出剑之声犹如龙吟，突然奏响。

水镜之中云雾升腾，当雾气消散。再次出现的是一幕熟悉的场景————秦王班师长安，队伍中还有两位身份特殊的俘虏。

镜头不断向下，定格在李世民一人身上。

他纵马而来，黄金甲反射着太阳之光。年轻而明亮的眼睛里，似倒映着山河万里。

“慨然抚长剑，济世岂邀名。

星族纷电举，日羽隶天行。

遍野屯万骑，临原驻五营。

登山麾武节，背水纵神兵。

在昔戎戈动，今来宇宙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