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1章 整编（二）

有陈继承几个教官在，整编团的团长自然轮不到他贺衷寒，但他是刺刀营的营长，一期毕业生中他的军阶是最高的，也是领兵最多的（因国民革命军目前还没有正式组建，李岳阳的军阶目前还没他高），在黄埔三杰中拔了头筹。这刺刀营在校长心目中的位置他可是最清楚了，宋阳、项洛这一批师弟在校长心中的份量他更是知道，掌握了刺刀营就是掌握了这三个整编团。

贺衷寒和胡宗南彼此意志相投，因而私交极深，情同手足，戴笠是胡宗南的义弟，宋阳、项洛、罗宁、葛俊诸人，包括那个面相憨厚一肚子花花肠子的唐彻对胡宗南和他都极是尊敬，而他们的这种尊敬直接影响了三期生中的一大批人，贺衷寒在刺刀营绝对是一言九鼎令出必行，连校长都多次夸他带兵有方。而苏联顾问团对那批药品的重视及在私下交易中的妥协更是让贺衷寒认识到了宋阳这批人的能量和背后的实力，远不是稚老弟子那么简单。他不是傻子，这些人尊敬他是因了胡宗南和戴笠，是因了这‘情义’二字，这批人的核心是宋阳，而宋阳最在乎的也正是这些人。

贺衷寒做得很光棍，毫不掩饰自己的拉拢和亲近之意，刺刀营一成立，直接就把戴笠带在了身边，大军开拔，校长把宋阳那个宝贝徒弟谢璇留了下来，贺衷寒二话不说就给扔进了营部，坦坦荡荡根本不在乎别人会说闲话。要说这个戴笠能成为他们的大哥还真是很有本事的，为人圆滑办事周到。出手豪爽大方还能做得不让人生厌。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能想在长官们头里。帮助他把营部打理的妥妥当当井井有条，各方人际关系也处理得面面俱到，营部里的人无不夸奖他贺衷寒知人善用有伯乐之明。

就是谢璇那丫头顽皮得让人头痛，贺衷寒索性把出师伯的架子来该训的训该骂的骂，这几天刚被治老实了，现在又跟着朱教官后面学德文，被朱教官宝贝得不得了，又成了惹不得的了。

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是和蒋先云等人发起组建的那个‘中国青年军人联合会’。贺衷寒算是该组织的发起人之一，还担任了青年军人联合会的中央执行委员会秘书。现在发现这个组织倾共的苗头非常明显，谢持等一批国*民*党元老已经隐讳地表达了对这方面担忧，贺衷章深有同感却苦无良策，日前想到了一个方法想把宋阳这批人拉进来造些声势，不想宋阳却以牧师身份给挡了回来，这让他颇感无奈，不过这事强求不得，要出面也只能等与寿山汇合了由寿山出面才行。

宋阳这次请他想办法把项洛给塞到宣传队去，贺衷寒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宋阳的心思。宋阳能因为自家兄弟的事来找他帮忙他很高兴，这点小事没有去找戴笠而直接来找他。一来说明他们是真正尊敬尊重自己，二来说明他们没把自己当外人也很信任自己。这种成人之美的事推出去才是傻子，要是项洛和那个祁慧的好事能成了，功德不功德的且不说，至少和他们的关系能更进一步，项洛可是他们这个小团体里铁打的二号人物。

今天碰到项洛这事倒不是贺衷寒跟踪过来准备当媒婆的，他一身的公务忙得脚不沾地的还没那么无聊，不过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林队长的这句话正好落在了路过这里的他和戴笠的耳朵里。真是磕睡就送个枕头来，只看戴笠那阴沉的脸色就知道这事别想善了了，真搞不明白陈延年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安排这种没气量没眼界的人过来。这林、王两个队长简直就是两头猪啊，来淡水几天了，连项洛都不认识也不知道他们成天在做些什么，蒋先云、陈赓他们拉拢都来不及，你们居然还往外推，若是让周主任、蒋先云他们知道了，不气吐血才怪，苏联顾问团估计都不会放过你们。“林队长，他是我刺刀营的人，第一个攻上淡水城，带领突击队端掉叶举部指挥部的战斗英雄。如果他是外人，我不明白你说的自己人又是哪些人”，向项洛挥挥手，“没你事了，回去吧”。

“是，长官”，项洛立正敬礼，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向祁慧，“放心，没有敢欺负你”。

“笨蛋！喜欢人家就说出来！给你机会让你对祁小姐说，居然还能让外人插一杠子，老四叫你该出手时就出手，你是猪脑子啊！”，戴笠的脸阴沉得可怕，么的，竟然敢欺负到二弟头上来了，我弟媳妇也是你们这些人敢动心思的？

“我，我没有”，项洛脸腾地就红了。祁慧更是羞得抬不起头来，这，这人怎么这样啊？

“祁小姐，我是项洛大哥，他的事我做得了主”，戴笠也不理会脸红得发紫的项洛，面向祁慧堆起副笑脸，“二弟面子薄，喜欢你也不好意思说，今天我代他说了，只要你点头，回广州我就去贵府提亲，就是天王老子也不敢阻拦你”。

贺衷寒听得哈哈大笑，“好！这话说得硬气，我刺刀营的人怕过谁！”。

林启闲心里咯噔一下，项洛？这人居然是项洛。林启闲昨天刚到淡水一直忙着宣传队的事，宣侠父他们训练也非常紧张，还没能来得及联系，没想到今天遇上的这个小兵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项洛，这王德平是干什么吃的，我不认识难道你也不认识！可想缓和已经来不及了，贺衷寒几句话便把路给封死了，一时间也被这话气得脸色发青，刺刀营就敢这么嚣张？战斗英雄就能随便打人？“祁慧，组织一直都很看好你，准备好好培养，这个时候可不能犯糊涂”。祁慧是个好姑娘是个值得培养的进步青年。可不能让她被贺衷寒迷惑了误入歧途。

祁慧抬起头看了项洛一眼。正好项洛也正看向她。祁慧家教极严，在家里也是个乖乖女，这次不顾父母反对偷偷跑出来参加宣传队，连她自己也糊里糊涂的不知道为什么。听了戴笠的话，看到项洛眼中的担心，她忽然明白了，自己跑出来不是为了什么要求进步，也不是为了加入宣传队。只是因为他在这里，所以在郑岚采访受挫时她才会下意识地便转向项洛，虽然只接触几次，但她喜欢这个沉稳干练英俊洒脱的年轻人，也知道他喜欢自己。爱情本来就是盲目的，祁慧咬咬嘴唇

戴笠转头瞪起眼睛，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家伙，这个笨蛋！

“祁慧，如果你愿意去上海，我。我可以送你过去，那里的工作环境真的很好”。明白了四弟和大哥的一番苦心，项洛就是再笨也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要说话了。

祁慧红着脸点点头，一步一步地走过去，没有回头。

身后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从来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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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就是力量，知识改变命运。要掌握这种力量，要掌握自己的命运，首先我们就得识字，字是什么？字是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最宝贵的财富，是写在书上画在纸上的语言。认识了这些字我们才能去学习那些书本里的知识，了解书本里说的那些事，比如我们从哪里来，我们祖先是什么样的人又做过什么样惊天动地的事。太阳为什么从东边出来从西边落下，为什么夏天会热冬天会冷。

“今天我们把祁老师请来教大家识字，同志们都要认真地学，谁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我就请他吃猪蹄。每天谁识字最多，我奖励他一块大洋。出发前我们还要进行考试，如果达不到要求，我葛俊是不会要他的。祁老师是我妹妹，谁对她不敬就是对我葛俊不敬就是对我所有的兄弟不敬，我的连也是不会要他的，我敢说，没有一个连会收你，也没有一个长官会要你。听明白了吗？”。

“是！”。

葛俊是三个整编团中公认的脾气最好的连长，也是最有钱对下属最大方的连长，但抬手就能缷人胳膊腿的‘三无三不手’本事也是全军皆知，那个唐连长见了都得绕着走的那能是个善人吗，何况那神乎其技的箭术和枪法早已令士兵们心折，如果整编团要评模范连长，宋阳都只能屈居第二。

“祁老师，请”，项洛追女孩子的本事葛俊佩服得五体投地，准备这几日找项洛好好聊聊，看看能不能用到娜娜身上。

三期生为士兵们聘请文化教员的举动得到了教官们的大力支持，能将与地方组织的矛盾轻易化解掉还让对方哑口无言，也让他们非常欣慰，这说明了他们思想上的成熟。

祁慧在整编团享受了极高的待遇，堪比几位团长。同时林启闲、王德平这两个名字也上了青帮弟子的黑名单。

广东区委组织的这个宣传队，成员主要是在校学生和广州市区一些商店工厂里要求进步的年轻店员工人，女师大的学生这次来了六个，祁慧一离开，分在其他队伍里的五个女学生当天也都离开了宣传队进了整编团，成为整编团高薪聘请的第一批文化教员，祁慧原本就是女师大的学生会主席，自然成了这支教员队伍的队长，贺衷寒委任营部文秘谢璇担任副队长。

既然是二嫂，宋阳自然不敢藏着掖着，连忙将汉语拼音拿了出来，祁慧和几个女教员学得很快，还编写印制了识字的小册子，学会了汉语拼音这个识字工具，整编团的识字教学进行得非常顺利，识字速度和水平连教官们都大为惊讶。

“子靖”，曹汝谦跳下车向宋阳扬了扬手。

“你好，曹教官”，曹汝谦？铁轨都辅到淡水了？

“叫效公（曹汝谦字）”，曹汝谦瞪了瞪眼睛，“几日不见怎么这么生分啦？吃饱了就忘了厨子啊？”。

“这么说，你是给我们送饭来了？”，宋阳瞥了眼曹汝谦身后的三辆道奇卡车。

“想都别想！”。曹汝谦转身挥挥手。“开远点。加双岗！”。

宋阳笑笑摇摇头，咱俩还没热乎到这份上，也犯不着和你套近乎，“得，您也别防贼似的，我走远点，省得看到眼睛拔不出来”。

“我还真不怕你跑了”，曹汝谦向后努努嘴。“过来时从黄埔走了一趟，顺便把你们的信件包裹都给带来了，不要我就再拉回去”。

宋阳摇头笑了笑，看来准备得还挺充分的，早知如此又何必来招惹我二哥又何必来招惹整编团？想轻易把这事抹过去怕是不容易，就算我答应了那也得看看兄弟们答应不答应！兄弟们答应了那还得看蒋校长答不答应。

贺衷寒估计得没错，他根本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什么，端杯茶坐那看热闹就是了，项洛那些兄弟直接就把中*共广东区委派来的宣传队给封死了（这个时代还没有‘封杀’这个词，否则他一定会用上）。

刷标语？你们那陈词滥调差得太远了。字，那就差得更远了。你们会用拼音写标语么？

开演讲？除了那些共*产*党*员不会有一个其他听众，哪一个连长、排长、班长拉出来也比你们说得精彩，现在想去听宋连长上政治课那都得排上半天队的。

办演出？别说你们根本就不懂这一套，就是知道，那你们也得有本事能组建一个比黄埔军人合唱团比血花剧社更厉害的才行。知道现在宣传队最喜欢的事是做什么吗？是去看整编团的演出！别说演出了，就是吃饭、出操前的拉歌都能让小小的淡水城万人空巷，每天都象过年一样热闹，还是一天过几次年。

有些人是惹不得的，有些事是做不得的，惹了宋阳没关系，可你们千万不该惹他的兄弟，惹他的兄弟问题也不大，可你们竟敢惹他二嫂！现在别说什么拉他们进‘中国青年军人联合会’了，能保证他们不去砸场子你就烧高香吧。

道歉？换人？青帮弟子们都觉得好笑，他们还没从见过谁招惹了他们之后，不来个三刀六洞出点血就能把事抹过去的。连这点规矩都不懂还敢来惹事，真不知他们老大是怎么混上去的。

知道你们惹的是谁么？项洛项二爷！单枪匹马独闯斧头帮的项二爷！青帮弟子的全民偶像，项二爷！

宋阳什么也没做，就写了一幅字贴在营门上：军事重地，闲人止步。

所有人都明白了那‘闲人’是谁，林启闲，宣传队。宣传队自此就再没能踏进过整编团一步，想看戏那也只能搬个小板凳在营门外听。想进来，行！只要你不在宣传队。

曹汝谦抬头看着营门上的那几个字，苦笑了一下，真是好字，“子靖，我现在是宣传队总队长”。

“这里也是如假包换的军事重地”，宋阳笑了笑，“以培养为名要挟一个进步青年，我为贵党中有这样的害群之马深感遗憾，今天他可以要挟祁慧同学放弃追求爱情，明天他就可以要挟张慧、李慧为他奉献爱情，奉献身体！”，宋阳的面色冷了下来，这种事在后世可是太普遍了，普遍到成为你们的习惯和规则，“曹队长，你不会是想用那些信件包裹来要挟我们吧？”。

曹汝谦面色白了白，区委还是把这事想得太简单了，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怒火，林启闲、王德平可都是资深党*员，宋阳的要求竟然是要将他们开除出党！“子靖，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还是应该以批评教育为主嘛”。

还真是宽以待己严以待人啊，“把我们的战斗英雄说成逃兵，我不认为他们还有教育的价值。曹队长，不送！”，真当我这是和你们谈条件了，你们还没资格！我也没资格。

不是宋阳小题大做得理不饶人，即便是为了二嫂他也不可能和宣传队闹得这么僵，搞好军民关系可是一项政治任务。这所以做得如此决绝实则上还是因为这次整编，历史上的第一次东征，右路军也俘虏了不少陈系部队，不过并没听过说淡水城整编之类的事，如今二、三期学员受命在淡水城整编这批俘虏，三个整编团五千多人马，以目前的整编效果来看，假以时日这绝对是一支精兵。这可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没想到刚出点成绩，就有人把主意打到整编团头上来了。

这段时间宣侠父、斯励、范宏亮、符节、廖卓然这些人表现得很活跃，‘中国青年军人联合会’的触手也已经伸进了刺刀营，举着整编的大旗宋阳对此也是无可奈何。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林启闲随口一句话让贺衷寒抓到了机会，这又何尝不是宋阳的机会。“对一支部队的掌控程度最能体现一名指挥员的综合能力，也是指挥员最重要的一项素质，这次整编是一个很好的学习和锻炼机会，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是！”。

应该说黄埔三期生中的这一批青帮弟子都是真正的精英，各方面的素质都非常优秀，毕竟大都生活在上海、南通、扬州这个的繁华城市，很小便走上社会接触的事物也远比其他学员多得多，尤其是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更是八面玲珑圆滑老道。(未完待续。。)